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大人的煩惱
包裹里是什麼天靈不知道,唯一慶幸的是包裹雖然個頭大,但抱著比平西王輕多了。
皇帝還特意吩咐天靈,讓他等著宋大人琢磨出門道來了,再來回報,如果三天之內宋大人還沒琢磨出來,這侍郎就不要當了!
這不擺明著去當監工嗎?
到工部的時候,宋大人已經候在門口了,天靈將包裹遞過去。
「大人,陛下命我將此物交於你。」
「辛苦小公公了。」宋大人接過包裹,見天靈沒有要走的意思,心下暗忖,難道是想要好處?
宋大人名宋卻,科舉出仕,出身貧寒,從來不收受賄賂,一來,他給人送不起,二來也沒人給他送,為人被迫十分清正!他知道很多大人都會給宣旨的公公一些好處,不求幫著美言,只求他們別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回報些有的沒的。
但他宋卻就不!決不能助長這些歪風邪氣!更重要的是,他沒錢!
宋大人道完辛苦,就當沒看見還站在面前的天靈一樣,拎著包裹利落的轉身,拔腿就要離開。
「大人等等!」天靈趕忙叫住宋卻。
怎麼的,準備開口明要了嗎?簡直豈有此理!宋大人背對著天靈的臉,惱恨又無奈。
轉過身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小公公還有何事?哎喲瞧我這腦子,一心想著陛下交代的事情,竟忘了問小公公要不要歇歇喝口水。」
說罷給左右一使眼色,「還不帶著這位小公公去歇歇腳?」
「小公公隨我來,我這裡新得了點茶葉,老家捎來的,口味跟平京的不一樣,卻別有一番滋味,宋大人我都瞞著的,我給你泡點嘗嘗!」
「小公公,我家妹子前些天給我捎了兩盒點心,雖比不得宮裡的御廚,也有自有風味,快隨我來!」
宋大人隨侍的下人立刻上前來,一左一右扶著天靈,連夾帶拖的把天靈往一旁拉。
「不是,宋大人聽我說!」天靈看著腳底生風的宋大人,急忙喊道。
聽得此聲,宋大人跑的更快了!
「你們別拉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宋大人說。」天靈人小,被宋大人手下架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宋大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情急之下,天靈只好沖著宋大人背影大喊,「三天!宋大人,我等你三天!」
正要邁上台階的宋大人腳下一踉蹌,差點摔了。
我的個親娘哎,不給是不行了是吧?還賴上了是吧?
豈有此理!要不是皇帝的催他的事情著急,今天就是打死他他宋卻也是不會掏這個銀子的!
就當是花錢免災吧,宋大人憤恨的將包裹在地上一放,袍袖一甩,開始摸兜,然而把渾身上下的兜都摸遍了,愣是沒有摸到一點碎銀子。
······
明明昨天晚上他偷偷在兜里放了一點碎銀子的!銀子找不著了?!
宋大人怒從心中起,惡向兩邊生,拼了!噔噔噔幾步跑到天靈面前,「給不了!」
天靈看著臉黑的如鍋底般的宋大人,十分理解,他以前做研究遭遇瓶頸了心情也會很狂躁,於是十分善解人意看著宋大人道,「沒關係,不一定非要今天給我,明天也是可以的。」
瞧瞧!瞧瞧!刁奴!還笑!宋大人感覺現在就是跳進海里也平息不了他那股心頭火!
「明天也給不了!」宋大人竭力保持著作為官場人士的儒雅和風度。
「明天給不了,後天也是可以的,我在這裡等您三天。」天靈語氣越發柔和,宋大人真可憐,看看被皇帝逼成什麼樣兒了!
「要是我三天之後也不給呢?」一句話,幾乎是從宋卻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他怕自己口開大了,髒話憋不住蹦出來,到時候被這小刁奴捉住辮子!
「陛下給的期限只有三天,三天之後陛下如何處置,就不是小的知道的事情了。」天靈如實道,他只是個跑腿加監工,超工期怎麼處理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陛下?」宋卻黑臉一愣,有些遲疑道「小公公是等我回復?」
「是的,宋大人,陛下說您什麼時候琢磨出來了,我再回去。」天靈回道。
此刻明白過來自己鬧了個大烏龍的宋大人,黑著的臉逐漸變綠,然後由綠變紅,最後居然出現了少女初見情郎般的嬌羞!
這宋大人,怎麼看上去好像不大聰明的樣子!
不太聰明的宋大人弄明白天靈不是找自己要銀子后,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一口一個天靈小公公,極為親熱。
一開心直接將天靈領到了他們當值的地方,既然是來監工,他們做事自然也不用避開,而且宋大人也不認為一個內宮小太監能夠看出什麼名堂來,所以直接給天靈在旁邊置了一個小板凳上了一壺茶,讓他自便,然後招呼著手下打開了天靈帶過來的東西。
包裹打開,露出一副畫來,宋卻指揮著人將畫攤開,神色瞬間肅然。
畫上既不是簪花仕女,也不是風物花鳥,而是一架形如耕牛的極其古怪的木架子!
再仔細觀察,木架子中間是一個形如漏斗般的容器,頭部向外鼓出,尾部中空,架子兩旁,一側有一個連接腹部的空心口子,一側是一個棍子,棍子插在木架子內,像是啟動裡面什麼功能的機關,但木架子裡面是什麼,畫裡面確是看不見了!
「此畫是南邊一個屬國上貢獻上來的,說是利國利民的利器,卻沒有說明用來作何用途。」宋大人對著左右兩臉茫然的手下說道。
「這些個屬國就是個頂個的討嫌,每年都會弄些狗屁倒灶的東西上來,每次都說利國利民的利器,狗屁!」一個手下聽了憤然。
不怨他氣性大,而是這些屬國們真的不幹人事兒!
屈居梁國每年進貢不甘心,又不敢大張旗鼓的叫囂說不,只好在挑釁的邊緣瘋狂試探。
送個什麼上來就宣揚這是我們最新什麼什麼,你們不知道吧?
去年送了兵部一個木陀螺,然後兵部侍郎如今甩的一手好鞭,前年送了禮部一個微型核雕,然後禮部侍郎印章雕的行雲流水,今年好了,直接實物都沒有了,就一幅畫,還是給他們工部的,這是要讓他們這些工匠們改拿畫筆嗎!!
而他們又不能不理,這不僅關係到作為大國的威嚴,萬一真特么是利國利民的利器呢?
這木架子是怎麼做的?用來幹什麼的?
宋大人將畫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還是沒能窺出裡面的玄機。
此刻,宋大人緊鎖的眉頭只有一個意思,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