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環環相扣的謊言
「少裝神弄鬼，到底怎麼回事？」
見林海越說越不靠譜，能見里香打斷了他。
實話實說沒人信啊。
林海給出了一個便於理解的解釋。
「我前段時間上網的時候看到一個教人騙保的帖子，發帖的人聲稱曾經通過偽造食物中毒的方式詐領保證金。我有些擔心，所以查了一下對方的IP地址，發現位於和歌山市。正巧HYDE是那裡人，他的父母又是開酒吧的，所以我拜託他幫忙打聽，發現確有這方面的傳言……現在各地都在舉辦夏祭，我擔心發帖的人真像帖子中說的那樣，在分發的食物中下毒。」
能見里香頓時嚴肅起來。
「為什麼不報警？」
「沒有證據啊。」林海聳肩道：「一切都是假設，那個也網站已經關閉了，先不說警方會不會配合我胡鬧，萬一鬧出烏龍，我該怎麼收場？」
能見里香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
「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
林海將計劃和盤托出，同時觀察著能見里香的反應，見她沒有反對，終於鬆了口氣。
總算搞定這個難纏的女人了。
……
如果歷史不發生改變，那麼在1998年7月25，會發生一起震動全本的惡案件，這起案件，就是鼎鼎大名的「和歌山毒咖喱事件」。
和歌山毒咖喱事件，指的是在本和歌山縣園部地區舉行的夏祭上，因分發的咖喱中被摻入了吡霜，造成四人死亡、數十人中毒的惡殺人事件。
在二十年後，上映了一部名叫《檢察方的罪人》的電影，這部由木村拓哉、二宮和也主演的電影，影的就是這起案件。而在這之前，「和歌山毒咖喱事件」已經被多次改編成影視作品，媒體報道和引發的社會關注也從未消退。
而在事發當時，引發的集體恐慌和憤怒，更是空前絕後。
說到底，「夏祭」是全國的民俗活動；「咖喱」是國民料理；結合「投毒」字眼，很容易讓人產生「這件事會不會發生在我上」的想法。
如果非要舉個例子，「和歌山毒咖喱事件」在當時的本社會產生的影響，大約比得上「911」發生時的美國。
……
之所以影響如此之大，有著複雜的歷史原因。
在二十世紀，本發生了多起由食品安全問題引發的慘劇，譬如30年代的「痛痛病」；50年代的「水俁病」、「毒粉」；60年代的「地溝油」等等……
單說「毒粉」。
華夏人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但是少有人知，本也曾發生過類似事件，質也更為惡劣。
1955年，本森永粉公司在粉添加劑中使用了砷含量較高的非食品用原料，結果造
成12000餘名兒童患病，130名兒童死亡的慘劇。
這一慘劇讓本人真正開始重視食品安全。
而到了年代，本先後發生了「毒可樂事件」和「格力高·森永事件」。
詳不多說，單說影響。
「毒可樂」直接導致可口可樂在本的銷量一蹶不振，並間接使得本人失去了對瓶裝飲料的信任；
而「格力高·森永事件」影響更大。
在該事件中，本警方出動了上百萬警力，和自稱「怪人21面相」的嫌犯鬥智斗勇，然而經過半年多的大搜捕，最終仍一無所獲。
因為民憤難平，滋賀縣警本部長只好以**的方式向民眾謝罪。
然而警界要員的自殺，換不回民眾的信任，更為犯罪者開啟了一扇嶄新的大門。在這起案件發生后，接連發生了幾十起企業遭恐嚇事件，恐嚇信的內容都是：如果不給多少多少錢，便向貴社的某某產品投毒……
自此，本人徹底成了驚弓之鳥，一旦發生類似事件，都會引發全民關注。
……
林海之所以插手毒咖喱事件，就是看中了它引發的關注度。
是的，他的目的並不單純，阻止悲劇重演只是一方面，蹭度才是根本目的。
至於蹭度的原因，一個字——錢。
……
林海請人做了一份預算，《海女》的製作費至少需要十億円。
單說金額，可能很多人沒有概念，這裡算一筆賬。
劇的製作成本，和製作方、播出時段、題材、集數等密切相關。
按照單集製作成本排個序——
深夜檔最低，每集製作成本在五百萬到八百萬之間，能上千萬，已經稱得上奢侈。
而晚間時段最高，除火九外，製作成本一般從兩千萬到五千萬不等，至於火九劇，則動輒高達一億円。
為什麼火九特別？
因為每周只有周一沒有棒球賽，收看電視劇的觀眾數量明顯更多。
上面提到的都是民營台。
唯一的國營台NHK的況稍有不同。
