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挂車上的司機
魏成魔坐在運輸牛犢的半挂車上,車窗外一片漆黑,不時的有對向的車燈照過來。
後排的床上一位司機師傅呼嚕扯的賊響,一陣陣好像在打雷似的,一陣陣又像被噎住了,喘不過氣來,還蹬幾下腿,嘴裡吧唧著好像吃的挺香。
魏成魔一笑,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香煙,向開車的司機遞過去,「來師傅,抽一支,這一路要辛苦了。」
司機是個年輕人,但看長相還是要比魏成魔大不少,餘光朝著副駕駛掃了一眼,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伸手接過香煙,從駕駛台拿起打火機,吧嗒一聲點著,小小的火苗照在臉上,映出一道道皺紋,美美的抽一口。
「兄弟年齡不大,看樣子生意做的不小啊!」
說著話順手就把打火機朝著魏成魔遞過來。
魏成魔擺擺手,「我不抽煙,師傅你抽就行了。」
司機把車窗搖下來一點縫隙,嘴裡冒出一股白煙,轉眼就就順著車窗飛了出去。
默默地看著司機熟悉的動作,魏成魔接著說道「我這算什麼生意啊?只是沒啥好乾的,養些牛看能成功不。」
「唔,小兄弟你沒上大學吧?現在你們這麼大的小夥子,大多數都還在象牙塔談情說愛呢!」
魏成魔苦笑一聲,「呵呵,師傅好眼光,我沒上大學,唉!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哈哈,」司機豪爽一笑,「我能有什麼眼光,你這麼大的小夥子在外面跑,又不在大學里讀書,那肯定就是沒上學嘍。
別看哥哥我沒什麼文化,就是個跑大車的,可是我娶得媳婦那可是本科生,咱不能耽誤下一代教育不是?」
魏成魔半眯的眼睛一睜,「奧?師傅你這想法有遠見,能娶上大學生媳婦也不容易吧?」
司機把抽完的煙頭在煙灰盒裡按滅,使勁的揉了兩下,拿起水杯喝口水,兩眼直直盯著前方。
「兄弟你這話就錯了,你別看哥哥我是個跑車的,但是我一個月凈收入一萬多,現在的本科生一個月能掙幾個錢?
剛出校門一個月有個4000元撐死了,而且還面臨著結婚買房的壓力,所以啊,只要你有掙錢的本事,想找個高學歷的媳婦,嘿嘿,小意思哈……」
「老王,又在吹牛呢,後面一車牛犢,你可把車開穩嘍,別糊弄這位小老闆,說不定我們以後還要靠他賞臉吃飯呢!」
後面睡覺的師傅被吵醒了,這位師傅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的橫肉,搓著臉坐起來。
魏成魔遞根煙過去,「師傅提提神。」
這人接過煙點著,「小兄弟,別師傅師傅的喊,怪彆扭的,我叫張大鵬,你叫我老張就行,他叫王二六,你喊老王就行。
別看他一副憨實樣,那張嘴可是能說會溜滴很,他那本科媳婦全靠那張嘴哄回來的。」
「哈哈哈……」三個人都笑了。
王二六看了魏成魔一眼,又專心開車,「小兄弟這是要紮根農村的打算啊!小心找不到媳婦,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住樓房,坐轎車。」
魏成魔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半響才道,「不怕,等我發財了,到時候我用錢砸個媳婦出來。」
張大鵬彈彈煙灰,「這倒是句實話,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魏成魔繞過這話題,「王師傅這名字是個數字啊!有啥講究嗎?」
王二六握著方向盤,給將要超過的一輛大車打個短笛,「能有啥講究,聽我媽說,生我那天剛好是二十六,我爸一個文盲,半天想不出個名字,順口就按了個二六,唉!」
「呵呵,挺好,明太祖也是兩個數字為名,王師傅以後估計有福了。」
張大鵬從後面給魏成魔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兄弟,這一路我們就不休息了,爭取天亮卸車,讓這些牛犢進食。」
魏成魔喝口水,「行,在車上聽你們的,趙叔既然用你們的車,應該是經常運輸牲口吧?」
王二六接過話說道,「呵,兄弟說的不錯,我們給趙老闆送了五年的牲口了,也有一些經驗。」
魏成魔靠著椅背,想著心事,「自己那玉真的是撿來的?是的,確實是撿來的,不過那次也差點丟了性命,還和那枚子彈殼的項鏈有關。
還記得那是一個春天,西北的天氣還是很冷,某監獄幾個毒販越獄,逃進了新疆的大漠戈壁,自己所在的武警某特勤中隊奉命追擊。
中隊長下令,以班為單位散開,各自行動,在茫茫戈壁,幾十人撒進去如石沉大海,太渺小了,人手嚴重不足。
魏成魔聽令埋伏在一個小小的水源地,一個戰術掩體,挖廢了魏成魔一把匕首,也挖出了一塊當時認為只是好看的破石頭。
躺在掩體里,裹上雨衣,然後蓋上一層沙土,把自己埋起來,任由呼呼的風沙掩蓋掉一切人為的痕迹。
也就是這一次,魏成魔和兩個取水的毒販遭遇,展開生死搏殺,扣動扳機,結果還遇到個啞彈。
哪一戰身受重傷,但也完成了埋伏的任務,等到了戰友的支援,趙如峰就是離魏成魔最近的一位。」
迷迷糊糊的,魏成魔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被一陣喇叭聲吵醒,看到司機已經換人了,自己身上蓋著一件小毛毯。
張大鵬朝著魏成魔看了一眼,「兄弟你再睡會,大概再有兩個小時就到了。」
魏成魔打個哈欠,扭動著身體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嗯開手機看一下時間,凌晨四點二十,應該在六點左右就能到魏家村了。
不過這會魏成魔也沒睡意了,滿腦子全是村裡那條歪歪扭扭的土路,不但路窄,還坑坑窪窪的不平,急轉彎太多,這半挂車根本就進不去。
這時候也顧不得打擾村長休息了,拿起手機給村長發個微信,「七叔,六點左右運牛的車到村口,到時候麻煩您帶些人幫忙,總共50頭小牛。」
微信發出去,如石沉大海不見回信。魏成魔也知道,村長平時起床在五點半左右,到時候也不耽誤事。
腦海中不禁冒出一幅畫面,「村長起床洗漱,剛準備喝茶吃點饃饃,拿起手機就看到這個信息,一時氣急敗壞,披上衣服罵罵咧咧往外走的情形。」
魏成魔會心一笑,開始考慮以後晚上照看牛棚的事情,「看來得讓老劉叔和五叔魏占魁長時間在牛棚幹活了,兩人輪流值班,再養上兩條狗。」
想了想,又給媽媽發個信息,讓她起床了準備些飯菜,6點左右送到村口。兩位師傅估計都餓了,一路辛苦,不能讓人家餓肚子不是?
更何況魏家村離城裡遠,想找個飯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者後面床上司機師傅的呼嚕聲,東方的天際已經開始泛白,下了高速,魏成魔不時的給司機指著路,半挂車在群山裡彎彎曲曲的公路上行進著。
一道道山溝里一陣陣雞鳴傳出老遠,隨後就被一陣大風吹走。
一首信天游從車載的喇叭里放出來,魏成魔不禁聽得痴了,黃土高原,窮的在聯合國都掛上名號的西海固……
這就是家,一個需要自己這一代年輕人去改變的家,很多人都走了,大姑娘,小夥子都走了!
她們去追求大城市的高樓大廈,她們想去寶馬里哭。
他們想掙更多的錢,他們想讓孩子上更好的學校,受高等的教育。
唯獨魏成魔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