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不在焉
唐湘靈晚上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有個同學突然要辦婚禮，居然請自己去當司儀。唐湘靈覺得當司儀還挺好玩，就一口應了下來。
到了那天，唐湘靈穿著司儀的衣服去往婚禮現場。現場到處張燈結綵，十分熱鬧。唐湘靈走到婚禮現場，才發現站在舞台中央，穿著紅色新郎服的不是別人——
就是自己剛剛離了婚的前夫唐舜。
「我和她是自願結婚的。」
唐舜說完這句話，眼神看向正站在不遠處的唐湘靈。
「但我和你不是。」
「啊——」
唐湘靈被這個夢給猛地嚇醒，騰的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家老妹的床是下鋪，一起身就和頭頂的上鋪床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狠狠地撞上了自己的頭頂。
唐湘靈被撞得又倒在了床上。
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唐湘靈想起昨天晚上發了個消息給木木他們以後自己就睡著了。忽然想著現在群裡邊是不是已經炸了，趕緊拿出手機解鎖看看消息。
「哦。」
「挺好的。」
打開手機，唐湘靈就看見木木和尹聲兩個沒良心的淡漠的回應。
「我跟唐舜離婚了誒！你們就這麼冷漠？」唐湘靈回復了一句。
「你們兩個結婚都跟吃個飯似的，離婚不就是喝個茶？」
「人家分個手都分的比你們離婚離得轟轟烈烈。」
唐湘靈表示不服：「我們這是和平分手。」
「行行行，分了挺好的，反正以後我們幾個人打麻將沒人給唐舜透牌了。」木木打字打到最後懶得打了，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說起來，我們群裡邊七個人，終於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單身狗了哈尹聲。」
「恭喜唐湘靈同學回歸到我們組織的懷抱。」尹聲聽見木木的話，語音當中表現出了強烈的不能再強烈的贊同，「要不這樣吧，正好我們最近也好久沒見過了，就見個面，順便給唐湘靈同學辦個單身派對怎麼樣？我請客。」
「單身派對！我覺得可以！」
唐湘靈聽見尹聲的提議，在鍵盤上接連敲下了七八個感嘆號。
要讓唐舜那個傢伙看看，自己沒了他，比跟他在一起過的更開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前夫還在這個群呢，你不怕他突然出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木木突然出聲提醒道。
「放心——」唐湘靈在對話框中輸入了這兩個字，「他一直都是把我們這個小群給屏蔽的，不會看見我們的消息的。」
「再說了，我跟他已經離婚了，他管得著我嗎？怕他幹嘛？」
「。。」
唐湘靈剛把這句話發出去沒多久，就看見聊天界面突然出現了令她顫抖的兩個無比熟悉的句號。
又眼神一瞟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頭像。
唐舜怎麼突然出現了？！
唐湘靈被嚇得把手機忽地往床上一摔，整個人再次從床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然後就又發生了第二次撞上鋪床板的悲劇。
「唐湘靈！別給我裝死了！你在那兒乒乒乓乓的幹什麼啊！搞裝修嗎！趕緊給我起來了！」
唐湘靈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哀嚎聲，房間裡邊的動靜就被門外的唐媽給聽的一清二楚。唐湘靈覺得委屈，大喊道：「你女兒腦子都要被撞傻了！你不關心你女兒還來罵我！」
「莫名其妙離了婚本來就是腦子傻！撞了說不定還能給我撞好呢！」唐媽沒想到唐湘靈這個臭丫頭居然還敢頂嘴，聲音比剛剛那一撥還高。
唐湘靈已經完全沒有心思繼續和唐媽拌嘴了。
她看著聊天界面裡頭突然彈出的兩個句號，還有唐舜用了十幾年都沒有換過的頭像。
心突然一陣抽痛。
唐舜今天差一點點就遲到了。
剛和唐湘靈結婚那會兒，每天早上七點就會準時響起她在客廳敲鍵盤的聲音，唐舜每天早上都是被唐湘靈的這個鍵盤聲給叫醒的。
睡眼惺忪地從床上起來，走到客廳。唐湘靈見唐舜已經醒來，會像一隻小柴犬一樣飛快地跑到他面前摟著他的腰，往身上蹭：「本來以為我在客廳寫就不會吵到你的，沒想到你還是醒了。我剛剛下樓去買了早飯，你洗漱完記得吃。」
「好。」唐舜難得地應了唐湘靈的話。洗漱完以後乖乖地吃了早飯，出門的時候還破天荒的對唐湘靈說了聲謝謝。
從此以後唐舜每天早上這個時間都能吃到熱騰騰的早飯，幾乎能一個禮拜不重樣。
今天早上唐舜沒能來得及起床，因為習慣被鍵盤聲喊醒，連鬧鐘都忘記調了。幸好以往的生物鐘及時把唐舜喊醒。洗漱完以後，唐舜習慣性地往餐桌上看了一眼。
上邊什麼都沒有。
出了門，唐舜準備隨便下樓去吃個早飯。路過一家腸粉店，想起唐湘靈給自己買過很多次的腸粉，味道很不錯。於是走進早餐店點了一份腸粉。
