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巨大試驗場

楚御滿心荒誕之感。

地獄、靈魂、投胎、因果、報應，這些原本嗤之以鼻的詞語，充斥在了楚御的腦海之中。

楚御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而且還是學神學和宗教學的，加上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這麼多匪夷所思但是完全和「神」都沾不上邊的事情后，認為所有的事情都能夠以科學來解釋，現在解釋不通，不代表永遠都解釋不通。

可海拉所說的這一切，不得不讓他心底產生了一絲動搖。

如果真的有什麼因果或者什麼輪迴之類的，那也一定是「設定」，某種自己還不了解的「設定」。

楚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著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有一個解釋，哪怕是畸形怪與地表之間的聯繫。

不只是楚御面色複雜，炎蛇雖然面帶冷笑，可是略顯惶恐的雙眼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殺死過的人，以及怪胎，搖身一變成為了畸形怪，還是因為對他的執念或者和他的所作所為有關才變成了畸形怪，這讓炎蛇第一次感覺到心底發寒。

死亡不是終點，那什麼才是真正的終點？

「TmD！」炎蛇破口大罵道：「難不成誰還有兩條命，那老子就弄死它兩次！」

楚御側目不已。

他還以為炎蛇擔心的和自己是一樣的，結果這傢伙想的卻是怎麼才能斬草除根。

楚御凝望著海拉：「你是所，所有我們做的惡，全都變成了畸形怪？」

「放屁！」炎蛇插口叫道：「咱們弄死的那些人就沒一個好鳥，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再選擇一次的話，老子照樣搞死他們!」

海拉微微笑道：「那你們所改變的時間線呢，因為改變了時間線，導致了那些消失的、死亡的、逝去的，它們，也都是罪有應得嗎？」

「老子嘴笨！」炎蛇冷笑著說道：「說不過你，但是我知道，你完全就是在扯淡，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你們是否相信，並沒有任何意義，就如同背負罪孽之人不願面對現實一般。」

「我們可沒背什麼罪孽。」

「是嗎，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吧。」海拉站了起來，走到了鏡子旁，鏡子里的畫面再次變換，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然後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淡淡的說道：「你們想要尋找一個答案，而我給了你們一個答案，你們相信與否，我並不在意，信，沒有意義，不信，同樣沒有意義，因為你們無法改變任何事情，哪怕無數次的穿越時空。」

楚御喃喃道：「你剛剛說的惡，惡的意志，便是畸形怪，因為背負著罪惡，或者因為罪惡而死，所以才變得扭曲、猙獰、可怕，它們一層又一層的向下吞噬，吞噬著其他的惡，其他的執念，最終來到你這裡，來到第七層，才可以解脫，是這樣的嗎？」

炎蛇不屑的說道：「故弄玄虛，在這跟咱們山寨地獄呢吧。」

楚御只是望著海拉的背影問道：「那現世呢，現世地表的人，要是死亡了的話，也會變成畸形怪嗎？」

「若是沒有背負惡，或者因惡而死的話，並不會來到地底世界。」

「別聽他扯淡了。」炎蛇提醒楚御道：「一輩子不作惡，一件壞事都不幹，根本不可能，照它這麼說的話，那豈不是所有死亡的人都要來到地底世界變成畸形怪，反正我是不信。」

海拉再次揮動了一下骷髏右手，鏡子中的畫面變換，出現了一個身高體長的畸形怪。

這個畸形怪與其他畸形怪有著明顯的不同，如果獵狗一般游移著，見到了另一個提醒稍小的畸形怪后，直接撲了上去，不過沒有撕咬或者吞噬，而是以一個十分羞恥的姿勢騎在了另一個畸形怪的上面，來回聳動著。

沒過幾秒，這個畸形怪的身體組織開始脫落，骨骼開始重組，過了片刻，變成了一個渾身慘白色瘦巴巴的小老頭。

楚御瞳孔微縮：「方木勝？！」

「是的，這便是它的執念，死亡之後籠罩著它的執念。」

「這糟老頭子倒是人老心不老，到了地下世界還做夢想要傳宗接代。」楚御呵呵一笑，問道：「這畸形怪在哪呢，要是順路的話，我和炎蛇高低要再弄死它一次！」

一路走來，楚御直接或者間接導致某個人的死亡，次數屈指可數，方木勝就是其中之一。

臆想出一個野生界外魔，披著偽善的皮，行至惡之事，這老頭子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嫌少，所以楚御沒有任何的負罪感。

