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竟然還有人
轟隆隆......
如戰車大陣一碾而過,震耳的咆哮中,沒來的及逃掉的人和螳螂怪就像大海風暴中的一葉破舟,在雪浪中毫無目的的翻滾,隨即便消失在後續的雪浪之中。
只一瞬間,一切都被冰雪覆蓋。
......
冷風呼嘯,茫茫雪坡,入眼皆是一片狼藉。
噗!
一隻手猛地破開雪面,後背沉重的積雪被李老拱了開來。
緊接著,是爺爺。
兩人合力從雪中挖出了已經昏迷的夥計陳澤。
其他方向,躲過一劫的其他人也都跌跌撞撞的從雪中爬了出來。
每個人都大口的喘息著,貪婪的呼吸著,慶幸著自己又從閻王爺手底下逃過了一條命。
可有的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粗略地掃了一眼,隊伍里又少了幾個。
看著周圍的茫茫積雪,眾人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沉重和疲憊。
「生死自有天命。」霍遠山冷冷道。「如果沒有這場雪崩,我們都會死在那些怪物的手裡。」
「行了,別磨蹭了,再不趕緊找個地方,老子都要凍死在這裡了。」紅老九拍打著帽子里的雪,嘴裡嚷嚷著想要抽根煙,手在身上摸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真他娘的晦氣!」
「無量天尊,我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彭金繩摸著山羊鬍,身後,那個憨厚弟子梁文才正幫他清理著身上的積雪。
此時,太陽即將落山,霞光染紅了半邊天,積雪反射著橙色的陽光,整個世界都彷彿被鑲嵌了一層金邊。
時不時有雪末被寒風吹散,零零散散的撒向半空,點點金光閃爍其中。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前行,因為他們沒有時間去欣賞這動人的雪山奇觀了。
當太陽下山之後人在雪山上會面臨著低溫的危險。
此時你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不停的走路,好讓你的身體出汗來維持體溫。
隨著汗液的蒸發,你的體溫會越來越低,到那個時候,等待你的,只有被凍死。
四周冷風依舊呼呼地刮著,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雪山之上的環境變化多端,詭異莫測,至少就目前的情況的來說,晚上極有可能會有風暴。
眾人沒有時間再去尋找避難所,只能找了一處最背風的斜坡來挖雪洞。
李老說,雪山之中挖雪洞,一定要選擇有背風的斜坡,這樣風吹不到自己,能夠提供很好的庇護。
而在斜坡上挖洞,也比在平地上容易的多。
雪洞最後不能挖的太大,否則會浪費四隊身體產生的熱量,也不能太小,因為當你躺在雪裡面的時候,雪洞會逐漸的縮小,那樣太小的話很容易被雪活埋。
最好的大小是你身體的三倍左右。
曾經有人被困在雪山之上四天,全靠雪洞才沒有被凍死。
果然,天黑之後,風雪急劇加大,李老他們躲在雪洞之中,四周冷的如同冰窖。
原本用來掩蓋洞口的雪塊逐漸被雪層覆蓋。
風暴來了。
李老和爺爺三人躲在挖好的雪洞里,提心弔膽地啃著乾糧,水壺中的水早就被凍成了冰疙瘩。
在這種極端的條件下,人很難睡得著,三個人簇擁著擠在一起,艱難地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眾人破雪而出。
霍遠山高高地站在山坡之上,前方是茫茫雪山你,光禿禿地山脊裸露在外,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靈黑白兩色。
眾人頂著刺骨的寒風,臉都被凍成了黑紫色。
和周圍的茫茫雪山相比,人就像是一隻只螞蟻,在雪地中一點一點地蠕動。
這裡已經徹底遠離了一切,生命在這種地方的存活率幾乎為零。
長時間的跋涉,隊伍里有人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雪盲症,身上的裝備重的像座山,沒有一個人說話。
「我們還要走多久?」
到了第四天,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就快了。」霍遠山聲音依舊冷漠,和周圍的寒風一樣的冰冷。
沒過多久,隊伍又一次的遭遇了風暴。
這一次的風暴比上次的還要可怕,風雪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凍得人手腳都失去了知覺。
幸運的是,他們找到了一處山體裂縫。
裂縫天然形成,洞壁角落和地面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裡面大的足夠容得下他們所有人,越往上越窄,如同被人在岩山上砸了一個倒扣的豁口。
「我說姓霍的,這特娘的還要走多久?」紅老九手凍得發紫,好不容易才從腰裡取出一根煙,「再這樣下去,老子都要凍死了!」
霍遠山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外面呼嘯的風雪,眾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見霍遠山不吭聲,紅老九脾氣來了,罵罵咧咧的朝著霍遠山走去,卻被他的手下給攔了下來。
「無量天尊,紅施主稍安勿躁,地圖就在霍當家手上,咱們不會走錯的。」彭金繩摸了一把山羊鬍,眼睛卻是不著痕迹的瞟了一眼洞口的霍遠山。
「那你說,接下來怎麼走?」紅老九正氣的上頭,眼睛瞪的牛大,「你個假牛鼻子,地圖在他手上,咱們的命也捏在他手上,這都這麼多天了,除了雪還是雪,老子賠了那麼多弟兄,不是來逛雪場的。」
......
