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頂撞,不欠你
雲霽寒傾身把我摟進懷裡,不叫我看,他說:「別怕!哥在呢。」
大哥,怕的人應該是你吧。雲霽寒臉上的汗水有一滴落正巧落在我的眼睫上,我的視線模糊了。
他胸口處只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我聽到那個叫元亮的侍衛說:「拔出來了!糟了!是蝕骨蟲!」
元亮拿著的箭頭上,還粘著正在蠕動的細長蟲子,而且,還是半隻!
元亮把箭丟在地上,有侍衛引了火摺子,把箭燒掉了,足見這蟲子的可怕之處。
雲霽寒鬆開了我,元亮在他的傷口處撒了好多藥粉,本來還鎮定的元亮眼圈突然紅紅的,好像快哭出來。
「所幸……」一向不愛笑的雲霽寒竟然勾起了唇。
我回頭瞧著眾人臉色不對,問元亮:「蝕骨蟲是什麼?」
元亮咬著牙說:「蝕骨蟲是南越的一種毒蟲,說白了,它不是毒,是一種可以寄居在人身體內食人骨血的蟲子。」
「哦!那就是蠱了。」我說。
「公主殿下聽說過?」元亮細心地為雲霽寒包紮。
「哦!在書上看過。」我低頭,唉呀媽呀,不小心說漏嘴了。
「蝕骨蟲一旦進入人體,就無法擺脫,它們會鑽到人的骨頭裡,每半個時辰發作一次,直到活活把人疼死。」即使元亮是條漢子,說這句話時,還是落了淚。
「剛才你發作了,是不是?」我盯著被雲霽寒鬆開的手。
雲霽寒沒回答,他臉上的汗水更多了,他真的很能忍啊!居然一聲痛都沒有呼出來!
我問元亮:「如果一定要解毒呢?」
「無法解,蟲子在人體內遊走,是無論如何也抓不到、殺不死的。」元亮搖著頭說,握刀的手青筋暴起,既恨又悔。
「那倒未必!你先別包,」我阻止了元亮,「我有一個辦法,你們先出去,到外面候著,沒有我的吩咐,你們誰都不能進來!」
雲霽寒本來靠著牆壁的身子傾過來,他用警告的眼神問道:「你要做甚?」
「你管不著!」我白了雲霽寒一眼,轉頭對也有些猶豫的元亮說!「聽我的!你也不想太子殿下被奸人所害,活活疼死吧?」
「是!」
元亮拱手,猶豫了片刻,終於離開了。
「雲翊……你好大的膽子!」雲霽寒冷笑道,卻是無比的虛弱,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我可不怕你!」等元亮等人都離開了,我掏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又打開了腰間的袋子,小九立刻鑽了出來。
「喵……」
小九伸了個懶腰,在空氣里嗅了嗅,又「喵……」了一聲,就要往袋子里鑽,繼續補覺。
我拎著它脖子后的皮肉,把它拽出來,說:「不許偷懶!」
「喵喵喵……」小九抱怨著。
我把小九拎到身前,警告它:「我是你主人!記住了!」
我握著短箭坐得離雲霽寒遠一點,解開了自己的褲腿,我立刻手起刀落,短劍已經刺進了我的小腿肚子。
「翊兒!」
雲霽寒驚叫出聲,起身過來阻止我,又眩暈了一下,倒在原地,我忍著痛轉動匕首,猛地使勁一拉,頓時,小腿上的肉被我砍下來一大塊。
「你瘋了!」
雲霽寒紅著眼睛,又要起來,我不理他,把自己那塊肉丟給了一旁正打哈欠的小九。
我對小九說:「吃吧,快點吃。」
小九嗅到我的血肉味,立刻來了精神,它豎起小耳朵,歡快地跳躍了兩下,叼著我的肉,一口口撕下來,吃得津津有味。
「你做什麼?」
雲霽寒氣得渾身發抖,他站起來,一把奪下我手裡劍刺向小九,卻被我奪下來。
「給我老實待著!」
我喝道,把雲霽寒喊愣了。
九年了,我第一次扯著嗓子沖他說話,突然有種揚眉吐氣之感。雲霽寒盯著我,好似在打量一個陌生人。
「雲霽寒,你不能死,你死了,外面的人都會死,還有更多的人,都會受牽連。」包括我!
我痛得齜牙咧嘴,嘴唇發抖還得應付雲霽寒,我用雙手捂住小腿的傷口,剛才鮮血噴濺了一地,現在也從創口處汩汩地噴著血,雲霽寒被我的舉動驚住了,看鬼似的盯著我。我說:「你剛剛救了我的命,就是把命還給你,也無可厚非,又何必珍惜這二兩兒肉。」
「我不用你還!」雲霽寒渾身戾氣,沖我吼了聲,開始毒發了,他一把把我摟在懷裡,狠狠地摟著,我要是個氣球,早就被捏爆了了!
「翊兒……你是我……」
「唔!嗷!」
身旁小九發出一聲咆哮,打斷了雲霽寒的話,他轉頭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小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很快,就長成了六尺長,它的雙尾和它的身體一般長,它每一根毛髮都閃著如水晶般的光澤,它的眼裡散發著金光,小九沖著雲霽寒弓起了背。
雲霽寒推開了我,他喊:「快跑!」
小九大喝一聲,猛地一躍撲向了雲霽寒。
「你這個孽畜!」
雲霽寒被它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小九一口咬向了雲霽寒的傷口,貪婪地吸吮著他的血。
不過幾下,從雲霽寒傷口裡流出的黑血就變成了鮮紅色,蠱蟲也被小九吸了出來,是一條黑色的類似蚯蚓一樣的細長的蟲子,小九把它吐出來,「啪」,像拍蚊子一樣拍把蠱蟲拍死了。
小九又如此反覆做了三次,我看著一陣噁心,又一陣后怕,一條蠱蟲就可以致死,刺客居然下了三、四條,根本就是不給雲霽寒一絲活下來的可能性。
我拍了拍胸口,連半個時辰都不到,蝕骨蟲就長這麼大,在雲霽寒的身體里遊走撕咬,怎麼能不疼呢?
小九終於鬆開了雲霽寒,它啐了口嘴裡的臟血,緩緩走到我身邊,用舌頭舔了舔我的傷口。
「嗷……」
它哀鳴著,好似很難過。我的傷口立刻停止流血,並速度長出了新的肉。
「辛苦了,乖小九。」
我拍了拍它的頭,手上的血染紅了它頭頂如糖霜一般的毛,它胸口的毛髮出了比血還紅的光,它舔得很仔細,搖著兩根尾巴,好似在埋怨我用自己強迫了它去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