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路

兩人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暑假，風小曉如願進了她的重點高中，文紹然則就讀附近縣城的高中。兩個學校之間距離一個多小時車程，而且都是住校的，周末才允許回家。

所以，這對小情侶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剛開始一個星期見一次，慢慢的風小曉的補習班多了，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不過，兩個人的信件固定每周都有，文紹然的信總是風趣幽默，風小曉每周最期待的就是等來他的信。有一次文紹然到風小曉的學校看她，走了一圈風小曉的校園，回去后在信里感慨的畫過一張圖，一個圓圓的地球，旁邊是一顆小點，比喻說，「你在的學校是地球，我在的學校是地球上的一顆塵埃……」誇張得讓風小曉發笑了幾天。

風小曉在高中認識的都是新朋友，同個初中的幾乎沒有幾個，更不要說同班的了。文紹然那邊倒有幾個同班的熟人，唐國飛跟潘佳盈，聽說潘佳盈讀高中后性格大變，變得非常活潑開朗，當了班上的班長，管著一大幫不愛學習不上進的同學，大家都叫她「大姐大」或者「盈姐」。每次學校運動會，文紹然都被她追著攆著去參加各種田徑比賽，文紹然跟風小曉叫苦不迭。風小曉說，「你運動神經那麼好，不參加就浪費了，加油！說不定我會去看你比賽哦。」

結果，文紹然因為她這句話盼望了很久……可是快兩年了，他去探望過風小曉幾次，風小曉卻是一次沒有到過他的學校。有時候他很彷惶擔心，風小曉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的婷婷玉立，擔心她太過優秀，太多人追她了。

事實也是如此，光風小曉班裡就有兩個男生明裡暗裡的追求她，風小曉雖然跟他們表明自己有男朋友了的，但是有一個叫李軒的男生堅信近水樓台先得月，依然不依不饒的追求風小曉，每天都圍繞在風小曉身邊轉，幫她打水提水壺，提前幫她排隊打飯，在教室陽台看到她也大聲喊她的名字，任風小曉如何拒絕他都不會動搖，總是笑笑的跑開，然後又繼續重複跟著。

風小曉怕文紹然擔心，這些事她沒有跟他提起過，不過文紹然從別的同學那裡得知后，非常氣憤，每次到風小曉學校探望她的時候，總想找李軒干一架，但是又怕風小曉會生氣，只得自己鬱悶，每當風小曉回信慢一點或者說補習沒空赴約的時候，他總會擔心是不是兩人分開久了，風小曉變心了。

在高中寒假2月12號這天，風小曉補習完后在家，因為跟文紹然約好2月14情人節那天一起過，她儘可能這幾天都表現的乖巧，除了去補習就一直呆在家裡不出去。到晚上十點多了，家裡的電話響了，風媽媽接完電話整個人都癱軟在地，淚流滿面，風小曉正好陪她看店的，見她這樣，嚇得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跟著哭起來，「媽，怎麼了？」

「快……叫上你弟，關店……去醫院。」風媽媽渾身顫抖的說。

風小曉趕緊小跑上樓叫了風小天，三人匆忙打車去醫院。風媽媽一路緊緊的抓著風小曉，只是流淚，不說話。風小曉猜到應該是她爸爸出事了，眼淚巴巴也不敢多問，風小天緊張的挨著風小曉，看到她們兩個這樣，他覺得自己更加要堅強。

去到醫院，風媽媽塞了一張毛爺爺給的士司機就慌忙跑走了，司機喊道，「哎，還沒找你錢呢。」

三人一心著急著衝去看風爸爸，哪裡理會那麼多。

跑到急診搶救室，風小曉遠遠就認出了躺在病床上躺著的風爸爸，他們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只看到風爸爸臉上有點蒼白，嘴唇發白毫無血色，風媽媽轉眼跑到旁邊抓著醫生問道，「醫生！我老公怎麼樣了？」說著指向風爸爸所在病床的位置。

「哦，風佰翔啊，沒什麼了，是喝多酒了，導致急性胃黏膜損傷導致出血，還好，他嘔吐了很多，我們也幫他輸液治療，多修養一下注意飲食就可以了。」

聽完醫生的解釋，風小曉幾人才送了口氣，風媽媽剛才真把風小曉嚇死了。

「病人現在轉入病房，你們家屬去辦一下入院手續。」醫生對著風媽媽說道。

「好，好，好，謝謝醫生。」風媽媽一邊看著風爸爸的病床一邊慢慢走去辦手續。

風小曉示意弟弟陪著媽媽，她自己去照顧爸爸。

辦好手續后，他們跟著護士，將風爸爸推到病房去。三人在床邊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風爸爸醒來，看到他們幾人趴在自己病床的兩邊睡著，心疼的摸摸風媽媽的頭，風媽媽驚醒了，抬起頭來，「你好些了嗎？」

「多喝了點酒而已，能有什麼事，」風爸爸指了指還在夢中的風小曉跟風小天說，「他們怎麼回事？小孩那麼小讓他們在這守夜？」

「我……出來了，家裡又沒人！」風媽媽可不敢讓風爸爸知道昨晚自己擔心得像天塌下來的樣子。

「讓他們起來回家去睡吧。」風爸爸擺擺手。

「哦……」風媽媽動作慢吞吞的，不忍搖醒這兩姐弟。

其實他們對話的時候風小曉已經醒了，只不過她想父母間先相互溝通一下，不想讓母親為難，她裝作動了一下，然後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看到風爸爸醒了很驚訝的樣子，趕緊跑去摟住他的脖子，「爸，你醒啦？昨晚把我們嚇死了……」

