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祖孫情(二)
堂屋院外吵得火熱,院里,林氏靠在窗下的軟榻上,看著博古架上頭擺著的幾本書。
顧玉棠從窗子翻了進去,走到了林氏身旁,看到了經久未見的林氏,顧玉棠眼中的淚水,一下子忍不住,瞬間哭成了個淚人。
「祖母,孫女好想你呀!真的真的好想你呀!你這些日子可還好?」
顧玉棠跪倒在林氏腳下,林氏似乎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現的顧玉棠,眼裡除卻了驚訝,就都是喜色。
親自把顧玉棠從地上攙了起來,用隨身帶著點絲絹,擦去了顧玉棠眼角的淚痕。
「傻丫頭,哭什麼哭?好不容易見到一面,又哭成個淚人,你這不是叫祖母心疼嗎?」
「這些日子不見,我的棠姐兒,你到底去哪裡了?」
顧玉棠也緊緊抱著面前的林氏,湊近了她的耳畔,適才回道。
「祖母,這些日子我一直待在西廂房底下的密道里,那條密道的終點通向的是後院的花園,但齊氏已經喊了人守在那裡。」
「若是我們走了密道,去了那裡,最後還是死路一條,我讓阿羅帶著阿華去了後院的假山叢,馮祖母也在那裡。」
理了理顧玉棠有些散亂的鬢髮,林氏才道。
「我的棠姐兒,能平平安安回來就好。這些日子裡,齊氏那邊的人,一直在府里搜尋你和你馮祖母的下落,齊氏想要找到你馮祖母,進而用你馮祖母來要挾你六叔父,讓你六叔父放了她們二人離開。」
「可你六叔父是什麼樣的人,哪裡會讓齊氏和馮程這麼要挾?」
「還好齊氏和馮程還不清楚你馮祖母的下落,暫時也拿你馮祖母沒有法子。」
林氏說著,把懷裡的顧玉棠,抱得越發緊了。
梁嬤嬤和大寒把齊氏打發走後,跟著就進了屋裡。大寒一瞧見顧玉棠,馬上就跪了下來,嘴上一邊說著話,眼中的淚珠還在不停滴著。
「姑娘,奴婢沒用,奴婢沒能遵您的吩咐,找到阿華姐姐。如今阿華姐姐是生是死,奴婢都不知道,還請姑娘治奴婢的失職之罪!」
顧玉棠把大寒親自從地上攙了一起,用手抹去了還沾在大寒臉上的淚珠,她才繼續和大寒說道。
「傻丫頭,哭什麼哭呀?這些日子你在祖母身邊伺候得好好地,把祖母照顧得這麼好,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治你的失責之罪呢?」
「阿華如今和石頭他們在一起,你放心,他們二人好好的。」
讓梁嬤嬤搬了兩個綉凳過來,林氏打算讓大寒和顧玉棠在屋裡說一陣話,敘敘她們二人的主僕之情。
「姑娘,這些日子您到底去哪裡了?可是叫奴婢好找。」
「奴婢前些日子親自去了一趟東廂房,發現姑娘沒在屋裡,但屋裡卻留下了姑娘在過的痕迹,奴婢就知道,姑娘一定是從東廂房,去了什麼地方。」
大寒一面說著話,一面又親自倒了一盞茶出來,遞給了對面的顧玉棠。
顧玉棠接過大寒遞過來的茶盞,匆匆喝過幾口,回答了她方才那些個問題。
「我和阿羅原本想躲在東廂房裡頭,避開那些個潛入進府的歹人。但這個時候,春燕就帶著馮祖母過來了,馮祖母受了傷,東廂房沒藥,我們幾個就帶著馮祖母去了西廂房找葯,結果就在那裡遇見了失蹤已久的姜知。」
「難怪齊氏要差那麼多人去搜查西廂房了,原來姑娘躲在西廂房地下的密道了。」
「這些日子,齊氏幾乎隔三差五都會過來一趟,但守門的護院家丁,哪裡敢放她進來,都在婆子們擋在了外頭。齊氏之所以過來,無非就是想要向我們打聽,姑娘和馮老夫人的下落。」
大寒話落,低下頭來的時候,顧玉棠發現了她脖頸處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像是被什麼人用麻繩套住,勒了一下一樣。
「大寒,你脖頸上的勒痕,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有人對你暗下毒手?」
「大寒,你需得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我的話,不許欺瞞我。若是我發現你膽敢欺瞞我,你就去別人屋裡伺候吧!」
