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不穀的日記
儘管艾米示意傑里停下,可是傑里的衝動在此時已無法停住了。
他的一雙烏黑的眼睛里有道光閃了一下,不等艾米多說半句,立刻又將嘴湊了上去,這一湊使艾米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一閉眼連同從艾米頭髮里散發出的芳香,一起讓傑里回味了整整三個月。
這三個月來發生了太多的事,讓他無法接受和無法改變。
在這間冷冷清清的別墅大廳里,淺白色的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上,散落著爍爍的星辰。
大廳里的一張沙發上,傑里就安靜地坐在那裡,他穿著那件鑲金的隱身戰袍3000,這件隱身戰袍是魯格力從摩金閣偷出來的,一隻長著翅膀的像土豆一樣的東西在他頭頂上空飛來飛去,那是他從黑樹林里收來的寵物。
半個月前,那天的天氣陰蒙蒙的,他上完變形術課從教室里走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邦妮突然跑來詢問有關精靈弗雷登的事,因為不知道被誰傳出去了,整個霍格萊斯都在傳他認識精靈囚徒弗雷登,並且還曾經一度想要帶著弗雷登這個曾經襲擊教授的精靈囚徒逃離霍格萊斯。
為什麼要逃離霍格萊斯?關於這件事,在大家的嘴裡傳來傳去,最後被一些長舌學生傳成了他是精靈囚徒弗雷登的同夥,是他把弗雷登引入了校園裡,還指使它襲擊了教授們。
那天的情景......
「關於這件事,你不打算跟我說清楚嗎?傑里!」邦尼看起來有些生氣,但還不打算髮什麼火,她生氣的時候,把嘴把撅起來,「我和尼爾都把你當成朋友!」
「那當然,邦妮,我們三個是朋友。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可是儘管如此,傑里還是拒絕說清楚有關弗雷登的事,因為那是他心裡永遠也抹不滅的一道傷疤,永比他右臉上的傷疤還要讓他感到難受百倍。
那是他第一次產生了愧疚,而且只要一閉眼睛就會看見弗雷登那張死不瞑目的眼神,那和大燈泡一樣的眼睛里充滿了對自由和生命的渴求。
他十分遺憾沒有幫到弗雷登,而且還害死它,如果那天夜裡他沒有利用隱身戰袍3000帶著弗雷登去做這件傻事,也許一切都不會是後來這樣,如此令人難以接受。
自從發生了弗雷登的事情后,他總是顯得有氣無力,任何時候都會想起來這件事,如果能力不足以保護別人時,不敢貿然行動,他害怕自己害死了無辜的人。
可是,弗雷登無辜嗎?至少在這件事讓傑里一直認為弗雷登根本沒有什麼錯,雖然它是一隻精靈囚徒,可是它卻比那些有手有腳、能夠在整個魔法集鎮行動自由的壞蛋來說,永遠高貴很多,自由是什麼…….
他十分理解弗雷登,可是邦妮伊利莎他們並不理解,因為他們並不了解實情……
「傑里,你知道現在大家都是怎麼議論這件事的?」邦妮十分生氣,彷彿是自己受到了非議。
「我明白,邦妮,你就當他們說的是真的好了。」傑里沒有力氣說話,他準備轉身離開,他看起來無精打采極了。
「今天你必須把事情跟我說清楚了,傑里小爾!你如果不停下來的話,從今天開始,我們就不是朋友了!邦妮伊利沙從此再也不認識你了!」邦妮忽然大聲叫住他。
朋友?傑里忽然停住了腳步,他真的猶豫了,心裡卻咯噔疼了一下。
是啊,除了邦妮和尼爾,包括已經死去的不穀,還有遠在司命夫人酒館里默默做事的庫林和波克教授之外,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朋友了。
如果連邦妮都一起失去的話,他簡直和當初剛來到魔法集鎮時也沒什麼兩樣,這都算些什麼啊,傑里想到這裡,步伐猶如被灌下了重鉛一樣,沉重得已不能再繼續邁出一步。
邦妮看見他停了下來,嘴角拂過一絲微笑,那是一種欣慰的笑意,可是很快又收起了笑容,有些事她覺得自己必須說也必須問,如果不問,那才是真不把傑里當成朋友了,事實上她好像也從未真正將傑里當成過什麼普通朋友…….
