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千的大餐

案件的調查工作開展得很順利。按照25日中午的停車記錄來看，張勝義死前應該是在一家名為「戀品」的高檔西餐廳吃了午餐。

同時，還有一點引起了林元寺的注意。25日當天，張勝義就在「戀品」刷卡消費了十萬五千元人民幣。

這頓價格不菲的午餐，值得林元寺走一趟。

正值吃飯時間，林元寺本想叫上石磊一同前去，一起吃個飯，也算是犒勞犒勞兩人。

可誰知，石磊聽到了林元寺的邀請后，只是冷笑了一下，丟下了一句「我可不想去丟臉」，便扭頭就走，沒有給對方一絲面子。

倒是一旁的陳夕在起鬨，說自己還沒去過高檔的西餐廳，懇請林元寺帶她去瞧一瞧。

一個很不給面，一個很是積極主動，林元寺當然是選擇了後者。

來到了餐廳門前，林元寺才明白了石磊不願意跟自己一起來的原因。

「戀品」這家西餐廳，像是建在了園林之內，一眼望去，相隔五百米左右會有一方小亭子，亭子里設有餐桌和餐椅，餐亭旁定會有潺潺流水，相伴著輕柔典雅的音樂，倒有幾分中西結合的古典韻味。

說實在的，讓林元寺在這種地方吃西餐，總感覺怪怪的，他更傾向於在這裡吃中餐。

看到這別具一格的用餐環境，林元寺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知道這裡的飯食價格不菲，林元寺不禁在心裡向石磊道上第一百零一次謝。

要是石磊真的答應自己來這裡吃飯，按照林元寺好面子的性格，還不得把下個月的工資都一起搭上，到時候可就不只是吃土的份了。

「請問二位是來這裡用餐的嗎？」一位女服務員迎上前來，掛著招牌式微笑，看著令人很是舒服。

一旁的陳夕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想開口說是，儼然已經張開了嘴巴，就差發出聲音了。

「不是，我們是警察。」林元寺一邊故作鎮定地說著，一邊暗暗在心裡想著「好險」，還好被自己搶了先。「你們經理在嗎，我們有些情況想了解一下。」

「好的，請兩位警官這邊請。」

女服務員將兩人引到了類似於休息室的地方，雖較之剛剛的大廳有些簡單低調，但也不失素雅明亮。

林元寺端起了桌子上擺放的茶水，細抿一口，只覺得茶香濃郁，青嫩留齒。

「要是石頭也在就好了，他一定會喜歡這茶的。」林元寺一邊喝著，一邊暗暗想著。

石磊在局裡是出了名的愛茶者，跟他在一起的這些年，林元寺沒少蹭他的茶喝。有一次林元寺偷偷泡了石磊珍藏許久的普洱，就被他念叨了差不多有個小半年。

林元寺正想著出神，餐廳的經理來了。「兩位警官你們好，請問是有事要找我嗎？」經理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客氣。

「是的，有關張勝義的情況，我們想來了解一下。」林元寺單刀直入，並沒有繞圈子的打算。

聽到「張勝義」這三個字，經理的笑容明顯地凝固了一下，看樣子，她已經知道了張勝義的死訊。

恐怕有關其死訊的新聞早已傳得沸沸揚揚的了吧。林元寺不免在心裡感嘆道。

「據我們了解，死者張勝義死亡的當天，來你們餐廳吃過午餐，根據他在停車場的停車時間來看，他是在中午12點左右來到了你們餐廳，然後在下午14點左右開車離開了。我說的沒錯吧？」

「我只記得張先生在25日中午確實來過我們這裡，但具體的時間我記不太清了。」經理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他是自己一個人，還是跟朋友一起？」

「這個...」經理面露為難的表情，似乎在考慮泄露客人的隱私是否恰當。

「你不用覺得為難，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高檔餐廳一向都很注意客人的隱私，而我們只是想掌握跟案件有關的線索，至於分寸，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們。」