顧玉棠知道大寒不會說實話,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逼著大寒對她說實話。
大寒知道姑娘要聽實話,她也沒繼續欺瞞姑娘,就回道。
「姑娘,這道勒痕,是齊氏身邊伺候的丫鬟做的,那日齊氏特地請了我過去,想要向我逼問姑娘和馮老夫人的去處。」
「可奴婢哪裡曉得姑娘和馮老夫人馮去處,奴婢不說,齊氏就喊人拿了麻繩過來,套住了我的脖頸,企圖勒死我。」
顧玉棠聽后,在心底里暗暗嘆息了幾聲,原來是為著她,大寒才遭了此劫的。
林氏讓梁嬤嬤帶著大寒下去,她還有話想要和顧玉棠單獨說幾句。
「棠姐兒,大寒那丫頭,是個不錯的丫頭,你以後萬萬不可辜負了她才好。」
瞧著屋外的人影退去,林氏拉著顧玉棠的手,就進了裡屋,她還有其他話,想要和她單獨說說。
關緊的裡屋的屋門,林氏又吩咐了顧玉棠拿了凳椅,擋在了屋門前,以防有人突然闖入,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祖母,您弄得這樣神神秘秘地做什麼?難不成是這堂屋裡,混進了齊氏那邊的人。」
顧玉棠不解林氏此舉,多嘴了就問了句。
「棠姐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隔牆有耳,還是做的謹慎些才好。大寒已經給府門前守門的小廝使了銀子,說過些天就開了府門,放我們幾個出去。」
「祖母之所以遲遲不走,是因為你還沒有出現,祖母要帶著你一起離開。二房的這些煩心事,就交給你馮祖母,六叔父他們去煩,和咱們不相干。」
聽著林氏這麼說,顧玉棠就道。
「祖母,阿華阿羅還有石頭馮祖母她們,此刻就在後院的假山叢里,難不成我們要放棄他們,自己逃了嗎?阿華如今命不久矣,我不能拋棄她,我要帶著她一起離開。」
「胡鬧!自己的性命都顧不了了,還要去顧旁人的?」
「棠姐兒,聽祖母一句勸,這些事情自有你六叔父出來料理,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孩子,出來替著長輩,擔下這一切的。」
林氏說著話,用一把赤銅的鑰匙,打開了身後的一個紅漆木的大箱籠,在箱籠裡頭翻找了幾下,終於找出了那個顏色有些泛黃,一看就是年代久遠的荷包。
隨後林氏把荷包遞給了面前的顧玉棠,顧玉棠接過荷包,打開一看,裡頭竟是裝著滿滿的一疊銀票。
「棠姐兒,這裡有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幾百兩的銀票,待我們出府後,若是遇到了危險,你拿著這些個銀票就走吧!」
林氏這是做什麼?
讓她拿了荷包裡頭的銀票,自己走不成?
那林氏等人該怎麼辦?
不行,她還是要問問,林氏到底是什麼意思?
「祖母,您這是做什麼?拿了銀票給我做什麼?這些銀票,祖母還是自己留著,日後咱們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不用棠兒怎麼猜,棠兒都知道,肯定是祖母給那個守門的小廝使了銀子,否則他也不會就這樣放了我們出去的?」
「那個小廝到底要多少銀子?」
顧玉棠一語中的,林氏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不過既然顧玉棠問起,她還是老老實實和顧玉棠明說了。
「棠兒,那小廝說要咱們的一千兩銀子,才肯給我們開門,放我們出去,可如今咱們手頭的銀子,再加上這箱籠裡頭的銀子,才幾百兩銀子,如何能夠?」
「既然不能夠,祖母索性就把這些銀子給你,你逃出去了,自然就需要銀子了。」
林氏還真是處處為她打算得清清楚楚,連她逃出府,所需的銀子,都備好了。
不過她不打算逃,林氏和姜知明都在府里,她怎麼能一個人先逃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