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私自下山

第二天清晨，楊懷德和楊懷興身背大米和木柴，告別母親和妹妹楊秀，跟隨父親前往太平興國寺。

太平興國寺位於五台山的中台山翠岩峰，乃宋太宗所建，主持慧明大師佛學精湛，行善好施，遠近聞名，還經常有外國僧人前來朝拜學藝。慧明大師每年都會來到楊文山家，問寒問暖，還會留下一些銀兩。

約半天行程來到山下，太平興國寺在翠岩峰半山腰，三人拾階而上，寺前有一座牌坊，雄偉壯觀，木質匾額上寫「太平興國寺」，牌坊刻有八十一條蛟龍，鱗爪俱現，神態逼真。

楊懷德瞪大了眼睛，說道：「好氣派啊！」

楊懷興也說道：「這才是世外高人住的地方！」

楊文山讓小和尚進去通報，慧明大師在廂房接待他們，楊文山問道：「慧明大師近來可好？」

慧明答道：「貧僧吃齋念佛，身體還好。楊施主此次來可是讓二子拜師學藝？」

楊文山說道：「這兩個孩子我也管不住了，還請大師操心了。」

慧明大師仔細端詳著兩個孩子，握著楊懷德的胳膊，拍了拍肩膀，說道：「是時候了，楊施主放心，我會把這兩個孩子培養成才。」

第二天，舉行了拜師儀式，楊懷德和楊懷興成為慧明大師的俗家弟子，慧明讓師第慧志教授二人基本功，自己先教二人讀書寫字。楊文山囑咐兩個孩子幾句便離開太平興國寺。

慧志每日教楊懷德和楊懷興一些基本功外就讓二人挑水砍柴，打掃院子。

一晃半年了，有一次，二人從山下挑水上來，半路看見一老道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仙氣十足，中等身材，灰白的頭髮，灰白的鬍鬚，連眉毛也是灰白的，長長的眉梢垂下來，微閉雙眼，身邊放著一隻拐杖，彎彎曲曲，把手上盤著一條龍。

二人從他身邊路過時，老道忽然睜開雙眼，冷冷地說道：「小和尚，可以給我一口水喝嗎？」

楊懷德答道：「可以啊，道長。」

楊懷德舀了一瓢水給他，老道喝完水閉上雙眼又一言不發了，微風吹過，灰白的鬍鬚和眉梢隨風飄動。

楊懷興好奇地問道：「你是神仙嗎？」老道還是一言不發。

第二天，老道又要水喝，又沒說話。

第三天，老道又要了水喝，喝完水后一掌向楊懷德打來，楊懷德摔倒在地。

楊懷德叫道：「道長，你為啥打我？」

老道說道：「你們來了這麼久為啥那慧明老禿驢不教你們武功？回去告訴他，再不教老神仙來教。」

楊懷德和楊懷興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猜測這老道一定是世外高人。

其實，二人心中鬱悶很久了，其他師兄弟來三個月就開始學習武功了，可他們倆兒來了半年兩位師父也未教一點武功。

中午吃飯時，有師兄弟嘲笑道：「你們看，這哥倆兒來了半年就知道挑水砍材，真傻。」

有人說道：「他們就知道吃飯睡覺，笨頭笨腦，怎麼能學武功。」

還有人說道：「他們是來當和尚念經的。」大家哄堂大笑。

楊懷德臉氣得通紅，說道：「你們亂說，不是這樣的，不怪我們！」二人摔下筷子氣呼呼跑出屋外。

楊懷德對楊懷興說道：「走，我們去找師叔問個究竟！」

見到慧志后，楊懷德問道：「師叔，你為什麼這麼久還不教我們武功？」

慧志答道：「你們基本功還不紮實，要繼續鍛煉，不要多問，出去吧！」

二人不服氣，又去找慧明大師，慧明正在閉目念經。

楊懷德說道：「師父，師叔他這麼久還不教武功，我們不要跟著他了。」

慧明答道：「莫急，莫急，時刻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二人面帶困惑走出大殿，楊懷德對楊懷興說道：「二弟，他們在騙我們，就想讓我們倆兒給他們挑水砍柴伺候他們，明天上午我們就回家。」

