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王教授的書？

對於炎熱的夏天來說，一整天中最熱的時段，莫過於下午了。而現在，王教授家並不大的屋子裡，穿著警服的人員，在到處的尋找著什麼。每個人的身上，都已經是濕漉漉的了。

沒錯，每個人，都在尋找著和「書」有關的一切物品。連副所長、教導員和我，都在屋子裡努力尋找著，現場唯一不需要動手的，恐怕就是門口警戒帶外負責警戒現場順便驅逐無關的「吃瓜群眾」的同事了。

我的後背自從上午分局開會回來后，就沒幹過，現在，我身上的汗水，估計都已經可以擰出水來了。我真的覺得今天點背，為什麼今天我上班。不過，這種假設也是徒勞的，因為我是這個社區的社區民警，哪怕我今天休息，發生這樣的案件，肯定也會一個「奪命連環CALL」然後把我叫到這來。沒辦法，這是人民警察的職責。

我終於忍不住了，彎了很久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一邊稍微休息，一邊我忍不住長嘆一聲：「讀書人家裡，可能沒錢，但是絕對不可能沒書啊！書是讀書人最大的財富啊！茫茫書海，怎麼找啊！」

沒錯，王教授既然是大學的教授，家裡最不缺的，確實是書。各種各種的書。先不說他的歷史相關的專業書籍，各種其他類型的書，例如政治、醫學、地理、文學等書籍，也是琳琅滿目。整個兩室一廳的屋子裡，從書房到衛生間甚至到客廳，隨處都是堆著書。這些書如果垂直堆起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我估計起碼能夠堆3、4層樓那麼高沒問題。我看他讀書那麼雜，書那麼多，想來他那點退休工資，大部分都拿來買書了。

仔細一想也沒錯，他作為退休的老教授，其實工資不低。不過他平時確實生活很節儉、樸素。每天吃飯最多一素一葷，家裡雖然有空調，但是寧可開電扇也不大願意開空調。我之前天氣剛開始炎熱的時候，在例行走訪他家的時候，也和他提過讓他開空調注意防暑，畢竟老年人容易中暑。誰知道我一提，他總是笑眯眯的一邊搖著蒲扇，一邊搖搖手對我說：「哎呦，小飛，你是不懂。我們老年人身體弱，老開空調，容易濕氣入身，夏天嘛，出點汗是好的，去熱啊。你們年輕人不要老是貪圖吹空調，老了各種病啊。」後來甚至和我提到了《黃帝內經》裡面關於人體濕氣的說法，嚇得我不敢再多說了。不過，有一點值得敬佩，他省出的錢，一部分拿來買書，一部分作為社區里給孩子們公益講座的經費，自掏腰包買了很多適合孩子們看的歷史書放居委會圖書室供孩子們免費閱讀。不得不說，現在有這種崇高精神的人，還是值得敬佩的。

一想到這裡，我原本的疲憊心情一掃而空，反而內心發出了一絲堅定。我默默的對著書桌上王教授的照片，自己暗暗發誓，一定要查出原因，讓王教授走的安心。畢竟，現在法醫現場勘驗，因為案件的特殊性，也無法發現到底是他殺還是意外，所以，更要不放過一切線索，查明王教授的死亡原因。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張處走過來，拍拍我肩膀：「小飛啊，年輕人，要沉得住氣。」他對我溫和的說道：「你爸爸這一點就很棒。二十多年前，我和他合作辦理過一個案子，你爸爸為了追查包裝碎屍的一個塑料袋，跑了幾十家塑料袋生產廠，花了幾個月時間，才查明塑料袋到底是哪個廠生產的。你也知道，那個年代，沒有網路，只有靠偵查員的腳底板，一家家查。」

我很尷尬的說：「額，張處，真的嗎？我爸爸那麼厲害？」張處很詫異：「你爸爸沒和你說過？」我只有連忙回答：「我爸爸和我媽媽包括爺爺奶奶，在家裡很少談辦的案件。我爸爸說是為了保密，哪怕我後來警校畢業過了實習期正式轉正了，他也很少在我面前提。」

