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皇宮殺機(全)
一棵高大的杉樹下,誕生不到三天的長方形木桌上擺滿了食物…鹿肉鬆茸湯、新鮮出路的肉腸,鹽漬的鹿腿,外焦里嫩的烤山雞,金黃se的煎魚,還有十多個圓滾滾的大麵包餅,以及一些剛才來的新鮮野果。
兩眼放光的米妗絲再一次為自己英明的打劫到這幫孩子而自豪不已,尤其是個最小的男孩子,不論是做飯、洗衣服、整理房間都是一把好手,還聽話懂事、任勞任怨,太討人喜歡了!
雷靈微笑著拉開主位的椅子,很紳士地請女士先入座,「米妗絲小姐,請!」
「謝謝!」米妗絲開心地坐到餐桌前,吃了一個多月的野果子、半生不熟的烤肉,都快吃出神經衰弱的她終於「苦盡甘來」,可以幸福地吃上屬於人類的食物了,這個世界真美好。
就在米妗絲入座的同時,烈南、西蔓他們幾個也迅速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抄起了刀叉,眼睛則直勾勾地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食物,以便第一時間出手搶食。沒辦法,和米妗絲這樣能吃、且吃飯速度極快的恐怖生物在一起吃飯,晚一步就只有啃碟子的份兒了。連續餓了好幾頓的他們已經覺悟到…這裡不是講究用餐禮儀的地方,保證自己不被活活餓死更重要。
俘虜們試菜完畢后,米妗絲開心地宣布…「吃飯!」
「風捲殘雲」這四個字用來形容此刻的飯局再強當不過了,停落在杉樹枝上的小火鳥…幻蓮,目瞪口呆地看著下面那些熟悉的少年,烈南、珂砂他們就不說了,那個整天慢吞吞的笛子現在動作快得嚇人,講究騎士風度的西蔓都快把鹿腿吃到鼻子里去了。
災難性的午餐時間終於過去了,雷靈先後端上了八杯翻騰著心旌草的熱飲,還有一小罐剛剛提煉出的蜂蜜,幾個放著可以調味的薄荷葉、酸蒙片…的白se小碟,以及一壺以備續杯用的心旌草飲、一盤切好的黑李子派。
為了做這些食物,他可費了不少心思,雷靈面帶微笑地看著望杯子里加蜂蜜、酸蒙片的米妗絲,主動詢問,「需要我試喝一下嗎?」
「哦?」正要把熱飲灌到肚子里的米妗絲抬頭,多麼可愛孩子啊,真想把他永遠帶著在身邊,她擺了一下手,「不用這麼麻煩了,你也坐下喝吧!」
「謝謝,」雷靈輕鬆地坐到了無精打採的西蔓旁邊,「你的手感覺好些嗎?還很痛嗎?」
不痛才怪!雙手裹著繃帶的西蔓,無言地喝著熱飲,他已經精疲力盡得無力說話了。雷靈體諒地拉過他的手,拆下繃帶,情況還不錯,磨破的血泡已經開始癒合,到了明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你那是什麼手啊?白白嫩嫩的,才挖了一個下午居然磨出兩個大水泡,遊俠騎士的手都這樣?!」坐在他們對面的烈南,瞥了一眼西蔓細長的手指,不以為然地評價,隨即炫耀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看見了嗎?同樣是挖石洞,我的手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切,人手能和熊掌比嗎?西蔓不屑地掃了那小子一眼,他把頭轉向米妗絲那邊,「親愛的米妗絲小姐,請問我們還要挖多長的距離才能到達您要找尋的密室呢?」
吃得飽飽的米妗絲心情不錯地回答,「應該還有一、二十多米吧,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把密室給挖出來了!」
「密室里到底有什麼呀?」好奇心超強的珂砂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徘徊在他心底許久的問題,「還有,在我們之前幫米妗絲小姐挖古墓的那些人呢?他們也是俘虜嗎?還是您僱用的人?他們現在哪裡?」
「呵呵,」米妗絲陰冷的一笑,周圍的空氣霎時下降到冰點,「他們已經長眠於土下了,你沒聽說過殺人滅口這四個字嗎?」
好恐怖~,躲在樹杈上的幻蓮都開始發抖了。
看著木桌旁那七個被刺激成石雕的少年,米妗絲忍峻不住,自己先笑出聲來了,「開玩笑的了!你們不會真信了吧?」
「哪能,哪能,」西蔓用裹了繃帶的手背抹去額角的冷汗,勉強地微笑,「米妗絲小姐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來呢?」
這傢伙還真敢說!就他冷汗流得最多,眾人鄙視之。