楊懷興猶豫道：「師父和爹是好朋友，應該不會騙我們，我們再等等吧！」

楊懷德瞪圓眼睛，生氣道：「你不走我走，大家都說咱倆兒是傻瓜笨蛋，你受得了嗎！」

楊懷興說道：「那好，我跟你走。」

第二天早晨，二人吃完早飯，背著包袱，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離開太平興國寺。

二人行至一片小樹林，忽然看見前方一對中年夫婦被兩個契丹人一前一後截住，二人立刻躲入路邊石頭后。

那兩個契丹人面帶兇惡，喊道：「把值錢的東西都留下來，否則要你們命。」說完，搖晃著手中的匕首。

楊懷興問道：「大哥，我們要救他們嗎？」

楊懷德說道：「我們是英雄好漢，怎能見死不救。」

楊懷興說道：「可是我們不會武功，他們又拿著匕首，我們打不過他們啊？」

楊懷德皺著眉頭，咬著牙，說道：「你提這我就生氣，我們倆兒這麼努力，憑啥不教我們武功？」

他的頭朝旁邊一歪，眼前一亮，說道：「二弟，我有辦法了，你看，這些野山棗樹枝茂盛，渾身是刺，既使不能傷人，被刺到也是很難受。」

楊懷興笑道：「大哥，好主意。」二人挑選刺多的樹枝，每人折下一支。

楊懷德低聲說道：「我們一起偷襲那個背向我們的契丹狗。」

楊懷興點下頭，兩人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距離七八米時突然衝出來，還沒等那個契丹人反應過來，兩支大樹枝就重重地拍在他的後背上，只聽「哎喲媽呀」，那契丹人向前一竄，後背斷時血跡斑斑，回頭一看，兩個少年舉起大樹枝又向他拍來，大叫一聲：「兄弟，我們還是快跑吧！」

兩個契丹人鑽進樹林，楊懷德和楊懷興追到樹林邊沒有跟進去，楊懷德回頭向那對夫婦喊道：「大叔，大嬸，你們趕快先走！我們來對付他們。」

這對夫婦說道：「多謝二位小英雄，你們要小心！」

二人看他們漸漸遠去，楊懷興說道：「大哥，我們也走吧！」

話音剛落，樹林里傳出兩聲弓響，兩支箭從樹林里射向二人，二人根本來不及躲閃，心想完了，就在這命懸一刻的時候，從樹上飛下一老道，一揮拐杖，兩支箭被打落在地，口中念道：「無量天尊。」正是那老神仙。

緊接著，樹林中又傳出弓弦之聲，老道轉身躍到兩個契丹人身旁，左打右擊，將二人弓箭打落，又在二人屁股上每人狠抽一下，二人疼得直叫，老道輕功之好，動作之快，就像一隻敏捷的燕子，老道生氣地說道：「你們二人不在家牧馬放羊跑來這裡當山賊，還不快滾！」二人見勢不妙轉身向樹林深處跑去。

老道轉身來到楊懷德和楊懷興面前，兩人都看呆了。

老道說道：「你們不會武功膽量倒不小。」

楊懷德說道：「路見不平，撥刀相助。」

老道眉毛向上一挑，說道：「像個英雄好漢。」

楊懷興問道：「老神仙，你叫什麼名字？」

老道笑道：「他們都叫我六道子，你們叫我老神仙，我住在翠岩峰山後，有事就來找我。」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樹林之中。

下午，二人回到家中，夫婦倆兒看到兩個兒子回來了非常高興，楊秀幫著端來飯菜給二人吃，二人撒謊說是師父讓他們回家探望父母，二人也講了路上的事情，楊秀好奇的瞪大眼睛。

楊文山滿意地說道：「對，做事情要有勇有謀。」

但他又收起笑容，說道：「六道子瘋瘋癲癲，滿嘴胡說八道，你們以後離這個老道遠點。」

楊懷興問道：「為什麼，他幫過我們？」

楊文山說道：「你們還不懂，聽話就是了。」

天色漸漸發黑，一家人坐在屋中。

忽然，外面傳來雞鳴狗叫之聲，有人喊道：「契丹狗來搶劫啦，契丹狗來搶劫啦！」

楊文山起身從牆邊操起一根木棒走到院中，楊懷德和楊懷興跟在後面，王月娥和楊秀留在屋中。

楊文山向村中望去，只見人影晃動，傳來叫喊之聲。

這時，三個人沖入院中，中間是個大胖子，左耳戴一隻摩羯紋耳環，手拿鐵棒，楊文山一眼就認出這個人，正是在榷場和韓逍遙爭奪降龍木的胡沙虎。

胡沙虎見到楊文山，圓眼一噔，張大嘴巴，喊道：「楊文山，你還記得我嗎？快把降龍木和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楊文山說道：「當然認得，上次你沒得到降龍木，現在競然來我家明搶，你分明就是強盜，沒什麼可說的。」

他橫握木棍，擋住三人前進之路，胡沙虎說道：「楊文山，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揮手，身後兩名手下手持木棍沖向楊文山便打，楊文山雖然不會武功，但是經常上山打獵身體強壯，二人還不能制服他。