海拉似笑非笑道：「當有一天你也身負罪惡之時，或許也會變成它們的一員，相信到了那一天，你一定會碰到很多熟悉的同類。」

楚御哈哈大笑：「我是好人，拯救世界的好人，就算掛了也不會來到地底世界的。」

「我說了，你們相信與否，我並不在意。」

楚御不由問道：「那好人呢，假設真的有一輩子一件壞事都不做的人，要是死了，又會去哪裡？」

海拉反問道：「好人，是什麼，如何界定好與壞？」

楚御微微一愣。

海拉揮動了一下雙手，鏡子再次出現，裡面的畫面是德庫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好與壞，真與假，錯與對，你不應該問我，而是應該問他。」

「問德庫拉？」楚御面色微變：「你和德庫拉，到底是什麼人？」

「意志！」

「意志？」

「我們依靠意志而活，如同硬幣的兩面。」

楚御不明所以：「我還是沒太懂。」

海拉轉過身，對楚御微微招了招手。

楚御皺了皺眉，剛要走過去，炎蛇立馬抓住了他。

「沒事，它要是想弄我，咱們早死幾十次了。」楚御笑了笑后，走到了海拉的面前。

海拉那根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髏手指，觸碰到了楚御的眉心。

下一秒，天旋地轉，二人坐在了一片青青的草地上，遠處傳來微微的鼾聲。

二人回過頭，只見德庫拉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

炎蛇使勁捶打了一下後腦勺，面色古怪：「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是在四合院里呢嗎，怎麼突然又跑到這來了，那骷髏娘們呢？」

楚御沒有吭聲，望著德庫拉，面色凝重。

「剛剛我似乎，似乎見證了起源。」

「起源？」炎蛇不解的問道：「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

「廢話，他光碰我了，也沒碰你。」

「哦，是像之前上幾層似的，瞬間傳輸了很多信息給你嗎？」

楚御猶豫了半晌，口氣不太確定的說道：「或許。。。是吧。」

「你一口氣說完行不行，急死我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沒搞清楚，很多片段都是斷斷續續的。」

