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未到傷心處

茶的香氣，清新，帶著幾分春雨後青草的味道。

喜歡人為之陶醉！

茶社中的安靜，適合謝天瑞這樣的人。

他一個人坐在那裡，認真的泡茶，每一個不步驟都不曾落下，看不出其實他在等人。

茶緩緩倒進茶杯中，他看著對面的那一杯稍稍出神，然後拿起自己的送到唇邊，聞了聞，淺淺的喝著。

杯子空了，他將小小的杯子放在手心中摩挲著，眼神終於落在了遠方。

他不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會不會來。

但是，老人眼神中的堅定，如山一般莊重肅穆。

剛硬的唇角忽然淡出笑意，緩緩蔓延開來。

他等的人來了。

老太太在他對面坐下，「我遲到了三個小時，你為什麼不走？」

她的話中帶著質問，可是，眼神卻很滿足。

謝天瑞微微一笑，「三十年都等了，三個小時何足掛齒！」

他的笑容中滿是包容和深深的情誼，譚老太卻頓時滿眼淚花。

半天，才顫抖說出一句：「你這個傻子！」

謝天瑞笑了：「你才知道？」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兩個人互相看著，卻再也說不出話。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想說的話太多，而那些話此時此刻又不能說出口。

良久后，謝天瑞先開了口：「我定好了機票！」

譚老太點頭，「好，一路平安！」

其實，告別的話一句就夠了，再見，相隔三十年再見的人，卻再也說不出口。

謝天瑞點頭，「謝謝！」其實，他根本沒有定機票。

他想問一句，你跟我走嗎？

可是，對面的女人有家有夫，對於一個修養極高的人來說，他問不出口。

而譚老太一句一路平安已經給了他答案。

她不跟他走！

分別的時候，情緒再難隱藏，因為此一別再見無期，已是訣別。

「慧，如果現在你一個人，會跟我走嗎？」

謝天瑞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極力保持著微笑的嘴角。

依舊氣質卓越的譚老太想了很久，最後，她緩緩點頭。

月色下，謝天瑞的眼中晶亮無比。

足夠了，她的一個點頭，足夠抵消他三十年的守護和等待。

他知道，時過境遷，很多物是人非過後，她的心依舊如當初一樣。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謝天瑞深吸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心底，微笑著送她上車。

譚老太點頭，眼圈紅潤卻用力將眼淚逼回眼眶。

她們都不想讓對方難過。

她點頭，「天瑞，保重！」

她拉開車門，卻又停下，再回頭看他一眼吧。

這一生，最愛她的那一個人！

謝天瑞一直目送她離開，他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向著她揮手。

車上，頭髮花白的老太太瞬間蒼老了許多。

她淚流滿面靠在車窗外，向後看著，一雙手一直放在窗上彷彿要抓住那流逝過的青春和歲月。

如果，那老頭子好好的，我會跟你走！

心裡，這樣一句話，翻來覆去將她的心蹂躪成碎末。

容月從鏡子里看著後座上，傷心欲絕的老太太，心裡忽然間很難過。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是絕對堅強的，也沒有人是天生冷血的。

只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