「嗯，不錯，老程很有原則性，好同志。」張處笑了一笑，回答我。

「張處！快來，有發現！」突然，張處手下的一個組員，對他高聲的說了一句。

在屋子裡的人，馬上都圍到了那個地方。只看到在書架的一個隔層里，發現了一個嶄新的牛皮紙包。裡面似乎是書。

「太棒了！打開打開！」張處也難以掩蓋心中的激動心情，急忙說道。那位組員打開了牛皮紙，果然，裡面就是王教授寫的書。

不過，裡面才8本書。張處很奇怪：「怎麼就這些？一般出版的書不是印刷量很多的么，怎麼才這點？」張處馬上向一個組員說：「按照上面出版社的信息和書刊編號，去查一下，這本書到底印刷了多少！快！」一個組員馬上拿出了手機。

趁他們在討論的時候，我拿起來了其中的一本，看了一看，哦，書上面真的有一個「X」。而之前他送我的那本書的時候，我急急忙忙的，後來到家了后就隨手扔柜子上了。也沒看書名。現在才仔細看一下書名《SH地方歷史中的X檔案》。

呦，名字挺吸引人。不會是從美劇《X檔案》裡面得到的啟發，而想的書名吧？王教授還真的不是印象中那麼古板的人，至少還知道X檔案。我對王教授的印象頓時發生嗎改觀。

沒多久，張處手下的組員回來報告了。並且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那個組員說，出版社證實，這個書其實是王教授自費印刷的，書刊號也是找的他認識的朋友搞定了。一共，只印刷了十本！

啊？什麼，只印刷了十本？

張處數了數，發現其中只有八本，那剩下的兩本呢？

就在這時候，最初發現這個牛皮紙的組員，發現在牛皮紙中夾了一張紙片，一看，原來是一張收據：上面寫著：感謝王教授為復旦圖書館捐贈所寫的新書一本。

張處馬上一敲這張收據，說道：「得來全不費功夫。得，其中一本有了。另外一本呢？這個可能有難點了，誰知道他送給誰了。畢竟他學生和朋友那麼多，難道要一個個查？」他手下的組員，聽到這句話，馬上大家都明顯的心情沉重了。能不沉重么，一下子，工作量就變大了啊！

我想了想，對張處說道：「張處，另外一本不用查了，王教授他送給的是我。」

在場的人一下子又把聚焦點看向了我。彷彿我是突然出現的外星人一般。

張處馬上對手下組員說：「老鄭，你跑一趟復旦圖書館，把捐贈的那本書拿來。」然後又轉向我，對我說道：「小飛，辛苦一下，回家把那本書找出來帶過來，現在案件太複雜，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此事，一名張處的組員也說：「張處，剛剛初步檢測了這些書，一切正常，都是全新的，也沒翻動過，裡面沒有任何可以提取的物證。除了指紋，估計要麼是印刷廠工人，要麼就是王教授本人的。」

張處又看了看我，對我說：「小飛，去吧，快去快回。看來，線索就在這兩本書裡面了，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本。但是，至少我們有偵查的方向了。」

「是！張處，我保證快去快回」。副所長給了我警車鑰匙，我也不客氣，拿著鑰匙衝下了樓，剛上警車準備發動，居委會書記攔著我，問道：「小飛，查出兇手了嗎？」

我好氣又好笑，怎麼這些「吃瓜群眾」比電視台的記者還好奇，我只有伸出頭說了一句：「這個是公安機密，不能說，您啊，別著急，等可以說的時候，我會及時向你們居委會通報的，您耐心等等。對了，圍觀的人太多了，馬上到做晚飯的時間了，讓他們趕緊散了，回家買菜做飯吧，否則等會菜市場都沒菜買啦！」還是我這句話管用，也可能因為是我在這裡做社區民警時間久了有號召力，果然圍觀的人一下子走了好多。還在外面警戒帶的大頭，對我還樹立一個拇指。我向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後開動了警車，向家裡開去了。

剛開了沒多久，到了一個路口，我手機響了，趁著停車等待紅燈的時候，我看了一下，竟然是我爸爸。他很少在我上班的時候來電話啊。我還是戴上了藍牙耳機，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里，傳來了爸爸的聲音：「小飛，我和你說，那個案子，非常不簡單！從現在起，你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配合好張處的工作！」

什麼？從來不多過問我工作的爸爸，怎麼今天突然那麼嚴肅了？這時候，爸爸又說了一句話，讓我全身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小飛，這個案件已經開始複雜了，我懷疑會有危險。如果你繼續配合調查，記得先去所里申請配槍。哪怕沒配槍，你的八件套不能離身，特別是甩棍和防爆噴霧！」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爸爸都已經讓我回所里申請配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