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透天涼
「喂，你別來添亂！」杜子明回頭望了蹲下來的人影，發現周煜閉著眼，似乎在細細研究老人的脈象，不由冷笑了下，自己堂堂醫學碩士都無濟於事，一民工還能治好？
但乘務長顯然沒有這樣想，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在周煜身邊低聲的問：「還有救嗎？」
「有救。」周煜偏頭思索了一會兒，「但希望不大。」
「只要讓他再堅持二十分鐘，不，十五分鐘就行，就可以送到醫院搶救。」乘務長仔細算著時間，在他跟車的時候死了人，責任干係自然非常大，弄不好前途都會沒了。
「十五分鐘？準備花圈吧。」周煜冒出了一句，站在旁邊的伊麗和林小妖對視一眼，這傢伙的嘴，可真烏鴉。
「而且，我也不喜歡自己治療的病人給另一個醫生經手。」周煜又懶洋洋的補充了一句，讓杜子明愣了愣，這小子怎麼如此狂妄？
周煜不是狂妄，而是絕對的自信。
見眾人懷疑的目光居多，他也不爭辯，彎腰解開自己的蛇皮袋子，從一大堆破舊的衣物里翻出一個藍布布包，包得極為小心細緻，被他一層層的剝開，引起了伊麗和林小妖的所有注意力。
最終露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堆零零碎碎的十元五元，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周煜臉紅了紅，嘀咕了下離家時打發自己路費時老頭子的小氣，嘴辣心軟的林小妖看著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周煜如此清貧，心裡大感歉意，自己剛才居然還諷刺他。
在布包的最底層，是十幾根粗粗細細的銀針，和一把弧形小刀，刀的樣式和普通手術刀差不多，但刀柄不長，弧線更漂亮。
周煜摸著刀，一刀就朝老人的腦部扎了下去。
「啊！」幾聲驚呼傳了出來，杜子明嚇得心神一緊，急著撲過去抓住周煜的手腕，急吼道，你這是救人還是殺人。
頭是六陽魁首，是最精密的部位之一，尤其是在腦溢血即將發作的前夕，亂動刀子絕對是醫學界最大的忌諱。
「活了就是救人，不活就是殺人。」周煜一臉無辜的看著杜子明，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痴，醫者父母心，肯定是在救人，居然污衊我。
沒空和你計較，周煜嘀咕了句，小心翼翼用刀尖淺淺點了幾下皮膚，老人的額角溢出些黑紫的血液，癥狀得到了初步緩解。
接著，十個指頭被他用銀針戳破，滴出血液來，在眾人的注視下，老人歪斜的口鼻漸漸恢復正常，原本失去起伏的肺部開始有了復甦的跡象。
「有希望了。」人群傳來壓抑著的歡呼，提得老高的心慢悠悠的放下來，伊麗和林小妖捏著對方的手指，都覺得汗津津的。
太緊張了，又捨不得離開周煜刀下這種驚心動魄的救治場面，伊麗覺得一陣乏力后，索性在老人身邊蹲了下來。
杜子明卻有種遍身發寒的趨勢，看著周煜瞄都不瞄一眼就正確下刀的熟練動作，敢在神經和血管密布的腦部上，不利用任何X光，就能正確找到堵塞的血管，然後採取放血手段，這太喵喵的神奇了吧？
「他的呼吸衰竭，供氧不足，會引起腦部細胞缺氧死亡。」周煜指了指杜子明，「杜醫生，請給他做一下人工呼吸，幫助恢復呼吸功能。」
「好——」答應了之後杜子明下意識的開始給老人進行心臟起搏和人工呼吸的前期準備，看著老人吐著白沫的嘴后，不免望了望周煜，滿腹狐疑，這傢伙不是故意報復自己剛才的輕視吧？