NHK財大氣粗，無論晨間劇還是大河劇，製作成本都令民營台望塵莫及，一部大河劇燒個幾十億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當然，NHK的小氣也是出了名的。
NHK的小氣，體現在演員片酬上。
民營台製作電視劇時，是這樣分配預算的——演員薪酬佔20%，編劇薪酬佔10%，其他人員薪酬、器材、場地、道具、後期製作及亂七八糟的雜項支出佔50%，剩下20%是製作公司的收益。
NHK則不然，NHK的演員薪酬，往往只佔總預算的5%。就拿
木村拓哉來說，他在富士台拍電視劇，一集片酬最高300萬，而去NHK的話，則只能拿到50萬左右。
事實上，很多演員在出演NHK的電視劇時，都曾主動自降價。沒辦法，對方是「央視」，請你演戲是榮幸，你還敢嫌錢少？
林海把《海女》拿到富士台，就不得不考慮演員的片酬問題。
這樣算下來，十億円還不一定夠。
……
當然，製作費是電視台出的。
但是，富士台給出的方案卻很欺負人。
富士台給出兩個方案。
第一個方案是委託製作。
電視台分階段支付十二億製作費，直接買斷版權。
這是劇最常採用的製作方式。這種方式的好處是，林海一方只需要把電視劇製作完，接下來無論收視率怎樣，都和他無關。壞處則是，電視劇播出后產生的收益也和他無關。
第二個方案是聯合製作。
這個方案類似對賭協議。電視台出資六億，剩下的由林海自行籌措，雙方共同持有版權，如果播出后收視表現理想，會有相應獎勵。同時，錄像帶、DVD及其他方面的收益，也將按一定比例分配。
林海當然不會傻到選擇第一個方案，但是選擇第二個方案，就需要想辦法把資金缺口補上。當然，這筆錢不需要一次到位，但是留給林海籌措資金的時間仍十分有限。
為了儘快來錢，林海把已經創作完成的《流星之絆》拿了出來，同時正在抓緊製作第一張單曲。
單曲姑且不論，單說。
按照林海和雙葉社簽的出版協議，基礎版稅10%，如果發行數突破50萬部，版稅會提升到20%。
也就是說，按照正常圖書價格，林海的如果能賣出一百萬本，收入將高達兩億。
當然，前提是賣得出去。
影響銷量的，無非宣傳力度、作者名氣和讀者口碑。
其中宣傳和口碑，都需要足夠的時間來發酵，那麼只好在作者名氣上做文章。
說實話，林海現在的知名度不低，但是這份名氣主要是青少年群體撐起來的，能帶動多少銷量，林海心裡沒有一點底氣。
所以他需要更廣泛的關注度。
……
蹭度不難，難在怎樣讓一切看上去合合理。
林海的計劃是，以路演的名義前往和歌山市，「意外」經過事發地，「意外」阻止了悲劇上演。
這一系列「意外」，是演給隨行媒體和大眾看的。
而針對警方，則需要另一說辭——就是林海向能見里香解釋的那些。
為什麼要搞得這麼麻煩？
因為如果悲劇不發生，影響肯定不及前世，那就需要人為製造話題。
當然，也是為
了自我保護。
林海非常確定，「意外」的說法勢必會招致質疑，屆時通過警方向外界揭開林海「從推理到暗訪」的真相，不僅質疑聲不攻自破，還能順勢再收割一波關注。
這bo打下來，銷量就可以期待了。
……
在林海的計劃中，能見里香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首先，林海需要她去化驗咖喱中是否有毒。用林海的話說：「你就說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這樣大家更容易接受。」
其次，她代表了本警察，事件中有了她的影，警方就不會顯得太無能。
但是要搞定這個女人並不容易。
直說不行，說早了也不行。
試想一下，如果林海早早把這件事告訴她，她會怎麼做？
不用懷疑，這個正義感爆棚的女人絕對會提前向警方彙報，而警方勢必會大動干戈。
這不是臆想。
看看前世的「毒咖喱事件」是怎麼解決的吧——
在證據不足的況下，警方果斷抓捕了嫌疑人林真須美；
在證據不足的況下，媒體和民眾一致將其認定為兇手；
在證據不足的況下，檢方硬是把她送上了死刑台……
從程序正義的角度來看，這明顯是一起冤案，然而林真須美不是辛普森，在「格力高·森永事件」中顏面掃地的本警方與其是在破案，倒不如說是在泄憤。
話題回到能見里香上。
林海之所以先扯一通「夢話」，是為了讓她產生「不靠譜」的印象；這種先入為主的印象產生后，再說明「線索」和「苦衷」，她就會變得「將信將疑」，不至於反應過度導致林海的計劃破產。
通過精湛的演技，和謊言謊言的方式，林海終於把能見里香這個過分認真而又疑心病爆表的女人忽悠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