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膽的算計
墨容回來后,又帶著花嫵去了一趟北戎王府,兩人被奉為上賓。
花嫵天真地問:「殿下,還沒查出丹房被炸的原因嗎?」
北戎王已經將這事歸集為妖火的暴走,新丹房的順利建成讓他不再把找原因放在心上,他擺手道:「不過是一場意外,是那幾個野道士道法不精,害人害己罷了。」
「那殿下日後可要好好擦亮眼睛,不要被那些不靠譜的道人忽悠了。」花嫵彎起眼睛,半開玩笑道。
北戎王於是笑問:「本王如此信賴花道長,道長能否賜我一張長生不老之方?」
花嫵搖頭道:「這世上沒有長生不老,不過,我倒是見過一張有趣的方子。」她伸手打了個響指,一張泛黃的紙張憑空飄出,落在她手上。
南宮無且目光中露出驚艷,然後隔空牢牢鎖住那方子。
「這是我在太淵觀的書房中瞧見的古方,上面說,此方運用得當,延個十幾年壽命不成問題。」
北戎王眼中迸出顯而易見的貪婪,立刻追問:「哦?那花道長按照方子煉過丹藥嗎?」
花嫵知他懷疑自己,將方子遞給墨容看,又道:「殿下太看得起我了,我修為太低,這張方子至少要有化境修為的道人才能煉,而且,必須是男子。」
南宮無且去看墨容,等著她印證。
墨容瞧了瞧,點頭道:「這張方子我曾經也見過,只是師兄們說成功率太低,他們都不曾煉過。」
花嫵惋惜道:「我何時修為也能像師兄們一樣高啊,好想試一試這方子。」
「莫要胡鬧,這種東西你也敢拿出來,小心師父說你,快收起來。」
花嫵扁嘴,小聲辯駁,「師父又沒說我不能拿。」
墨容向南宮無且行禮:「師妹只知頑皮,不懂這其中有多少兇險,家師未曾用過這方子,想來一定有原因,還請殿下莫要把師妹說的放在心上。」
「哈哈,本王也不過跟花道長玩笑一番。」
——
沒過一會兒,墨容被王妃叫去內院,把花嫵獨自留在前廳。
南宮無且忽然問:「花道長,您那張方子,能不能給本王瞧瞧?」
花嫵驚訝看他,「殿下有興趣嗎?可連我師兄們都說成功率很低啊。」
南宮無且哈哈一笑,「本王對煉丹感興趣,不一定非要煉出成丹,只是遇到新奇的方子,就想試一試,成功與否只看天意。」
「這麼說殿下手下有能人能煉咯?」花嫵眯起眼睛,壓低聲音問:「那殿下,煉丹時我能不能來府上旁觀呀?我也感興趣得很。」
南宮無且聽她肯交出方子,大方道:「自然,道長想來,隨時歡迎!」
花嫵把方子變出來,讓他抄了一份去,囑咐道:「殿下可別跟別人說呀,師姐會罵我的。」
南宮無且心道長生的秘密誰會輕易告訴別人?這丫頭莫不是個傻的。
——
槐王府。
東梧打聽到,花嫵常常被邀請去北戎王府做客,南宮懿知她開始動作,他有心想跟去看看,無奈丹鶴最近來凈塵觀的次數頻繁,他不得空。
「好像是,花道長給了北戎王一張古方,他們在研究怎麼煉丹。」西柏有次拼了命跟去,險些被發現。
莫非她想用這張方子轉移北戎王的注意力?南宮懿忍不住琢磨,花嫵任何一個舉動在他看來都別有深意,讓他不自覺緊張。
「殿下,丹鶴散人來請您去凈塵觀,說是得了本好書,請您一同賞賞。」封管家進來問。
東梧和西柏立在一側,西柏忍不住毒舌起來,「呵呵,把書直接送到府上不就好了,都是要繼任觀主的人了,還這麼閑,成日往咱們殿下跟前湊,醉仙樓的姑娘都比她委婉些。」
「西柏!」東梧簡直想給他一巴掌,「你別亂說話給殿下惹麻煩,再說,淮陽侯病了,丹鶴道長定然心中難受。」
「既然想跟著咱們殿下,就得盡忠心,她表面上痴心一片,到了關鍵時候還不是做她師父手下的刀子,凈往殿下心口上扎。」
「別說了,她也是個可憐人。」南宮懿嘆了口氣,打斷他,對封管家道:「就說我不在,讓方海好生招待她。」
封管家走後。
「殿下,您不是一直說收拾北戎王還不是時候么?怎麼忽然又改了主意?」西柏顯然對北戎王府的事更感興趣,追著問:「您真相信那個花道長能成事啊?」