「哎呦，勒啊……我沒事，放心吧。叫你弟起來，回家去睡吧？」風爸爸看著風小曉，滿眼都是慈愛的目光。

「知道啦，等媽媽給你買白粥來，我就帶弟弟回去。」風小曉說著，喊了聲，「風小天！別裝睡了，趕緊起來陪媽買早餐。」

風小天這才從裝睡中伸著懶腰起身，咧嘴憨笑道，「呵呵，你們都起那麼早啊，爸，你沒事了吧？」

「你多用功讀書，少氣我就沒事。」風爸爸沒好氣道。

「哎，不要一醒來就教訓我嘛，我會好好學習的還不成嗎？媽，我跟你去買早餐吧，省得在這老被說。」風小天趕緊找借口要避開。

風小曉撲哧一笑，然後跟風爸爸說，「爸，我給你打水來洗漱一下先吧？」風爸爸點點頭，風媽媽帶著風小天去買早餐了。

風爸爸洗漱完，看到風小曉在收拾他的牙刷臉盆，一臉欣慰，說，「小曉啊，爸爸好久沒跟你說說話了，來。」

「怎麼啦，爸？」風小曉放下手中的活，坐到病床邊，雙手托著下巴好奇的看著風爸爸。

「最近功課跟得上嗎？」風爸爸輕聲問道。

風小曉不好意思說，「高中比初中難好多……很多沒怎麼掌握好。」

「唉，你現在還小，很多情緒自己不能理性掌控的，會被很多事情分心，會影響學習的。」風爸爸語重心長的說。風小曉抬頭看了看他，有點心虛。

「爸爸昨晚為了一個工程的投標，陪一桌領導吃飯，幹了三瓶白酒，所以弄成這樣。爸爸感覺到有些老了，以前年輕的時候在酒桌上拼過多少瓶酒搏了半條命打下的關係，現在都不在了，調職的調職，退休的退休。」風爸爸嘆了口氣，風小曉頓時覺得爸爸很滄桑很累。

風爸爸繼續說，「現在一點點小工程都要招標，爸爸很難搶得過年輕人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收心好好學習，不要像爸爸這樣，走這種辛苦的路……你明白嗎？」

風小曉抿著嘴點點頭。

風爸爸欲言又止，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爸爸知道你跟你們班那個男生來往的事……」

風小曉驚訝的猛抬起頭看著風爸爸。

「你讀初三的時候，有一個晚上下大雨，我就想著去接你下自修……因為雨天塞車，我晚到了一會，你已經下自修了，我看到你穿著雨衣騎著自行車在等紅綠燈，旁邊還有那個男孩子。我一路跟著你們，他送你到家門口附近就走了……」風爸爸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風小曉的臉色。

然後繼續說道，「他應該是個不錯的男孩，也是真心對你的。因為在那之後，我碰到過你們好幾次了，我還託人打聽了一下他的家庭背景…」

「爸！你怎麼……」風小曉咬著下唇，很難以置信，這麼多年，風爸爸一直知道自己早戀的事。

「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些我暫且不說，我不想評論別人家怎麼樣，我們家也一樣有本難念的經。我知道他對你是真心，對你很好……但是，你現在是讀書的年紀，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大學。」風爸爸語氣開始有點嚴厲起來。

「可是……爸……」風小曉想說著什麼。

風爸爸打斷她，繼續說，「別說你考上了重點高中就覺得戀愛沒影響你的功課，初中跟高中學業非常不一樣，不然你初中在班上前三，高中才中等了？」

風小曉低頭不敢說話了。

風爸爸知道女兒是孝順乖巧的，加把火道，「你要體諒爸媽的辛苦，我如果還年輕，拿命去搏多幾年為這個家，為你，多掙點錢也沒關係，但是……老了啊……」

「你們現在高二下學期，準備高三了，還一年多就高考了，先分開，這也是你們的一個小考驗，一年後考完高考，如果你們還經得住這一年的分開還有感覺，再在一起我就不反對了。」風爸爸說得非常的明朗。

「爸……」風小曉哀求道，「我們現在都不在一個高中，他真的沒有影響我，是我自己跟不上了……」

風爸爸耐心輕聲的嘆息，「女兒啊，如果真沒影響到，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父母反對早戀了。只是你還小，當局者迷，還想不到而已！」

風小曉淚如大豆，拚命搖頭，風爸爸輕輕摸了摸風小曉的頭，「就當是你們分開一年多而已，如果一年的考驗你們都挺不過去的話，這段所謂的感情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是吧？」

風小曉明白，風爸爸這樣勸說她已經是很仁慈了，如果是別的家長，可能早就被迫分手還要懲罰吧。

風小曉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答應風爸爸的，混混沌沌的回到家，她就把自己關在房裡，哭了一整天。

到情人節這天，風小曉掩飾著傷心，努力裝作沒事一樣，要跟文紹然開心的過完這一天，給自己留下一個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