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行星級手術
細胞本身的正常遺傳信息表達過程被破壞,自然就導致了細胞自身的活動向著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並出現大量不受控的變異。
一部分細胞在這樣的錯誤之中直接崩潰壞死,一部分由於巧合使得自身打破增殖限制,開始快速進行增殖進程,並且增殖出的細胞再次被中子輻射的干擾產生更加混亂的變異。
簡而言之,就是這頭生化獸的內部組織細胞在微觀層面上因為中子輻射的干擾發生了連混亂都不足以形容的大規模變異,其自身細胞的自我糾錯能力顯然沒辦法應付的聊如此殘酷的中子輻射環境,大量不可名狀的細胞組織在其體內增生,破裂,就像是開了鍋一樣。
這種過程,以恐怖的速度消耗著其本身存儲的各種養分,劇烈的細胞活動帶來的超高水平的能量消耗。
所以,蘇釗接下來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工作,就直接離開了此地。
他炸毀了這頭生化獸的熱源岩漿供應管道,讓整隻生化獸失去了熱源和養分的供應。
它,必死無疑,所有細胞都會在瘋狂的癌變進程后等待最終的凋零。
蘇釗作為一名戰士,這時候莫名想起了一個名詞。
「戰利品。」
一名戰士,自然是要在打敗了敵人之後留下屬於自己的戰利品的。
蘇釗操作夜刺戰甲切下了一大塊這頭伴生獸防禦層強度和重量最為均衡的白色骨質護甲,簡單的綁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這種收集戰利品的習慣,還是蘇釗從老哥那裡聽來的,在人類還在地球的文明時期,相當救援的年代之前。
在叫做部落的組織結構之中,每一名成員都是戰士,這些戰士會在和敵人的作戰之後取下敵人身體的一部分佩戴在自己的身上,作為自己戰鬥能力的證明。
雖然說聽起來好像挺血腥,但是換了對象就不太一樣了。
至少蘇釗從這頭伴生獸的身上取下這片骨質護甲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反而,他想起了隊長老哥。
「老哥啊,你點兒也太背了,怎麼就沒有能夠挺過來呢?」
遊走在06號行星地形複雜的大地上,蘇釗不禁有些感慨。
「你要是也活下來了,陪我說說話也好啊。」
「你看看現在,多麼有趣的全新人生經歷,你怎麼就沒有趕上呢?」
「到時候崑崙把你的克隆體完成了,雖然還是有著你的相貌,但不會再是那個你了。」
「話說,我竟然忘記了,應該給老哥還有那兩位不知道名字的戰友舉辦一個葬禮的。」
蘇釗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剛蘇醒的那段時間自己還是有些恍惚,以至於忘記了這個重要的禮節,只是自己也沒有想到,蘇醒沒多久就奔赴到了這個遙遠那段星系進行有一次的作戰。
「果然,我天生就是一個當戰士的命么?」
「也不知道智械有沒有命運這種東西,要是他們還會算命的話,那豈不是很有趣?」
接下來的作戰實在是無聊至極,再沒有任何難度的手刃了數頭伴生獸,用一些有特點的生物材料作為戰利品將自己的夜刺戰甲打扮的完全乾擾到了光學迷彩能力之後,蘇釗對於之後的作戰就是去了興趣,乾脆轉回夜刺戰甲乘員的角色,將戰鬥交換給殤,自己則開始無意識的發著呆
並梳理起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以及接下來應該要去做一些什麼樣的事情。
「首先,給老哥還有兩位戰友在稻草星上舉辦一個葬禮。」
「隊長,我可記得你以前聊天的時候說過,要是戰士的話,誰還活著,有機會的話把你腦袋的骨灰撒到一個有液態海洋的地方。」
「當時我還說你在扯犢子呢,人類聯邦已知的有液態海洋的地方也就是地球母星了,想把你的骨灰撒母星的大海里去,也得我們能有人有著個辦法進入母星啊!」
想到這裡,蘇釗想到稻草星巨大的液態海洋,不禁有些唏噓。
「只是沒想到,老哥你一語成箴了,還真的死在了一個有液態海洋的地方。」
「伊西絲,在嗎?」
「在,艦長閣下,有什麼事情嗎?」
「我的隊長,戰鬥尾號e11的士兵遺骸還在嗎?」
「著陸初期為了節能考慮,我已經將e11的屍體進行了回收處理,其頭部組織在提取了細胞樣本之後已經完成了火化存儲程序。」
「還有另外兩位士兵呢,也是一樣的處理流程嗎?」
「是的。」
「那等我完成作戰回去之後,就取出他們的骨灰給他們舉行一個葬禮吧。」
「葬禮?」
「怎麼,你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么?」
