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謀划（一）
「……」葉大奶奶知道丈夫對那醫書的看重，所以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嘆口氣，幫他把被子掖。
葉嬋衣端了葯給葉老爺服下，見便宜爹睡下，便扶了葉夫人退了出來，母女二人來到一八角亭里，葉嬋衣遣退了下人，輕聲問葉母道:「娘親對分家的事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咱們現在的情況還不是任你三叔拿捏，哎！老天無眼……想你父親一輩子清清白白，坦坦蕩蕩卻落得如此下場……」邊說邊拭起了眼淚。
「娘，話雖這樣講，但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對葉家的祖產有哪些，在哪裡，咱們一無所知，這可不行……」
「……衣兒此言在理，為娘競沒想到那麼多。我現在立刻派人去打探清楚！」葉夫人也顧不上其他，抹了一把臉，離開了八角亭。
葉嬋衣也沒閑著，他料定葉家老三，定不會對那兩冊醫書善罷甘休。所以她得想個萬全的主意。
聽李氏講，下月初一，葉三老爺邀請了葉氐一族中有聲望的長者在祠堂祭祀先祖。而且還特別交待，要將祖傳的兩冊醫書一同上祭台。
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葉竹黃哪是這麼有孝心的人，看來只是想藉此讓這便宜爹把醫書拿出來，再要麼巧取，要麼豪奪把東西佔為己有。
葉嬋衣現在要做的就是搞清楚東西放在哪裡，再來個偷梁換柱，將計就計。
下月初一，今天初十九，還差十一天，足夠準備的了。
在葉大老爺床前進了兒天孝，果然見到了那傳家寶的真身，很古樸厚實的兩冊書，裡面放了一個防蟲的香囊。還有一套十分精巧的銀針，這幾樣東西，是多少醫者夢寐以求的東西！
葉老爺把東西放在書房東面高腳櫃頂上的一個隔斷柜子里，進書房要鑰匙，打開隔斷櫃要鑰匙，打開烏木盒子要鑰匙。
原本葉嬋衣完全可以直接同意老爺說出自己的計劃，但是為了戲演的真實，她還是決定先保密。
葉嬋衣故意在院子是閑逛了一圈，順著淡淡的肉香味和煙火味「無意」中來到了後院的廚房，見裡面幾個頂著頭巾，系著圍裙身材圓潤中年婦人正忙著的早膳。
一人挽著袖子在一個寬長的案桌上剁著肉臊子。
「這大姑娘也真是的，早膳偏偏就要吃小餛飩，這又要揉面又要剁臊子，人手又不夠，哪裡忙得過來！」守在蒸籠邊的婦人邊擦汗邊抱怨。
「誰說不是，……哎！你們說，這大房是不是快要被葉家掃地出門了」另一個坐在小凳上撿菜的婦女，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著話，後面又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悄悄的問著幾人。
「沒譜的事，可別亂說！到時丟了飯碗是小，保不準腿打折你的！」剁肉的好人停了手中的動作，懶懶的對撿菜的人說。
葉嬋衣冷冷一笑，都說無風不起浪，看來葉老三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連下人都聽到了風聲。
葉嬋衣又退回了院門口，裝作剛進門的樣子，剛好見李氏低著頭匆匆走朝這邊走來。
直到靠近葉嬋衣三步遠，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慌忙屈膝道歉道:「差點衝撞了大姑娘，奴婢失儀了！」
「姨娘免禮，見你如此匆忙，可是有什麼事？」葉嬋衣看了看李氏雙手捧著的紙包，心中已是瞭然。隨意扯了一片小徑傍的紫蘇葉，在手中把玩。
「奴婢是過來給老爺煎藥的。」
「哦，那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吧！」真是瞌睡遇到枕頭，現成的借口。
當她們二人走進廚房時，裡面幾人看清李氏旁邊亭亭玉立之人正是葉府大姑娘時，都非常吃驚。
「……老奴給小姐請安！」幾人連忙福腰行禮。
「大家不必多禮，該幹嘛幹嘛！我是同姨娘來煎藥的！」葉嬋衣淡笑著解釋，眼神不禁在包餛飩的婦人身上多停了片刻。
「媽媽包的餛飩甚是精緻，形狀和餡料並不似家中常吃的那種！」
那婦人未料到京城裡來的葉大小姐眼神只竟如此犀利，並不似外界傳言的那樣空有其表，性子古怪。所以連忙恭敬的回道:「回小姐，這是老奴家鄉的餛飩包法，餡料中多加了蝦仁。」
「嗯！味道應該不錯！媽媽還會些什麼？」葉嬋衣伸出細緻如玉的小手，拿起了桌上切好的兩塊小麵糰。
「……老奴幫廚多年，大多負責麵食點心，所以應該大部分南北面點都會做！」
葉嬋衣不禁對眼前這婦人刮目相看，膀大腰圓，說話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我會隨波逐流人云亦云，是個可用之人。
葉嬋衣手中把玩著麵糰，對那婦人笑笑，便傳身對李氏說:「姨娘，我突然想到，還有點事情要找娘商量，就先走了！」又環視了一圈故意裝作忙碌的眾人，禮儀周到的說:「諸位媽媽先忙，有空再來向你們討教！」特意看了一眼那裡利落包著餛飩的婦人。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廚房，留給眾人一個清貴傲氣的背影。
久久的，廚房裡那股強大的氣場才消失。李氏看幾人的樣子，不禁搖頭輕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應該是從大小姐上吊被救以後開始，李氏總能從大姑娘身上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場。總有一種讓人無所遁形的感覺。
但人還是那個人，李氏搖搖頭，不再深究，也許是家中突逢巨變，一夜之間成熟懂事了也未可知。
反正大姑娘是變得不一樣了，比以前更好，更聰明了。對自己，對地衣都似家人一樣，不像以前那樣滿眼嫌棄，頤指氣使。
說話做事都極有分寸，連葉三老爺也被她駁得啞口無言……
再說葉嬋衣，轉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了弟弟葉天冬，此時正趴在岸邊石頭上興緻勃勃釣蝦呢。
只見那傢伙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猛的把魚鉤拉了出來，上面掛著一隻丑不拉幾的獃頭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