察覺到杜子明的狐疑目光后，周煜不乏惡意的微笑了下，現在算是有空和你計較了，兩個男人的人工呼吸，太賞心悅目。
接下來，他收斂了玩笑心思，開始在老人的頭部穴位下針，百匯，人中，印堂，玉枕全是死穴大穴，眾陽交匯之所，刺捻撥，或快或慢，杜子明對中醫經脈少有涉獵，也被魔法般的針術看得驚心動魄。
在這救治的當口，過道上氣喘吁吁的跑來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要開口向列車長表名身份，但看到人群中央救治老人的周煜后，眼神凝重了幾分，猛然驚叫了聲，透天涼？
透天涼？
杜子明看向聲音的發源處，見到老人的臉容后，突然露出喜色，「李院長？」隨後被老人用手勢噤聲，全神貫注看著周煜下針。
周煜也被那聲透天涼吸引得看向老者，抬頭后，視線卻被身伊麗這位很嫵媚的白領麗人給擋住了，緊繃繃的套裙下擺完全沒法包裹住豐腴肥美的臀部，腿根盡處泄露了些許春光，讓他的呼吸一急，體內運轉的氣流差點岔開。
別過眼光后，周煜暗暗調整呼吸。
伊麗一直將注意力投在周煜身上，立時察覺了他的異常反應，順著他的視線瞄向自己的腿根后，頓時俏臉一紅，瞬間紅到了頸子上，拉著不明所以的林小妖站了起來。
中風其實是最為複雜的疾病之一，周煜覺得救一個人比殺一個人至少要難一百倍，隨著他全神貫注的投入，腦袋上的汗水不住下滴。
一塊柔軟帶著清香的手帕替他擦去了汗水，周煜投過一個謝謝的眼神，伊麗忍著剛才春光大泄的羞意，朝他做了個不要客氣的唇形，心裡卻多了份參與到這場義舉里的喜悅。
十分鐘后，周煜凝神下完最後一針，從蛇皮袋裡找了一會兒，才倒出幾粒黝黑的藥丸，喂進老人的嘴裡。
伊麗瓮動鼻子努力嗅了嗅，卻發現那藥丸並沒有常規藥物的清香撲鼻，而是帶份腥臭。
這時老人的情況明顯好轉，恢復了吞咽功能，被周煜拍著無意識的咽下了藥丸。
幾分鐘后，老人突然一陣劇烈抽搐，四肢不住亂動，隨後一動不動了，讓眾人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完了。」周煜說了這麼一句，才站起身來。
「完了？」旁邊不明所以的列車長差點昏了過去，眼巴巴的道：「沒法救活？」
周煜下意識的打算點頭，但看著周圍一大串看著自己的眼神，知道他們都以為自己是說這老人快完了，馬上制止了點頭動作，笑眯眯的道：「我的是意思是救治完了，馬上就會醒。」
話未說完，老人突然劇烈咳嗽了下，吐出一口濃痰到正在不懈做人工呼吸的杜子明身上，杜子明暗叫一聲晦氣，又帶著一份期待的看了伊麗一眼，卻沒有等到清香撲鼻的手帕，倒發現林小妖正看著自己的狼狽樣笑得妖孽十足，只得悻悻掏出手帕擦乾淨。
等周煜坐回座位，一路上迎接他的都是十分欽佩的目光，林小妖本以為這位打牌都不懂得讓著女士的傢伙肯定會尾巴翹得老高，結果只看見了周煜平靜的眼神。
一直緊繃的心神鬆懈下來，在伊麗和林小妖的目光中，周煜不自然的微笑下，如果真搞砸了，他連跳火車跑人的準備都做好了。
列車長滿臉感激的走過來，抓著周煜的手極力搖動了幾把，「可真謝謝周醫生你了，手到病除，我們全體員工都十分感謝你的妙手回春。「
「這是我應該做的。」周煜收斂了一貫的滿不在乎，認認真真的道：「這是我的職責所在，無需客氣。」
「我好崇拜你！」林小妖一臉的佩服。
周煜的眼角餘光掃過凝目注視著自己的伊麗，咧嘴笑笑，給了她一個與其英雄形象完全不符的答案：「我只是不想列車晚點而已。」
伊麗聞言露齒輕笑，嫵媚而明艷，這個男人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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