「你們快來看!」李老沒有理會那邊的吵鬧,從一進來就和陳澤搜查著這洞里的一切。
果然,被他發現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隻牛皮靴,大部分都被埋進了雪裡,只露出了鞋底。
陳澤用鏟子挖了幾下,本打算挖出那隻靴子看看,不料一鏟子下去臉色瞬間大變。
「是個人!」
很快,積雪被清理了出來,雪坑裡的,赫然是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身穿軍裝的外國男人,而且死去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冰天雪地里,屍體被很好的保存了下來。
男人背靠著岩壁,皮膚被凍得發白,棕色的頭髮緊緊地貼在頭皮上,一隻手緊緊地抓在胸前,另一隻胳膊只剩下了半截,上面還纏繞著紗布。
他的嘴巴微張,神色有些有些驚恐扭曲,兩隻眼睛空洞洞地看著前方,雖然已經死去多時,可還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德國人?」看著屍體軍裝上的納粹標誌,所有人都有些驚訝。
那個時候,二戰結束才不過十幾年,可誰搞不明白,在這遠離一切的雪山深處,怎麼會有一具德國納粹的屍體。
爺爺掰開了屍體僵硬的手,發現在他的手上抓著一個十字架。
李老注意到,十字架的背面有一道很明顯的划痕,是被人為用刀刻在上面的。
「這是新教的十字架,上面沒有耶穌。在二戰以前,德國有三分之二的人信奉新教。」楚雨軒道。
「奇了怪了,這德國鬼子怎麼會在這裡?」紅老九罵咧咧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死的真特娘的難看!」
「爺,你們快來看!」夥計陳澤又一次的叫了起來。
在屍體的不遠處,又一具納粹屍體被他從雪中挖了出來,身體扭曲地蜷縮在石壁之下。
很快,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被發現,在這深深的裂縫裡,竟然有十三具這樣的納粹屍體。
那個時候,距離二戰結束也沒幾年,可戰爭時期,德國人的主戰場在歐洲和蘇俄,並沒有入侵中國,怎麼會有這麼一支納粹軍隊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奇怪的是,所有的屍體身上沒有一絲的傷口,衣物沒有破損,武器彈藥充足,屍體周圍還發現了火堆痕迹。
雖然有幾具屍體纏著繃帶,可並不是致命傷。
有人翻出了他們隨身攜帶的背包,裡面還有不少的軍用罐頭和壓縮餅乾,甚至還有各種應急藥物。
「有些不對勁。」李老後退了幾步,來回看著這些地上的屍體。「這些人裝備齊全,物資充足,怎麼會死在這裡?」
「沒有外傷,也不像是中毒......」楚雨軒檢查了其中一具屍體,「他們的表情驚恐,死前像是經歷了某種及其恐怖的事情。」
「他們在看什麼呢?」爺爺彎下身子,順著屍體的目光方向看去。
所有的屍體,眼睛都朝著同一個方向。
目光所及之處,正是霍遠山。
「他們怎麼都在看著霍掌柜的?」梁文才憨憨道。
「傻徒兒,休得胡言!」彭金繩瞪了一眼梁文才,後者嚇的連忙閉上了嘴。
「不是霍當家,是......」爺爺伸手一指,「是外面。」
洞外,寒風呼嘯,風暴雖然比先前減弱了不少,但依舊很大,能見度不足十米
眾人皆有些不解,回頭看著那些屍體,驚恐扭曲的面孔直勾勾地對著所有人,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更顯得陰森詭異。
「疑神疑鬼的,這特娘的都是雪茬子,能有個啥?」紅老九搓著手道。「媽的,不管了,老子都要餓死了,我看那些德國鬼子包里還有不少好東西,哥幾個分了!」
他從一具屍體旁,撿起了屍體身上的衝鋒槍,咔咔拉了幾下,「德國鬼子的施邁瑟是個好玩意、老子早些年從一個洋鬼子手裡淘了一把,可惜給弄丟了。」
隨即,又從屍體背包了翻出了一個鐵盒罐頭。
罐頭早被凍成了鐵疙瘩,紅老九費力極大的力氣才用匕首撬開,聞了聞,「好幾天沒開葷,今天嘗嘗這德國小鬼子的肉罐頭!」
先前一路波折,隊伍的物資其實已經所剩不多,眾人把屍體的裝備全都搜了出來,又有人在地上生了火,把罐頭和壓縮餅乾燒成了一大鍋肉糊糊。
在這種極寒條件之下,能吃到一頓葷已經是極其不易的事情。
吃飽喝足,眾人的氣力都恢復了不少,精神高昂,一掃之前的疲憊。
李老注意到,爺爺的神色有色不自然,自始至終,爺爺的目光都一直在那幾具屍體上掃視。
「怎麼了?」李老問。
「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爺爺起身走到了洞口。
外面依舊風雪呼嘯,爺爺看著遠方的黑暗,久久未語。
就在這時,夥計陳澤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四下里掃了一眼,這才小聲道:
「爺,我揣了個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