「只是沒想到艦長您想到了這件事而已,對於三位士兵的葬禮,艦長你有什麼具體要求嗎?」
「找個好天氣,我們啟動天狼星號在稻草星的大海上把他們的骨灰灑下就好了。」
「需要建立這次葬禮的飛行計劃嗎?」
「建立吧,也算是在天狼星號上留下一個記錄。」
「記錄,他們三位戰士在這裡存在過的痕迹。」
「艦長閣下,您的情緒似乎,很低落。」
「是因為他們三位的死亡嗎?」
「伊西絲你果然還不是人類啊,這種時候說出這麼煞風景的話。」
蘇釗覺得自己感慨良久的才醞釀出來的情緒被伊西絲剛剛直白的問題直接就要打斷了,眼角的淚滴還沒有下來就被懟了回去。
「當然啦,兔死狐悲懂嗎?雖然說這個比喻有點補貼切。」
「但是我作為人類,是很容易對於生命的失去產生感慨和共鳴的。」
「尤其他們三位還是曾經和我一起作戰的戰友,就這麼在空間風暴之中喪生,誒,真實可惜了。」
「尤其是隊長老哥,多麼有趣,靠譜的一個人啊,在我的感覺里,似乎昨天還在和他並肩作戰。」
「結果現在卻來到了250萬光年外的仙女座,老哥還沒有了。」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觸景生情說的就是現在的蘇釗,06行星的地表,雖然天地廣闊,但是無論是色調還是詭譎的地貌在看久了之後都讓蘇釗感受到了一絲內心的煩躁和壓抑。
一種物是人非,生命易逝的感覺在他的心中流淌。
尤其是在剛剛親手凋零了那麼多生命的情況下。
這些伴生獸,無論怎麼說,當年覆滅了此處文明,但自身依然是生物的一種,特別是在和蘇釗其實並沒有現實的直接衝突情況下,斬殺這
些在夜刺面前堪稱手無寸鐵的伴生獸,莫名的讓蘇釗感覺到厭煩。
他的內心甚至似乎出現了一絲厭戰的情緒。
在聯邦的時候,生化軍團對於聯邦軍隊的兇殘,對於聯邦星區的進攻,讓作為聯邦一份子的蘇釗自然是感覺到同仇敵愾,也就是其自身作戰動力的來源。
但是在陌生的zr06,這些伴生獸當年毀滅的是這個zr文明,而不是聯邦,蘇釗自身來說,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益相關來提供他作戰的動力。
在剛開始那種試驗夜刺戰甲能力的勢頭過去之後,蘇釗自然而然的就感覺到了厭煩。
他只是一個人類,還佔不到崑崙文明東皇那個處於保護其他可能存在的文明的角度去和這些伴生獸進行作戰,而且,作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類,很難在這種血肉紛飛的作戰之中不發生額外的情緒波動。
這些伴生獸堅硬的外殼之下,依然是本質上和人類差不多的血肉組織,儘管蘇釗已經在血肉紛飛的戰場上不知道多少次的奮力作戰,但是那種高強度的,精力集中的作戰根本讓他沒有思考別的東西的機會。
但是在夜刺戰甲上,他更多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有著更多的精力去思考一些自己之前從未注意過的事情。
比如,那些急性內臟器官,以及被損壞之後流出的各種混雜著不知名組織的各色組織液。
這些五顏六色的血肉場景讓蘇釗在觀眾的視角上感到了不適。
他又不是智械那樣的存在,無論什麼樣的場景對他們來說都不可能引起什麼本能上的共鳴,有的只是種種預設好的程序而已。
偏偏想要在地表天地舒緩一下心情的蘇釗發現這片天地的景色比起血肉亂飛的場景壓抑程度不分伯仲。
所以,他更難受了。
「蘇釗,檢測到您不適的神經反應,是否使用相應藥劑。」
「用!我現在覺得難受死了!」
「趕緊給我虛擬一個優美的環境場景,我要轉一下注意力,不行了,剛才那些場景我越想越噁心。」
「越噁心越想!」
「刺激性藥物分子已注射到您的空氣循環系統之中……」
「正在為您生成虛擬場景,已經完成接入。」
「是否描述此次問題的詳情?我好進行正對性的觀測修正調整。」
「否!現在不要跟我提這些!」
「等我緩過來再說!」
兩眼一閉,進入虛擬世界的蘇釗在全新自然場景之下舒服多了。
他是沒有想到,出生如此這麼多次,結果今天倒在了戰場應激反應之下。
讓他不禁想起了個人競技飛梭這種東西。
手術刀曾經說過,競技飛梭永遠只能是駕駛,而不能讓人進行乘坐。
現在蘇釗是明白什麼意思了,駕駛的人注意力集中在操作上,大腦會忽略掉大量的無用信息。
而乘坐者由於不在進行操作,大腦會自動處理接收到的大量外界信息的前提下,就會造成一些列自然的生理反應。
「怪不得軍隊裡面心理問題最嚴重的不是一線戰士,而是那些後方情報處理部門的傢伙。」
「這樣想的話,我們那些對生化獸作戰的詳細圖像記錄,那些人怕是根本吃不了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