有他們幾個俊朗帥氣的美少年陪她玩,日子過得開心多了,米妗絲笑眯眯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熱飲,開始認真地回答珂砂的問題,「密室里具體有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值錢的東西,至於挖古墓的人~,在你們來之前只有我,一個人在這裡挖了兩、三個月,我都快無聊死了!」
不會吧?一個人挖這麼深的古墓,還只用了幾個月?這位米妗絲小姐還是人嗎?圍坐在木桌旁的少年們面面相覷,他們到底被什麼人物給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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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的梵姆蘭多斯公國皇宮,剛剛下過一場秋雨,天空依然陰雲密布,二、三米寬的小河默默流淌在青翠的花園草地上,深沉而憂鬱,花圃中的花朵也被雨水吹打得花瓣零落。
宮殿花園中的玻璃涼亭內,一位披著暗紅se羊絨斗篷的老者,放下手中的銀杯,緩緩站起身來,「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的,我親愛的父王。」坐在老者身邊的美麗女性也跟隨著站起身來,她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身著一襲湖藍se絨布長裙,高高的直領上系著淡蘭se的紗巾,金黃se的長發綰了起來,並用珍珠網罩好,和狄蘭極為相似的美麗素容上有一對極其清澈純潔的銀se雙眸。
鋪滿石子的小徑曲折地穿過青翠碧綠的草地,這對父女…老國王梵姆蘭多斯二十三世和他的唯一愛女緹娜·佧爾維諾侯爵夫人(狄蘭的母親),手挽著手走在小徑之上。
老國王開口向自己的女兒詢問,「我從宮廷接待官海爾布倫子爵那裡聽說…狄蘭回來了,他沒有告訴你這個母親嗎?」
「他回來了?!」佧爾維諾侯爵夫人驚訝地反問道,「我不知道,也許他把信送到我們領地,可我和埃克托都來到了這裡,所以沒有收到吧。不過,他不是在銀輝魔法學院學習嗎?怎麼會突然跑回來,難道他知道了發生在杜希森身上的悲劇?」
「好像不是。」老國王搖頭否定了女兒的猜測,「聽海爾布倫子爵說,他是護衛七級魔法師奧西法·迪洛克亞的親傳弟子…雷靈·迪洛克亞來到這裡的。」
「那個傳說中可以製造各種神奇葯劑的神秘魔法師的弟子?」緹娜驚喜地抓住父親的衣襟,「這樣說王兄的病很快能治好吧?!」
表情向來淡漠的前任國王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有憤怒,有疑惑,更多的還是傷感,「你的王兄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下毒了,以前的宮廷醫師也有這個懷疑,可膽小怕事的他們沒有一個敢把這個懷疑說出來,直到這個雷靈魔法葯劑師做出了肯定的診斷,他們才結結巴巴地隨聲附和,這群可惡的庸醫。」
下毒?!緹娜感覺像是晴天一個霹雷,「怎麼是這樣?是誰那麼惡毒想要致王兄於死地?」
「那個魔法葯劑師很有把握地確定林亞西中的是慢性植物毒,也就是單純從花草樹木中提煉出來的毒劑,這種毒很難察覺,長時間服用會使體內各個器官逐漸衰弱,到了最後任何一個小病都會將中毒者置於死地。」梵姆蘭多斯二十三世國王眼中的散發出凌厲的光芒。
「王兄現在身體虛弱到這種地步,難道他已經食用這種毒劑很長時間了?」緹娜馬上領悟到這一點。
「是的,」老國王不情願地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魔法葯劑師斷定林亞西至少被這種毒劑傷害了一年多,他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
「那該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的看正值盛年的王兄就這麼倒下?」緊緊揪住自己領襟的緹娜,眼淚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那個魔法葯劑師,他沒有辦法為王兄解毒嗎?」
「應該可以吧!」梵姆蘭多斯二十三世的眼前回答著,腦海中回憶起那位名叫雷靈的少年,面對自己時那冷靜的面孔、果決的直言…
