第五章 苦肉計

第五章 苦肉計

第二日卯時剛至,那檐下亮了一宿的燈籠就被早起的奴僕給撲滅,一切尚在寂靜之中,卻只聽得壽安堂內,傳來一陣陣凄厲的叫喊聲,有下人多個心眼側耳聽了一道,像是在喊老夫人什麼出事了云云。

「你是說表姑娘她服毒了?」容沨正坐在妝奩前,對鏡梳妝。

雲宵沖著屋子裡的丫鬟揮了揮手,見她們都退了出去,才道:「說是心中愧疚至極,無顏再見老夫人,便服毒想求一了百了。現今老夫人正請了大夫為她診治。」

容沨聞言,將手中玉白的象牙梳輕輕扣在妝奩檯子上,波瀾不驚道:「一了百了就該死個乾淨才是,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擺明就是另有圖謀,也真是難為她想出這麼個陰損的法子。」

雲宵抬眼瞧著容沨,問道:「姑娘,那咱們?」

容沨微微一笑,施施然站起身子,「既然她費了怎麼大的心思搭個戲檯子在祖母面前唱苦肉計,我這個做妹妹又能不去捧場。」

此時壽安堂西側房。

趙繁被大夫催吐了一道,將吃下去的毒藥給吐了十之七八,剩下的兩三分餘毒只能靠著吃藥才能解個乾淨。

她呼吸微弱,一張臉全無血色,又青又白,兩眼泛著淚光道:「外祖母,你就讓繁兒去了吧。繁兒做下這等荒唐的事,已經無顏苟活於世上……只是您悉心教養我這些年,繁兒不曾報答,反而叫你因我蒙羞……我、我真的……」說著又嗚嗚哭了起來。

容老夫人怒拍了下圓桌,高聲道:「你豈止是荒唐!你這是不拿自己性命當會兒事,若不是今日你身邊的貼身丫鬟發現的早,你現在哪兒還有命在這兒說話。」

說著又看了看趙繁,眼中帶著幾分沉痛:「你雙親早逝,兄長又不得力,我便把你接到侯府養了多年,捫心自問你一日吃穿用度哪點比府上姑娘差,我又如何虧待與你,平日里你那些小心思,我也只當是你們姐妹之間的玩鬧。可你到底不應該動了這等算計的念頭。」

趙繁一聽這話,哭得更厲害了,她強支起身子,對著容老夫人磕頭道:「外祖母,繁兒已經知錯了,不該枉費你對我的諄諄教誨……」

「可如今覆水難收,繁兒自知出身不比府上姑娘尊貴,可到底也知曉『廉恥』二字,如今要被趕了出去,與其受那些污言穢語……繁兒還不如一死百了……全了你對我的教養之恩……」趙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得隱隱哭暈的跡象。

容老夫人緩緩地勻了口氣,昨日心中積壓的火氣也在趙繁一道又一道的認錯中疏解了不少,安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做子女的到底要多愛惜自己。你若真相求外祖母原諒,就好好把身子養好,日後出嫁了,孝敬公婆,體恤夫君,便是最好了的。」

趙繁猛地一抬頭,一瞬又收了眼底神色,低下眸子流淚:「我知外祖母心疼繁兒……可終究還是我自己不爭氣做錯了事情。我早早便離了爹娘,幸他們憐愛為我定下親事。可,可如今我那還有臉面嫁著過去,平白辱了人家的名聲。」

她淚雨如下,哽咽道:「外祖母,你還是讓我去了吧。」

容老夫人神色似有鬆動。

這時,一個冷冷的女聲傳了進來:「繁姐姐一口一個一死百了,當真就該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哪裡還需這般多言。要知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容沨一襲青衣翩翩而來,眉眼一改以往的怯懦,兩眼微眯帶著幾分凌厲之意,嘴角彎起,似笑非笑。

容老夫人聞言一怔,聲音微沉道:「四丫頭,你這是說得什麼混賬話!」

容沨沖容老夫人見禮:「祖母息怒,我不過是順了繁姐姐想要對你盡孝的心意。」

她眼神冰冷地掃向趙繁,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端的一派委屈,冷笑:「繁姐姐想一死百了,可並不是一時糊塗,而是良苦用心。一來是成全自己對祖母的孝心,二來又可保全名聲。祖母若是不答應,豈不辜負繁姐姐。」

容老夫人知容沨心中對趙繁帶著怨懟,可一個侯府嫡出叫著喊打喊殺的到底不怎麼好看,板著臉道:「荒唐!四丫頭,人命關天,豈能玩笑。我說了,等繁姐兒兄嫂入府,將她接出府就是。」

趙繁一怔,身子搖搖欲墜,心中恨意翻滾。明明她都可以不必被趕出侯府了……容四!

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以退為進哭道:「外祖母你不必憐惜我,就聽四妹妹的勸,讓我去了吧。」

容老夫人看了一眼容沨,又瞧了瞧趙繁,瞪著眼:「四丫頭,你真要趕盡殺絕。」

容沨涼涼道:「趕盡殺絕?祖母言重了。比起繁姐姐,我可擔不起這個名頭。」

「昨日冷風中一跪,繁姐姐怕是想清楚不少事情。你前腳剛服下毒藥,後腳就有丫鬟跑到祖母正院求救,說表姑娘服毒了。就不知你跪了大半宿,又從哪裡準備好了毒藥服下,還是說你這毒早已準備多時,原本想對我下手。」

此言一出,容老夫人頓時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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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的宅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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