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妙計退敵

野利旺榮的大營住紮在麟州西北二百里的地斤澤草原，劉可世騎馬大約用了半天時間來到大營外，巡邏的騎兵馬上就發現了他。

劉可世說道：「麻煩通傳一聲，我要見野利旺榮元帥，有重要情報。」

過了一會兒，劉可世被帶到野利旺榮大帳，這裡的夏國人大多數都是禿髮。

野利旺榮問道：「來者何人，有什麼緊急事情？」

劉可世答道：「小人李慶，是野利民派我來傳遞緊急情報的，這是金牌和密信。」

野利旺榮接過金牌和密信，密信是以野利民名義寫的，野利旺榮看過密信后臉色一變，一拍桌子，怒喝道：「李慶，你是宋國派來的姦細，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

三名士兵上去就把劉可世捆綁起來，劉可世沒有掙扎，大聲說道：「元帥，冤枉啊！」

野利旺榮說道：「野利民怎麼會派一個漢人傳遞情報，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麼人，否則把你推出斬首。」

一名士兵拔出匕首頂在劉可世胸口，一絲寒意直穿前胸，但他毫無懼色，說道：「我是漢人，但我願意為大夏國效力，我是宋國代州人，因為失手殺了人流落到麟州，在我無家可歸時是野利民大人收留了我。」

野利旺榮說道：「原來你是宋國通緝的死刑犯，野利民為什麼不親自回來？」

劉可世說道：「他正在偵察河東路宋軍情況，還脫不開身，先讓我把這個情報告訴你，也想讓我立個功勞。」

野利旺榮問道：「野利民還跟你說了什麼？」

劉可世答道：「他說這次宋軍押送半年的糧草到麟州，如果劫糧成功，麟州守軍就會軍心不穩，不戰而潰。」

野利旺榮笑道：「嗯，我相信你了，來人，鬆綁！」

劉可世說道：「小人去實地查看過，只有兔兒坪是平坦之地，適合騎兵作戰，我願帶路前往。」

野利旺榮說道：「說得好，事成之後計你一功。」

第二天黃昏，偏將王淵率領四百步兵從鎮川堡押運糧草到麟州城，共有一百多輛馬車和牛車，車四周是一米多高的木板，糧草堆放在裡面。

楊懷德和楊懷興也身穿步兵皮甲，同王淵走在隊伍中央。

王淵三十多歲，邊走邊說道：「小兄弟，你們要記住，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敵人死，千萬不要心慈手軟。」

二人第一次上戰場，心中也是蠻緊張的。

隊伍走到兔兒坪時，天色已漸黑，王淵下令點起火把，放慢速度，當隊伍全部進入兔兒坪時，只聽見西北面戰馬嘶鳴，党項人浪埋率領一千輕騎兵衝殺過來。

當相距五十米時，王淵大聲喊道：「弓弩手準備。」

糧草車上突然冒出三百多名弓弩手，張弓搭箭。

當距離三十米時，王淵又大聲喊道：「射。」夏國騎兵紛紛中箭。

劉可世被兩名騎兵夾在中間，當衝到距離宋軍五十米時，他一刀將右側夏國騎兵砍落馬下，猛夾馬肚子向前跑，左側騎兵緊追在後。

王淵喊道：「不要射，自己人。」

楊懷德和楊懷興衝出去接應劉可世，浪埋一看劉可世想跑，彎弓搭箭。

楊懷德喊道：「可世，小心，後面有人射箭，往這邊來。」

劉可世立刻爬在馬背上，箭「嗖」的一聲從頭頂飛過，二人放劉可世過去，楊懷興一槍刺中那追來騎兵的大腿，楊懷德咬咬牙，一槍刺中他的前胸，那騎兵便摔倒在地。

雙方混戰在一起，王淵見夏國騎兵都衝過來了，便喊道：「放響箭。」

兩支響箭飛上高空，只聽西北方又傳來喊殺聲，偏將楊震率領輕騎兩百從後面包圍過來，兔兒坪雖然是平地，但三面是丘陵，只有西北面是平坦的，騎兵機動範圍有限，完全被宋軍堵在了口袋裡。

浪埋一看中了埋伏，奮力衝殺，率領一百多騎兵狼狽逃走，剩下八百多騎兵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宋軍解決掉，宋軍傷亡很小，真是打了一個漂亮戰。