「好吧...其實張先生那天是帶著朋友過來的，是一位女士。」

林元寺聽到這個這個消息，眼睛直發亮，興沖沖地問道：「是不是一位金髮女士？」

「不是，是一位留黑色及肩短髮的女士。」

「是嗎？那就不是那個人了。」林元寺失落的樣子躍然紙上。其實想想也知道，視頻中的金髮女子身著運動裝，而來一家西餐廳穿運動裝的可能性可謂是小之又小。

「我這人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喜歡直來直去。」雖然有些失望，但緊接著，林元寺又恢復了常態。「根據銀行的轉賬記錄，張先生在25日當天在你們店裡一共消費了十萬五千元人民幣，我想請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警官你的意思，客人在我們店裡消費，刷卡或是付現，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有什麼問題嗎？」經理一副謙遜有禮的樣子，像是真的不懂林元寺在說什麼。

「配合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不論是你還是對餐廳。」林元寺的語氣中充斥著警告的意味。「我相信，像你們這樣的餐廳，都是會留有會員的消費記錄的，到時候如果讓我查出來有什麼違禁品交易，來找你的，可就會是稽查組了，我想到時候，他們恐怕也不會像我這樣客氣。」

對方聽了林元寺的話，沉默了許久，或許是在考慮到底該應對。

林元寺倒也不急，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小啜一口，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過了足有五分鐘，經理開了口，再次展現出了其和顏悅色的一面。「警官，請不要把話說得這麼重，我們店裡絕對沒有任何違法的交易。如果您只是想了解張先生在本店的消費情況，我一定知無不言。」

「這不就對了嗎？說吧，跟張勝義一起來的那位女士叫什麼，他們經常一起來嗎？」林元寺笑了笑，開始了問話。

「那位女士留下的會員名是朱曉琳，至於是真是假我們就不知道了。其實張先生來我們餐廳的次數並不是很多，倒是朱女士會經常帶朋友來這裡。您剛剛提到的張先生消費的十萬五千元，其中五千元是當日中午的餐費，剩餘的十萬元是供朱女士在本店消費的。朱女士每來消費一次，我們會根據其賬單進行相應的扣除，如果餘額不多了，我們會打電話通知張先生。」

林元寺聽著對方的話，不免心裡暗暗佩服，一頓飯就是要五千，有錢人泡妞就是肯下血本。

「既然只是單純地在這裡消費，你一開始就直說不就好了，搞得我以為店裡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林元寺說著，刻意在「不可告人」四字上加重了語氣。

「呵呵...警官您說笑了，我們餐廳打開門做生意，難免會顧慮很多，但絕對沒有什麼違法亂紀的行為，這點還請您放心。」經理笑呵呵地解釋著，但林元寺能從她的眼神中瞧出些許的冷意。

或許這家店真有點什麼貓膩。

「沒有就好。」林元寺並沒有打算就這個問題繼續說下去。「像張勝義這樣在你們店裡消費，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了嗎？」

「大概有快一年的時間了吧。起初操作起來並不像現在這麼順利，經常會出現餘額不足的情況，張先生又不是我們這裡的常客，所以跟他聯繫起來並不是方便，不過經過幾次的操作之後，這種消費模式就比較成熟化了。」大概是明白了隱瞞這些並沒有什麼好處，這次經理回答得倒是很乾脆。

「你剛剛說張先生並不是你們這裡的常客，那你知不知他為什麼選擇在你們店裡消費那麼多？」

「這個...我也是從店員那聽來的。好像是朱女士就住在我們餐廳附近，比較方便，所以才選擇了這裡。」

這麼說，朱曉琳跟張勝義的關係至少已經維持了有一年。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兇手是張太太，她有必要等那麼久才出手嗎？

還是說，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那這個契機又是什麼？

從動機來看，朱曉琳似乎不太可能動張勝義。林元寺相信這十萬元的餐費也不過是冰山一角，這樣多金的長期飯票可並不容易找到。朱曉琳應該不會傻到自斷財路。

不過這也不過只是猜測，具體情況還要等見過朱曉琳本人再說。

「辛苦你了，今天我們就先了解這麼多。告辭。」林元寺並不打算再做糾纏，起身站起，象徵性地跟對方握了下手，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這家餐廳里，似乎找不到更多有用的線索了。當然，還有一個理由促使他離開，那就是...林元寺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直叫了。

「隊長，我們不吃過飯再走嗎？」離開的路上，陳夕小聲地說道，似乎是奇怪怎麼跟來時說好的不太一樣。

聽到這話，林元寺險些吐血，這個愣頭青有沒有點眼力勁，不知道這裡貴得要死嗎？

「出去請你吃泡麵。」林元寺一邊向前走著，一邊甩了這句話給她，絲毫不管身後的人有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