可是入口的味道卻跟唐湘靈給自己買的完全不一樣。
隨口問了一下老闆娘，老闆娘說，這附近只有她一家腸粉店了，離這最近的一家賣腸粉的地方，估計差不多也得走上二十多分鐘吧。
唐舜愣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倒了一碗茶喝了兩口，早餐沒有吃完，直接離開了早餐店。
有些人好像就是那麼奇怪，她好像在你的生命里並不重要。她不像水，不像空氣，離了她你還是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可是總是覺得日子裡像是少了些什麼。硬要說的話，她就像是菜里的鹽和味精。有她的時候覺得菜有點咸，吃之前還要在清水裡涮一涮。可習慣以後她又不在了，就算飯菜變成了他原本期待的清淡的樣子，對現在的他而言，也只像是味同嚼蠟，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等唐舜等到公交車坐到公司的時候，整個技術部的人都驚呆了。以往的唐舜總是最早到達公司的那一個，雖然話少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但周圍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每天都散發著活力的氣息。
可今天唐舜不僅差一點遲到，到了公司以後還持續保持著周圍的低氣壓。坐在唐舜位置旁邊的方糖完全不敢和他打招呼。
把位置往旁邊挪了一點，方糖小聲地問了一句旁邊的沈辛微，「微微啊，你說唐舜今天是怎麼了？老感覺他今怪怪的。」
「我也這麼覺得。」沈辛微點頭表示贊同，「雖然唐舜一直話很少，但今天總覺得話好像更少了。」
「是的！我今天在樓下跟他碰到跟他打招呼他都沒回我！」
「難不成是最近出什麼事了？」
「我猜應該……」
沈辛微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邊的唐舜把裝著咖啡的杯子狠狠地往桌上一放的「砰」的一聲。
沈辛微和方糖的眼神全部看向一邊的唐舜。只見唐舜眉頭緊鎖，左手拿著手機，上面顯示著微信的聊天界面。方糖的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唐湘靈發的「單身派對」四個字。
「難道是群裡邊有人要開單身派對，沒請我們小舜舜去，所以他生氣了？」方糖回過頭來問道。
「我覺得這個猜測合理。」沈辛微點頭。一眼瞟見旁邊突然走來了技術部部長，趕緊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方糖趕緊提醒了一下旁邊的唐舜不要再看手機了，可唐舜完全充耳不聞。方糖還想再提醒他，部長卻已經站在了他身後，看著唐舜發出了兩個句號。
「唐舜！」
突然從身後聽見領導的聲音，唐舜手機被嚇得摔在了地上。回頭看見部長正站在自己身後，唐舜低下頭去小聲說道：「黃部長。」
「唐舜，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留下這樣一句話，黃部長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唐舜應了一聲，把掉在地下的手機撿了起來，看了一眼上邊的聊天界面。
唐湘靈和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
像是鬼使神差似的，唐舜私戳了木木的頭像，在對話框中輸入了這樣一句話：
「你們聚會的地址在哪裡？」
等到這條消息發出去，唐舜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趕緊把消息撤回。可是木木早就看到了剛剛唐舜發過來的消息，直接就把地址給發了過來。
「明天晚上九點，冰點KTV，唐某某還說要跟我拼酒，跟我對飆高音。」
「我發錯了。」唐舜解釋道。
「是是是，那我也發錯了。」木木根本沒有在意唐舜的解釋。
過了良久，唐舜還是給木木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別讓她喝多了。她喝多了會很麻煩。」
「知道。我們又不是沒跟她喝過酒，知道她這人酒品差。」木木回了一句，「你這麼關心她，幹嘛不自己去盯著她？」
「我沒有關心她，我是怕她給你們添麻煩。」
「你雖然跟她離婚了，但我們跟她還是那麼久的朋友，我會在乎她給我們添麻煩？」木木似乎已經沒有耐心聽唐舜說話了，「反正地址給你了，你自己愛來不來。」
唐舜把手機放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總覺得頭有些痛。
晃了晃頭，唐舜趕緊把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趕了出去，唐舜起身準備往黃部長的辦公室走去，卻在起身的時候被自己辦公椅給絆了一腳差點摔倒。
今天還真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