「這種毒葯其實並不難清理,問題是解毒的葯劑會對人的身體帶來傷害。一般身體健康的人問題還不大,但身體孱弱的人就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需要一種很罕見的葯草『翊草精靈』」,這並不是什麼真正的精靈,而是因為它的枝葉隨風飄動得十分輕靈美麗,和傳說中的精靈一樣而得名。這種葯草相當難覓,太上王陛下,您最好從以下幾個途徑同時下手…」
一個據說自小生長在山上的少年面對高貴的君王居然毫無懼se,神情自若,似乎在他的眼中,自己並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國君,僅僅只是一個關心自己兒子的老者而已。
自己多麼不可思議的少年啊!這個少年輕易地獲得了多疑的自己的好感與信任,希望他能給自己唯一的兒子帶來「生」的希望,梵姆蘭多斯二十三世用手拍拍自己女兒的肩膀,安慰她說,
「不要擔心,現在林亞西的飲食都要經過雷靈留下的方法測試,而且,他在服用了雷靈的魔法葯丸后,身體沒有繼續惡化下去。為了能徹底清除他體內的毒素,我已經派人到所有魔法葯劑店尋找所需的葯草,並命令一些士兵到城外的暗湖森林去搜尋,還雇了俑兵去不算太遠的鵝嶺北麓峰搜尋,希望能找到救命去毒的葯草。」
「雷靈?是那位魔法葯劑師的名字嗎?」稍微安心一些的緹娜,用手怕抹去臉上的淚痕,「我很想見一見這位先生,他沒在宮中?好奇怪,護送雷靈葯劑師的任務怎麼叫由還是魔法學院學生的狄蘭來負責?」
「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雷靈本身就是銀輝魔法學院的魔法葯劑課老師,而狄蘭,還有其他護送的五個少年都是他的學生,」梵姆蘭多斯二十三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視線飄到了遠方,「他們現在應該都在暗湖森林中尋找葯草,希望他們能夠快一點兒找回來…」
面對花園的宮殿二層中,一雙嫉妒憎恨的眼光正透過窗子望向他們,抓住窗幔的手指因為過於使勁而變得扭曲,被塗成酒紅的嘴唇被上牙咬出了牙印,原本稱不上美麗的面孔因為仇恨變得得更加醜陋猙獰,靜寂的房間里能聽見她極低的詛咒聲…
「緹娜·佧爾維諾,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什麼不老實地待在你那偏僻的領地上來這裡做什麼?來嘲笑我嗎?你早就巴不得我的杜希森早一天死掉,好讓你的兒子成為王位繼承人吧?狄蘭那個小子偏偏挑這個時候回來…」
「哐,哐,哐…」輕輕的敲門聲,讓這個低聲詛咒的女人閉上了嘴,她提起長長的裙擺,轉身走到窗旁的深棗紅se的寬軟椅上,極力平靜下來的面孔上雖然還遺留著絲少許陰狠,但已經變回到平時那高傲冷漠的樣子,「進來!」
雕刻華麗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淡藍se長裙,棕發碧眼的侍女托著擺著銀質茶具、精美糕點走了進來,膝蓋微彎地行禮,「王後殿下,你的下午茶來了。」
沒錯,此刻坐在軟椅上的這位女性就是梵姆蘭多斯公國的王后…冬尼婭·薩西烏爾,她淺褐se的長發用珍珠網罩起,一身黑se的喪服雖然讓她臃腫的身材略顯苗條,但也更讓人覺得她難以接近。
王後殿下看到進來的是自己的心腹侍女,點頭道,「紆妮,拿過來吧。」
紆妮將托盤放在王後身旁的胡桃木圓桌上,將紅茶倒好,恭敬地遞到王后的手中。
「今天的茶點做得不錯,」王后在葡萄奶油鬆餅上咬了一小口后,她淡漠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讚揚的神情,「紆妮,下午茶你有沒有給國王陛下送去?」
「我送過去了,但太上王派去的醫官要把茶點先拿去檢驗,」侍女紆妮低聲回答,「我還要伺候殿下,所以就先回來了,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檢查完畢。」
王后拿茶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可惡,那個老傢伙已經懷疑到她的頭上了嗎?這都是狄蘭那小子搞得鬼,帶回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鬼,說他是什麼什麼魔法葯劑師?更讓她氣憤的是,那個小鬼居然不怕死地一口斷定國王是被下毒了。她絕對不會把這個本屬於自己兒子的王位讓給那個女人的兒子!