楚御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德庫拉，這才將腦海里那些雜亂無章的信息口述了一遍。

地底世界並不是一個物理空間，或者說並不屬於地球地下世界的物理空間，更像是一個連接通道。

至少海拉傳說給他的信息是這麼表述的。

每一層都是一個單獨的空間，這個空間很早就有了，在不同的里，有點像是空間夾層。

而其中不同的物種進化出了文明，從而到了地表世界，然後離開了地球。

最早的寒武紀生物、志留紀與奧陶紀、泥盆紀、石炭紀，直到現代地表人類文明。

除了人類文明外，前幾個紀元都有一個或者多個物種進化出了智慧文明，只是隨著極端環境的影響和天災，只能來到了地底世界，在地底世界不同的層級中繼續繁衍生息。

當文明進化到了一定程度后，這些文明種族就會前往地表世界，然後離開地球。

大家所見到的上古物種，同樣是這些已經離開地球的文明遺留下來的。

生物可以復活這件事，與海拉沒有任何關係，她懷疑是上古紀元遺留下來的某種科技產物，為了保證這可星球依舊會進化出多種多樣的物種文化。

畢竟楚富貴也創造出相似的裝置，死亡就可以上傳思維和記憶，然後下載到複製體中。

而德庫拉和海拉，就是其中某一個智慧種族遺留下來的「孩子」。

至於是哪個紀元，海拉傳輸給楚御的信息里並沒有相關的記錄細節，因為海拉自己也不知道。

地底世界就是這些遠古文明創造的，出入口都在同一顆星球也就是地球內，可每一層都是一個單獨的物理空間，並不存在於地球內部，或者地球的地底。

至於畸形怪，的確是某種意志，可以稱之為地球意志，也可以稱之為生物意志。

地表的生物是什麼樣子的，地底世界的畸形怪就是什麼樣子的。

畸形怪就好像是一個混合體，混合著陰與陽、善與惡、正與反、天與地、日與月，代表著地球上任何事物，或者說是所有一切的兩個極端。

海拉和德庫拉最早也是兩個畸形怪，或者應該稱之為始祖畸形怪，代表著兩個不同的極端。

海拉喜歡地底世界，喜歡通過觀察畸形怪而了解地表世界。

而德庫拉卻前往了地表世界，想要尋找二人的起源。

海拉不知道德庫拉是否找到了，她只知道德庫拉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第七層就是海拉所建造的，建造了一個畸形怪的文明世界，一個巨大廣闊無垠的文明世界，即便醜陋猙獰，依舊有著獨一無二的文化和生態系統。

至於所謂的情侶，楚御和炎蛇也誤會了，情侶是情侶，伴侶是伴侶，海拉更喜歡將他們二人稱之為命運雙生子，代表著截然不同的兩種意志。

所有的信息都是斷斷續續的，如同碎片一般，楚御能夠拼湊起來的也就這麼多。

海拉告訴楚御，答案，僅此而已，不管這個答案是否解決了楚御的困惑，這就是答案的全部內容。

第七層，則是地底世界的最後一層，說是對楚御等人來說，這就是最後一層。

楚御說完后，捏了捏眉角：「她所告訴我的信息只有這麼多，沒有要求德庫拉留下，更沒有和德庫拉麵對面的聊一下，這是讓我最為奇怪的地方。」

「那玩意人不人鬼不鬼的，誰知道它說的是真是假。」炎蛇挑了挑眉頭：「再說了，按照我師兄的推測，還有小矮人們祖先的記錄，地底世界不是一共十八層嗎，它說就七層，這不是扯淡嗎，你別忘了鳥人，還有帝國那個老皇帝，都說真正的答案在第八層，就算沒有十八層層，第八層總歸是有的吧。」

「是啊，我也納悶這件事呢。」楚御想了想后說道：「先別管這些了，給德庫拉弄醒。」

「好。」

二人走了過去后，照著德庫拉的屁股一人給了一腳。

德庫拉翻了個身，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一臉懵逼。

楚御三言兩語將德庫拉昏睡過去后的事情說了一遍。

炎蛇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道：「誒呦我去，你是沒看到，你大老婆長的那個磕磣啊，一邊人的身子一邊骷髏架子，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下的去手的。」

德庫拉撓了撓後腦勺，傻笑道：「是啊，多硌得慌啊。」

楚御：「。。。」

德庫拉看向楚御，面露困惑：「她是我老婆。。。額不，是我的姐姐或者妹妹，為啥讓你給她取名啊，你又不是他爸爸。」

楚御聳了聳肩：「我哪知道。」

炎蛇看向楚御問道：「下一步呢，咱是找下層的天梯區域還是怎麼樣？」

「第七層太大了，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怎麼找。」

炎蛇四下望了一眼：「應該還是在第七層吧，溫度有變化，亮度也有所改變，只有第七層才有天氣變幻。」

「那也不好找啊，海拉傳輸給我的信息里，第七層的面積基本上和地表世界一樣大了，這得找到什麼時候。」

「那照你這麼說，別說下層了，往上走都回不去了。」

德庫拉插口道：「回去也不好回啊，第六層全是畸形怪。」

「第六層沒有畸形怪了。」

「你怎麼知道？」

「海拉說的，反正它傳輸給我的信息里是這樣的，意識上我知道接收這些信息只有不足一秒的時間，可是卻感覺做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夢一般，一個十分漫長的夢。」

「夢？」德庫拉歪著腦袋，不經意的說道：「我突然想起了我做過的一個夢了。」

「什麼意思？」

「我以前做過一個夢，唯一一個夢。」

楚御嘖嘖稱奇：「活這麼大歲數，就做過一次夢啊？」

「是的，在夢裡，有一個和沙盤似的裝置，圓圓的，裡面還多小黑點，然後這些黑點不斷變大，要是變的特別大的話，就會出現很多很多其他小白點，這些小白點也會變大，不過不是變成圓形，而是奇形怪狀的，這些白色最後會吃掉黑色的，然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等待下一次小黑點出現。」