劉繼遷在城門口迎接大家，王淵和楊懷德三人下了馬，王淵說道：「劉將軍，他們三人很勇敢，要給他們一些獎賞。」

楊懷德說道：「劉伯伯，我們每人要一匹戰馬。」

劉繼遷笑道：「這些馬匹我要上繳朝廷，等你們再立了功勞我就獎賞給你們，不要急。」

楊懷德三人有點失落，王淵對三人說道：「我現在騎的還是一匹老馬呢！」

又對劉繼遷說道：「將軍這次該給我換一匹好馬了吧，打仗時追不上夏國人可別怨我！」

劉繼遷說道：「你又跟我討價還價。」大家哄堂大笑。

且說浪埋帶領殘兵逃回大營，對野利旺榮說道：「元帥，我們上當了，中了埋伏。」

野利旺榮說道：「什麼，中埋伏了。」

浪埋說道：「那小子是個姦細，我沒有一箭射死他，讓他跑了。」

野利旺榮皺著眉頭，恨恨地說道：「野利民這些人一定被劉繼遷抓住了，劉繼遷一個小小麟州守將竟然敢打我的主意。」

浪埋說道：「元帥，再給我一支人馬，我去消滅劉繼遷。」

野利旺榮沉思了一下說道：「明天早晨拔營起寨進攻麟州城，你率先鋒軍五千騎兵挑戰劉繼遷。」

浪埋答道：「是，元帥。」

第二天下午，劉繼遷和手下將領正在商討對策，有士兵來報浪埋已率五千騎兵在城下列陣挑戰。

眾將一聽都爭相出戰，劉繼遷心理明白，他麟州城這三千五百人馬根本不是野利旺榮的對手，但是士氣高漲，打一個小勝仗也有可能。

劉繼遷說道：「王淵，你帶二千五百步兵和弓箭手作為前軍，楊震率領四百輕騎兵作為後軍，出城迎敵。」

楊懷德三人跟隨劉繼遷登上城樓，只見夏國前軍是兩隊鐵鷂子軍，後面全部是輕騎兵。

劉繼遷傳令道：「讓王淵把五百弓箭手撤到后軍，輕騎兵保護側后翼。」

楊懷德三人看到這陣勢非常興奮，楊懷德說道：「劉伯伯，我們也要下城迎戰。」

劉繼遷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夏國人的厲害，你們先在城上仔細觀看。」

夏國第一隊三百鐵鷂子開始衝鋒了，宋軍前軍前面和側翼都是長槍兵，前三排挺槍而立，一百米的距離鐵鷂子很快衝到眼前，這些鐵鷂子人馬都是重甲，手持長槍，直衝宋軍，如猛虎下山，前幾排宋軍根本擋不住，這些鐵鷂子衝進宋軍后橫衝直撞，幾乎刀槍不入。

王淵對前幾排士兵喊道：「不要追，保持陣形。」

第二隊三百鐵鷂子也發起衝鋒，兩隊鐵鷂子在前軍內奔突踐踏，浪埋一看宋軍陣形鬆動，一揮手所有輕騎兵衝殺過來。

楊懷興問道：「劉叔，我們的騎兵為什麼不衝上去。」

劉繼遷說道：「我們騎兵太少不能硬拼，現在騎兵負責保護弓箭手。」

兩軍混戰半個時辰，互有傷亡，劉繼遷一看差不多了，見好就收，下令前軍撤退後軍掩護。

夏軍緊追不捨，宋軍五百弓箭手齊射，夏國輕騎兵紛紛後退，但這些箭射不穿鐵鷂子的盔甲，鐵鷂子仍追上來，楊震率領騎兵掩護弓箭手後撤，劉繼遷命令城上強弓硬弩射擊，這才擊退鐵鷂子。

楊懷德問道：「劉叔，我們為什麼不組建像鐵鷂子這樣的重甲騎兵？」

劉繼遷無耐的說道：「我們大宋缺馬，而且現有戰馬沒幾匹能承受那麼重的盔甲。」

浪埋的先鋒軍開始在城下安營紮寨，楊懷興說道：「劉叔，夏軍是不是準備攻城了？」

劉繼遷答道：「麟州城三面是溝壑峭壁，無法攀爬，只有這西面是平地，但也是亂石當道，很難集中大部隊攻城，夏軍已吃過多次虧了，不會來攻城。」

接下來幾天，夏軍又來叫陣，劉繼遷對大家說道：「只可堅守不能出戰。」

麟州城的用水全靠西門外一百米處的一處水井，一周過去了，城內水窖的水大部分用完。

這一日黃昏，劉繼遷派一百多名士兵保護百姓去取水，楊懷德和楊懷興也去幫忙。

不一會兒，夏軍就發現了，一百多名騎兵狂笑著衝來。

有的喊道：「別讓他們打水，渴死這些宋人。」

有的喊道：「不投降就渴死你們。」老百姓趕快往城中跑，

一個中年人向夏國營地跑去，楊懷德喊道：「阿叔，你跑錯方向了，回來，那邊是敵人。」

那中年人好象沒聽到，一直往前跑，楊懷德追上去抓住他右胳膊，說道：「阿叔，你跑錯方向了，跟我回去。」

那中年人忽然轉過身，左手持一把匕首，便向楊懷德胳膊刺去，楊懷德一鬆手躲開，那中年人繼續向前跑，一名夏國騎兵奔過來，那中年人用党項語喊了幾句，只見夏國騎兵一伸手將他拉上馬向夏國軍營奔去。楊懷德明白了，又是一個姦細。