「祈雨節上她不就很能幹么?」南宮懿淡淡道:「她接近王叔,目的未必如她自己所言,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能耐圓上自己說的話。」
「那萬一她捅了簍子,打草驚蛇怎麼辦?」
南宮懿輕笑一聲,「她一個丫頭都不怕北戎王,本王有何可怕的。」
——
北戎王府。
新建的丹房更加高大,內壁與地面都貼著白玉磚,一踏入其中就覺清涼,正中地上立著一口鎏金銅爐,正噗噗冒火。
銅爐底下圍著一群人,正在給丹爐加火,他們是南宮無且召集來的道士,還負擔著給丹爐護法的重任。
火焰熊熊,就是在這麼陰涼的殿中,一圈人還是被烤得衣裳濕透。
花嫵就不一樣了,她遠遠坐在高處的太師椅上,身邊有人打著扇子,手邊擺著一盤子新鮮瓜果,愜意地昏昏欲睡。
「花道長,殿下到了。」
花嫵清醒些,裝模做樣捋捋拂塵,迎上南宮無且,清脆道:「殿下,貧道方才仔細檢查過,原料都沒有問題,可以開爐煉丹了。」
南宮無且道一聲好,立刻下令,金色巨大的爐子蓋緩緩打開,足足三百六十種藥材一齊被傾倒進火中。
他望著這壯觀景象頗為激動,「倘若煉成了丹藥,花道長功不可沒呀!」
「那是戎王殿下道緣深厚的緣故,貧道不敢居功。」花嫵客氣行禮,叮囑道:「大火要燒滿九日,不能停,煉丹那位道長一定要撐住才是。」
——
九日後。
主持煉丹的道士靈力耗盡,好在丹藥已經煉成,南宮無且興奮地捧著一顆金丹讓花嫵驗看。
「哎呀,嘖嘖嘖,可惜了。」花嫵一拍大腿,為難地搖頭。
「失敗了?」南宮無且不可思議。
「雖然成了丹,殿下卻不能服食,還要再煉。」花嫵遺憾道。
「這是為何啊花道長?」
「煉丹那道士沒告訴殿下嗎?」
「他暈過去了,這會兒還沒醒。」南宮無且神色焦急,緊緊盯著花嫵。
花嫵道:「是這樣,煉丹最難的是平衡各種藥材的藥性,這顆丹藥呈如此亮的金黃色,說明其五行屬土,有非常強的偏藥性,簡單來說就是當中某種藥材的藥性超出了正常範圍,使這顆丹藥的某一屬性極強,打破了丹藥內里的五行平衡,殿下可明白?」
「那又如何?」
「這於其他丹藥未必是大問題,但這顆丹藥的作用是讓人延年益壽,它的原理是服食后,使身體的各種活動速度下降,減少不必要消耗,殿下見過烏龜嗎?烏龜就是因為長年不動,才能長壽,殿下也要像烏龜一樣,各種活動都慢慢的,才能活得長。」花嫵一臉認真。
南宮無且臉色古怪地點頭——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花嫵一本正經道:「但現在它的土屬性太強,而土克水,人服食后,土屬性的偏藥性會蓋住其他藥材的作用,強行讓血液的流速下降到非常低的水平,這種過度緩慢的後果,已經不是延年益壽了,直接會讓身體衰弱下去,這種險,殿下不能冒!」
南宮無且震驚地接受了這套理論,臉上有失望的神色。
花嫵安慰道:「殿下彆氣餒,三百六十種藥材相融呢,竟然真煉出了成丹,已經非常厲害了!這丹藥殿下自己不能用,興許可以留著送人呢,這也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呀。」
南宮無且挑眉,困惑道:「道長不是說這顆丹藥不能服食么?如何送人?」
花嫵隨意道:「以殿下這個年紀,服食此丹一定會有危險,但假如年輕些或者身強體健的人,能抗得過偏藥性也說不定呢。」
「哦?那抗不過會如何?」
「抗不過人就死了呀,抗得過興許能多活幾年哩!殿下若是疼愛哪個晚輩,送了這丹藥,沒準是那人的福氣呢。」花嫵說得極為輕鬆,語氣中都是她這年紀該有的天真無邪。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花嫵的一再提示下,南宮無且果然露出一抹涼涼笑意。
「花道長真是懂得物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