「王后陛下,」紆妮用更低一些的聲音在身邊說道,「卡諾騎士在待客廳內,他請求得到您的召見。」
「卡諾回來了?」王后的臉上泛過一陣紅潮,太好了,希望他已經完成了自己交給他的任務,「你把他帶到這裡來好了。」
「是!」
紆妮應聲退出房間,大約兩三分鐘后,她帶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走了進來。
「美麗高貴的王後殿下,我是你最忠誠的騎士…卡諾!」那個身材高瘦、相貌英俊的騎士,揮舞了兩下插著漂亮羽毛的帽子,然後,單膝跪在女王的面前,獻媚地親吻女王的右手。
「紆妮,水晶瓶里的白玫瑰都枯萎了,你去花園才一些新鮮的花朵,然後把待客廳、走廊里白陶花瓶的百合也全部換上新的。」
王后揮手將房間內的第三個人…紆妮遣走,即便是她是自己的心腹,但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房門一關,她心急地詢問,「狄蘭,還有他身旁的那幾個小子怎麼樣了?你有沒有動手解決了他們?」
「恭喜王後殿下,那個短命的小鬼根本用不著我去下手,他們已經被森林裡的路盜給搶劫了,據我的屬下報告那幫小鬼死了五個,被抓走了兩個。」卡諾英俊的面容因為狠毒變得醜陋。
「被抓走了兩個?!」這個消息的確很讓王后開心,但還存在的不確定因素讓她有些不安,斬草一定要除根,她可不想再次看到那個和他母親一樣噁心的小子,「不行,這還不夠,你務必要將那小子的腦袋給我帶回來!」
「遵命,我至高無上的王后陛下。」根本沒有親眼見過路盜身手的卡諾,輕鬆地答應下來。
「一定要殺了他,如果不是他,我的杜希森也不會遭次惡劫…」放鬆下來的王后忍不住掏出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水,為了能她的兒子早一日繼承王位,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是現在,一切都沒了。
「忠誠的騎士」見狀坐到了王后的身邊,用手摟住了她的肩膀,「美麗的王後殿下,幾日不見,您又消瘦了許多,請不要過於傷心…」
「卡諾…」
悄然站立在房門外面的紆妮,輕輕將緊貼著房門的耳朵移開,房間里的那對男女估計開始擁吻了吧?後面的偷情就沒有什麼監聽的意義了,她轉身從后樓梯走向花圃。
哼,「消瘦」?!那位王後殿下身上的肥肉又增沒減,身材怎麼也看不出半點消瘦來,也就卡諾那個小白臉能說出那麼肉麻的話來。對於,這個王后的秘密情人,她可不怎麼信任,精通箭藝,又會魔法的狄蘭怎麼可能輕易地就被路盜殺死?其中肯定有問題,她要向上面報告!
紆妮年輕美麗的面孔上,閃過一道兇狠的殺機,她的目的是讓梵姆蘭多斯家族的血脈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