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子不吃豬肉
鄭屠夫鄭祥是個勤勞能幹的人。
雖然天天拿刀子殺豬，可身上沒有一丁點殺氣，人孝順不說，還很講義氣。
他每天的工作很簡單，買豬，殺豬，賣肉。
他是菜市場唯一一個賣豬肉的，可是生意卻不咋滴，因為長安人很少吃豬肉。
人們都說，豬長得丑，吃了它的肉，也會變醜！
簡直是胡說八道！
我老鄭天天吃豬肉，我變醜了嗎！
雖然我本來長得就不好看。
不過，他準備轉行了。
家裡好幾張嘴等著吃飯，掙不著錢，都得喝西北風。
今天是自己賣的最後一頭豬，把肉全賣光了，他就去賣羊肉。
隔壁攤上的老王，一天能殺三隻羊，不到天黑就能全賣光，樂得他那張大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羊肉攤上人滿為患，而他的豬肉攤卻冷冷清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反正也沒人買豬肉，這會兒功夫，他正趴在攤子上打盹兒。
「你的豬肉還有多少？」
聲音很熟悉。
鄭祥抬頭一看，眼前這人不正是昨天來買豬肉的那位嗎，昨天他可是買了幾十斤，這麼快就吃完了？
沒錯，就是來福。
「我要四根豬蹄，一根後腿，兩隻豬耳……」
「您家要祭祀嗎，一下子要這麼多？」鄭祥臉上難得擠出一絲笑容。
來福搖搖頭，「今天家裡來了兩位貴客，我家少爺要請他們吃豬肉大餐，別說，你的豬肉還真不錯，我家老爺少爺都喜歡吃。」
昨天晚上高二娘在廚房裡練習的時候，來福跟狗一樣坐在旁邊，沒少吃，他也喜歡了豬肉的味道。
昨晚過後，他有了新的人生理想：天天有豬肉吃。
鄭祥雖然有些懵逼，但心情卻舒暢了不少。
大戶人家不都對豬肉嗤之以鼻嗎？他們家竟然愛吃豬肉？
一看他們就是非常有品位的人家。唉……要是長安城家家戶戶都這麼有品位就好了。
把豬肉放進背簍里，來福不忘囑咐一句：「明天我可能還來，不，估計以後天天都得來買你的豬肉，你給我留著，要是買不著，回去得被二少爺打死。」
鄭祥卻苦著臉道：「實在對不起，明天，我就要改行了，不賣豬肉了。」
「為啥？」
「你知道的，很少有人願意吃豬肉……」
鄭祥就是被殘酷現實打敗的人之一，哪怕他的殺豬技術在長安城是最好的。
沒人吃，能有啥辦法。
來福卻不以為然。
你看我來福，原先只是宿國公府排不上號的小廝，現在不也能天天在國公爺和少爺面前晃悠，成了一名高級小廝，管家程東看我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所以，遇到像二少爺這樣的貴人，現實一點都不可怕。
「老鄭，你可千萬改行，不出三天，一定會有很多人爭著搶著來買豬肉，聽個哥的，准沒錯！」
說完話，來福背著一大筐豬肉高高興興走了。
今天晚上還去廚房等著，高二娘已經著魔了，一定會繼續練廚藝，所以他特意多買了點。
能吃到香噴噴的豬肉，想想就開心。
來福把食材交給高二娘后，高二娘又開始忙活起來，學著二少爺的樣子，把排骨洗凈焯水……
她開啟了她嶄新的廚娘生涯。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喜歡上了做菜，邊做邊連連感嘆，二少爺真是天人！
今天來了兩位貴人，可得把菜做好嘍，決不能讓二少爺失了面子。
鍋里的燉肉咕嚕咕嚕響，高二娘很有成就感。
她甚至偷偷啃了一塊。
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油。
一個字，香！兩個字，真香！
今天的菜幾乎全是豬肉，這是二少爺特意吩咐的。
二少爺說，李家兄弟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肉補充補充營養。
程家的菜很有特色，不是用盤，而是直接用盆盛。
就在李承乾和李恪對新式圓餐桌暗暗稱奇的時候，一盆盆豬肉端了上來。
豬蹄湯，排骨燉冬瓜，辣椒炒肉，黃瓜拌豬耳……
程處亮讓人打來水，讓兩人洗了手，道：「我們家吃飯不興分餐，都是做到一塊一起吃，人多吃飯香，太子和蜀王可別介意。」
吃遍天下美食的李承乾哥倆聞著陣陣菜香，根本沒心思搭理程處亮，看著餐桌，不禁吞了吞口水。
「這是什麼肉？」
「豬肉！」
「大膽程處亮，百姓都不吃的東西，你竟然讓太子殿下和蜀王爺吃，該當何罪！」
李承乾的跟班宦官呂錦一直待在李承乾的身後沒說話，跟個死人似的，可這一開口，就嚇了程處亮一大跳。
馬勒戈壁，說話那麼大聲幹嘛，想死啊！
這是程處亮第二次見到活太監，除了臉上沒鬍子，下邊沒第三條腿，樣子跟爺們沒多大差別。
一聽是豬肉，李承乾表情瞬間變了，一臉厭惡，雖然沒說話，意思卻很明確，本宮不吃豬肉！
程處亮懶得搭理他們，自顧自盛了一碗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高二娘很有廚師的天賦嘛，回頭再教她幾道菜，充分挖掘她的潛力，以後哥就不用親自下廚聞油煙了。
李恪見程處亮吃得滿嘴油光，又忍不住咽了幾口唾沫，再也按耐不住，學著程處亮的樣子，撈起一塊，試著吃了一口。
然後，他再也沒停下。
「大哥，這豬肉好吃到爆，你也快嘗嘗吧。」
程處亮沒好氣地說道：「比起你們家的御廚咋樣？」
李恪羞得不好意思再說話，埋頭只顧啃著手裡的豬蹄。
程處亮這小子壞得很，有必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嗎，也就是你家飯菜好吃，否則敢打本王的臉，本王一定要你好看。
李承乾很糾結。
吃，還是不吃？
這可是豬肉，尋常百姓都不吃，他身為太子，怎麼能吃如此下賤的東西。
但是，看三弟和程處亮吃得好香啊，就算程處亮是裝出來的，但自己的三弟是誠實人，絕不可能戲耍本宮。
要不要嘗嘗？
那個死閹人呂錦是個傻子嗎，難道就看不到本王有想嘗嘗的衝動，還跟木頭似的杵著，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沒人給自己台階下，只好自己找台階。
做太子做到這份上，真他娘的掉價。
李承乾輕咳幾聲，自己端起了碗。
呂錦不僅沒有趕緊上前給他盛，反而阻攔他道：「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吃這下賤的東西，豬長相醜陋不說，還好吃懶做，坊間都說，吃了豬肉，會變得跟豬一樣。」
正在吃豬肉的李恪和程處亮怒目而視。
馬勒戈壁，你才會變成豬，你們全家是豬！
李承乾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三弟吃得，處亮吃得，本宮為何吃不得！」
呂錦臉都綠了，這下完了，眼前的三位大佬全給得罪了。
自己委屈啊，這麼做，不都是為了太子好嗎？
李承乾已經給自己盛了一碗，剛要準備吃，誰知又被呂錦攔了下來。
「太子殿下，奴婢先嘗嘗！」
「滾！」
程處亮算是看明白了，同樣是李世民的兒子，但長孫皇后親生的就是不一樣。
剛才李恪吃得時候，也沒看見這個死太監要為他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