胡沙虎趁楊文山右側空虛，飛起一掌拍在楊文山右肩上，楊文山「哎喲」一聲，摔倒在地，感到呼吸困難，右肩疼痛難忍，胳膊已無法動彈，楊懷德和楊懷興見父親被打倒，同時向胡沙虎飛踹，胡沙虎輕鬆躲過，在兩人胸前各拍一掌，頓時二人頭暈目眩癱倒在地。

胡沙虎帶領兩名手下闖入屋中，翻箱倒櫃，很快就找到幾根降龍木，他看了看站在牆角，躲在母親懷裡的楊秀，笑道：「這個小姑娘倒長得可愛，把她帶走可以賣個好價錢。」

他抓住楊秀胳膊就往外拉，王月娥抱住楊秀不放，兩名手下推開王月娥，楊秀喊道：「娘，娘。」

王月娥叫道：「不要帶走我女兒，不要帶走我女兒。」

胡沙虎並不理睬，把楊秀拉到院中，楊懷德和楊懷興看見妹妹要被搶走，楊懷興抱住妹妹向後拉，楊懷德抓住胡沙虎胳膊狠咬，胡沙虎喊道：「你兩個小子再不放手就打死你們。」

他舉起左掌就要打，正在這時，只聽院門口有人喊道：「阿彌陀佛，狂徒，休要傷人，趕快放了他們。」

胡沙虎回頭望去，只見一老和尚手持木棍站在門口，中等身材，目光炯炯有神。

胡沙虎鬆開手，問道：「你是何人，不要多管閑事。」

老和尚說道：「貧僧乃五台山太平興國寺主持慧明，希望施主多做善事。」

胡沙虎說道：「原來你就是慧明大師，在下早有耳聞，聽說你的五郎八卦棍出神入化，天下無敵，在下胡沙虎，綽號獸王，今天要向大師領教了。」說完，舞動鐵棍，擺出一個黑熊探路的姿勢。

慧明說道：「看來施主絕非雞鳴狗盜之徒，那就領教了。」

胡沙虎先是餓虎撲食，當頭一棒，慧明向右一跳，鐵棒重重砸到地上，胡沙虎又是一個橫掃，又被慧明躲過，兩招過後，慧明已知虛實，胡沙虎又是一個豎劈，鐵棒落地之後慧明將木棍壓在鐵棒上，然後快速向上滑，胡沙虎急忙鬆開左手，左側已空虛，慧明一個秋風掃落葉，重重打在胡沙虎屁股上，胡沙虎「哎喲」一聲，倒退兩步，咬著牙說道：「再來。」

鐵棒在他手中翻轉了幾下，突然一彎腰橫掃慧明小腿，慧明騰空躍起，木棍在胡沙虎右臂一戳，慧明已手下留情，否則筋骨早已斷裂，胡沙虎站穩身子，說道：「大師果然名不虛傳。」

然後向手下一擺手，說道：「走。」兩個手下扔下搶來的東西跟他離去。

慧明說道：「阿彌陀佛，多做善事。」

楊懷德和楊懷興覺得沒有本事對付壞人，感到委屈，流下眼淚，紛紛喊道：「師父，師父！」

慧明說道：「不要哭，不要哭，先看你父親傷勢如何。」

楊文山說道：「多謝大師及時相救，我右肩疼痛異常，胳膊不能動。」

慧明輕輕按摸他的肩部，然後用力一托胳膊，只聽「咯噔」一下，慧明說道：「你看看胳膊能動嗎？」

楊文山說道：「可以了，大師醫術果然高明。」

慧明說道：「你的胳膊被打脫臼了，這有一些跌打損傷的葯，你可外敷在肩部。」

大家回到屋中坐下，楊文山說道：「近來遼國鬧旱災，經常有遼民越境偷搶。」

慧明說道：「我見剛才那個匪徒可不像一般百姓，武功怪異。」

楊文山說道：「此人在榷場曾向我強買降龍木但沒有買到，今日倒來我家明搶。」

慧明說道：「降龍木乃是製作兵器的好材料，此人定是為此而來，楊兄弟以後可要多加小心。」

楊文山說道：「大師為什麼這個時候來到我家中？」

慧明說道：「懷德和懷興不打招呼就下山，我擔心會出事所以馬上跟來。」

楊懷德和楊懷興連忙跪在師父和父親面前，將心中的委屈說出來。

慧明說道：「你們二人是楊家子孫，師父要將楊家最高深的武功傳授給你們，所以你們必須先要練好基本功，欲速則不達。」

楊文山說道：「大師說的都是對的，你們不要給楊家丟人，還不快點向師父認錯。」

二人說道：「師父，我們錯了，應該聽你們的話，不該私自下山。」

慧明說道：「阿彌陀佛，知錯就好，明日隨我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