「還有,你最近為什麼一直躲著我?自從上次你弄砸了魔法理論考試,不,應該是在魁天竭魔鏡被摔破的時候,不,我現在簡直要瘋了,傑里小爾,你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大?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會讓你在短短的日子裡,變得這樣消極,這一點兒也不像我們的傑里小爾,我認識的傑里,哪怕是無能為力也會表示出他的勇敢,他根本不懼怕任何東西,尤其是當被人誤會的時候……」
邦妮說話的時候,雙手一直停在空中,她真的是著急壞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每個動作都特別激動而且顯得好像受了巨大的委屈,這種突然來的情緒猶如洪水般想發泄卻發泄不出。
「是在阿爾帕峽谷吧?」傑里忽然轉過身,冷冷地看著她,「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死了。」
「什麼?」邦妮根本不懂傑里這句話的意思。
傑里停頓了一下,說:「我的心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死了。」
「你還在為那次的事情耿耿於懷嗎?你還在怪我的爸爸?你在怪大貝特?」
「那次多麼重要,邦妮,你不是不知道那次的魔球地斗比賽對我們地系來說,意味著什麼?」
「還有……死屍臉差點死掉。」傑里忽然走過來,露出怒色,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不想控制,因為他想說點心裡話,一切真真切切的心裡話。
「傑里——」邦妮搖了搖頭,彷彿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覺得傑里的情緒有些激動,他的情緒根本控制不住,他一直向自己靠近,眼睛里好像在責怪些什麼。
「你知道那次,貝特伊利沙差點搞砸了這一切,他差點害死了奔普。」
「傑里,你什麼時候和奔普站在一塊兒了?」邦妮完全不明白。
傑里的情緒稍微冷靜了一點,他苦笑了一下,說道:「你還記得那次我們三人達成協議,關於我們懷疑奔普就是金魔法人中的叛徒,懷疑他是那個萬惡的黑袍人時,我們曾經一直誤會他。」
「那是誤會嗎?傑里,」邦妮不可思議地說,「那天夜晚,我明明看見他把那枚瑪瑙綠的戒指在手裡轉了轉。我根本不會看錯的,傑里,你必須相信我。」邦妮無比確定。
「但是我們確實錯了,從我們開始跟蹤奔普並且暗中調查他,一直到他在星期日走進入那家【高級戒指店】開始,我們就錯了,邦妮,的的確確錯了,而且我們錯的十分離譜,但是我們不能一錯到底。」傑里激動說,「我們誤會了太多人,尤其是像死屍臉那樣根本不善言辭的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傑里。」邦妮越聽糊塗。
「我曾經以為我的魔杖是老不穀所送,那是我第一次得到一份珍貴的生日禮物,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麼高興,後來我才知道送我禮物的人並不是老不穀,正而是我認為一直在討厭我的奔普。是奔普教授——」
「你的腦子被燒壞了嗎?傑里,死屍臉怎可能送你那種東西?」邦妮仍然不相信。
「從那次在倉儲室開始,我就應該早點弄清那個男人的身份,那個男人就是奔普教授,那天夜晚,老不穀受了傷,我曾經認為是他和那個男人在中途起了衝突,實際上是紅眼怪卡布拉所為,這一切都是早已預謀,這跟奔普沒有一點關係。」傑里說到這裡,眼裡拂過一絲後悔。
「即使你的推測是真的——」
「這不是推測,這是事實。邦妮,我們全都誤會了奔普,我一直搞不清他為什麼總是一副討厭我的樣子,直到有一天我從波克教授那裡拿到了老不穀生前留下的日記。」
「當我看見日記上寫著奔普的字眼時,我覺得自己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無知、最天真的人,命運真是喜歡開我的玩笑,邦妮,奔普一直在暗中幫我,他一直在保護我。」傑里說起來時,目光越來越沉。
「他為什麼要幫你?」邦妮難以置信。
「因為我的父親。在老不穀的日記里,曾幾次提到奔普對於我父親的態度,他總會在無人的時候對老不穀說同樣的一句話。」
「什麼話?」
「如果在世界上有一種愛可以愛屋及烏,那樣的愛一定是可以繼承的愛,是一份永恆而珍貴的禮物。」傑里的烏黑大眼裡有波光在閃動。
「可以繼承的愛?奔普教授……」邦妮十分驚訝。
「那他因為你考砸了魔法考試,想費盡心思把你趕出霍格萊斯,這件事又如何得到解釋呢?」邦妮將信將疑。
「如果我不被趕出霍格萊斯,我恐怕早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什麼?」邦妮瞪大了眼睛。
「奔普一直不希望我留在霍格萊斯,一開始我也懷疑他只是不喜歡我才千方百計找我的麻煩,直到後來我從老不穀的日記本得知了這件事,奔普曾經因為這件事和老不穀大吵了一架,如果我一直留在霍格萊斯,那些想要殺我的混蛋想對付我就更為容易了。」
「這……這就是奔普教授的……」
「沒錯,這就是奔普教授的想法,我現在十分欣慰,他根本不是討厭我,邦妮,這是我進入霍格萊斯以來,最令我感到震撼的事,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