炎蛇撇了撇嘴：「什麼玩意亂七八糟的，又是黑點又是白點的，夢到下圍棋了啊？」

「可能是吧。」德庫拉聳了聳肩，沒當回事。

「不對！」楚御猛然一驚：「夢境中所形成的事件以及場景，全部都是來源於已有的認知與記憶，所有出現的東西，都是已知的元素！」

炎蛇似懂非懂，看向德庫拉問道：「你會下圍棋嗎？」

「會啊。」

「那就完事了，夢見下圍棋而已，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大哥！」楚御一臉無語：「炎蛇你別吱聲了行嗎，你給德庫拉都帶偏了，他夢到的根本不是下圍棋。」

德庫拉得意一笑：「楚御都說了，我是被你帶偏了，一直都被你帶偏，原來你才是罪魁禍首。」

炎蛇無所謂的說道：「不是下棋就不是唄，不過就是一個夢罷了。」

楚御看向炎蛇認真的說道：「大哥，你趕緊找個涼快的地方待會去吧，別說話了，行嗎。」

「哎呀好好好，我不說，聽你們說。」

楚御又看向了德庫拉：「你只做過一個夢，唯一一個夢，對嗎？」

「嗯。」

「夢裡，一個巨大的圓圈，是嗎？」

「也不是圓圈，有點像是某種透明的東西圍起來。。。額不是，反正就是一個大大圈。」

楚御接著問道：「裡面有很多小黑點，可以移動，可以變大的黑點，對嗎？」

「嗯嗯。」

「除了黑點呢。」

「還有白點，可以變成不同形狀的白點。」

「我是問除了這種黑色和白色的小點，還有什麼，周圍有什麼。」

「好久好久之前做過的夢了，我想想哈。」德庫拉撓了撓頭，盤腿坐在地上，回憶了半天，口氣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是吧。」

「數字，阿拉伯數字嗎？」

「也不是，就好像。。。怎麼說呢，我覺得像是數字，或者是字母，反正都是些我不認識的符號。」

「代碼,像是某種代碼對不對」

「你說是就是吧？」

「能畫出來嗎？」

「我試試吧。」德庫拉撅著大屁股趴在了地上，用手指劃出了一大堆詭異的符號。

炎蛇也蹲在了地上，指著這些符號抬頭看向楚御：「能看懂嗎？」

「看不懂。」

「看不懂你還瞅半天。」

楚御摸了摸下巴的鬍子茬：「我在想另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楚御表情古怪的說道：「如果這些符號是代碼，如同組成整個世界的代碼，那麼黑點，或許就是生物，多種多樣的生物，會變大，顏色會變身，也就代表著物種，一個，或者多個物種，這些物種進化了，所以有變化。」

炎蛇插口問道：「那白點又是怎麼回事？」

「天災，也或許是畸形怪，如果德庫拉夢裡所看到的是一個現實世界的話，代碼組成了生態環境，黑色小點就是物種，也可以是病毒，而畸形怪和天災。。。不不不，是那些白點，那些白點就是殺毒軟體，吞噬了黑點，然後黑點消失，白點也消失，等於是系統重啟，一切重頭再來！」

炎蛇眉頭緊皺，沉默了半晌后說道：「雖然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但是我覺得。。。你說的好像都是扯淡。」

德庫拉附和道：「我覺得也是。」

楚御懶得搭理二人。

德庫拉活了這麼久，就做過一次夢，那麼這個夢一定代表著某種特殊的意義，怎麼理解都不為過。

他就是單純的覺得白點的存在形式和畸形怪很像，可以變換成各種形狀，白色的，還可以吞噬黑點，然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等，與畸形怪的特性十分相似。

「雖然我也覺得我說的很扯，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楚御看了眼德庫拉：「那麼地下世界，不，很可能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是一個巨大的試驗場！」

德庫拉呵呵一樂：「那我在夢中是以上帝視角看到這一切的，那我又是什麼，是不是上帝啊？」

炎蛇罵道：「你Tm上床都費勁，還上帝。」

楚御苦笑著搖了搖頭。

見到海拉之前，他肯定不會有這麼天方夜譚的猜測。

可輪迴、因果、誕生起源與消亡、遠古紀元的文明等等等等，這不得不讓他懷疑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地表還是地底，似乎都是被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