回到城中，他將此事告訴劉繼遷，劉繼遷眉頭一皺，楊懷德問道：「劉叔，為何我們不在城內打口井取水？」

劉繼遷說道：「城內地勢較高無法打井取水。」

他馬上傳命令道：「通知所有官兵和百姓，就說過幾天援軍就到了，讓大家節約用水。」

過了四天後，劉繼遷帶著楊懷德三人察看城內情況，士兵們口乾舌燥。

有的人說道：「將軍，我們寧願戰死也不投降，你帶領我們出去殺敵吧！」

劉繼遷鼓勵道：「大家再忍耐一下，我們缺水，同樣夏軍的糧草也快用完了，過兩天我們援軍一到，裡應外合，一定會擊潰夏軍的。」

士兵頓時有了精神，城內百姓則宰殺家禽和牲畜喝血止渴。

劉繼遷對楊懷德三人說道：「野利旺榮就是通過那個逃跑的姦細知道城內缺水才不肯撤軍，想渴死我們，然後不費吹灰之力攻下麟州城。」

大家經過東城牆下的一個爛泥塘時，楊懷德看見幾個小孩正在玩泥巴砌房子，心生一計，說道：「劉叔，如果夏軍知道我們不缺水就可能退軍啦？」

劉繼遷答道：「嗯，有這個可能。」

楊懷德說道：「我有一個計謀，用這爛泥巴修築城牆，這樣，夏國人就會認為我們不缺水。」

劉繼遷稱讚道：「好計謀，馬上這麼辦。」城上士兵又嚷又叫修築城牆，夏國軍隊果然派人來察看。

第三天午夜，劉繼遷讓王淵挑選五百名體力還較好的士兵，把剩下的水都給他們飲用，並交代任務給王淵，楊懷德和楊懷興爭著要去，他也同意了。

王淵率領士兵從東城牆順著繩子下到城外，悄悄繞到夏國營盤背後。

王淵一聲令下，這五百士兵呼喊著：「大宋援軍到了，大宋援軍到了。」衝進夏國軍隊后營，到處放火，劉繼遷在城上看見夏軍后營起火了，馬上命令楊震率領一千士兵攻擊夏軍前營，大家也齊喊道：「援軍到了，殺啊！」

劉可世也主動出戰，揮舞大刀連續砍倒多人，夏軍還在熟睡之中，不知宋軍有多少，盲目應戰。

大家放火放得差不多了，王淵率領士兵向鎮川堡撤去，夏國軍隊不知道情況沒敢追擊。劉繼遷見夏國后營喊殺聲漸小，便下令讓楊震撤回城內。

第二天早晨，野利旺榮在大帳中開會，浪埋說道：「元帥，前幾日從麟州城跑回來的密探講不出半月城內就無水可飲，但前兩日，宋軍卻在修築城牆，我看這密探也是被宋軍收買了，白白浪費我軍幾天的糧草。」

野利旺榮生氣道：「此話有理，把那姦細拉出去砍了。」

這時，一名傳令兵跑進來，說道：「元帥，我們營地後面有宋軍忽隱勿現。」

野利旺榮說道：「這幾天我們的糧草也快用完了，昨天晚上應該是宋國援軍的游擊部隊，如果我們同援軍主力作戰將很不利，我命令立即撤軍。」

劉繼遷在城上注意著夏軍的動靜，劉可世急切地說道：「爹，我們趕快乘勝追擊啊！」

劉繼遷說道：「可世，你看，殿後的都是夏軍鐵鷂子，行陣壯堅，前面就是輕騎兵，這完全不是潰軍，如果我們追擊，反而會被圍殲。」

劉可世又問道：「爹，我們的援軍怎麼還沒到？」

劉繼遷微笑道：「根本沒有援軍，那是我用來鼓勵大家士氣的！」

劉可世驕傲地說道：「爹，你真厲害。」

下午，王淵，楊懷德和楊懷興也返回麟州城，劉繼遷下令殺雞宰羊，好好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