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真香

「爹，你覺得一萬貫會不會太少？」

「不少了，再多的話，尉遲老兒怕是會起疑心！」

「也是，爹，沒想到，你很有做演員的潛質啊，剛才演的太逼真了，連我差點都信了！」

「老子是真想打死你！」

……

在別院里，程咬金父子小聲嘀咕著，程處亮還時不時的裝模作樣慘叫一聲。

「小子，你真有信心賭贏寶林？」

「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有師父教我的本領，絕對沒問題，今天就先讓吳國公放放血！」

程咬金仍不放心，「你可知道一句話，十賭九輸！」

「爹，我還知道一句話，不知結果是賭博，預知結果叫投資，咱們家的飯食你又不是不知道，御廚都到咱家來拜師學藝，咱們豈有輸的道理！」

父子倆謀劃定后，眨眼功夫，程咬金追著程處亮又回到了大廳，邊追嘴裡還邊罵：「敗家子，給老子站住！」

程處亮哪裡人多往哪跑，拿各位國公爺當肉盾，若不是侯君集躲閃的快，老程手中的雞毛撣子差點就砸他頭頂上。

侯君集臉色很難看，老程，你可要搞清楚，老子來你家是喝酒的，不是挨揍的！

「老程，我有必要說你幾句，孩子是教出來的，不是打出來的，你能不能不要如此暴力！」

程咬金喘著粗氣，沒搭理侯君集，只是死死盯著程處亮。

有了人體盾牌，程處亮也不跑了，為自己爭辯道：「各位伯伯在此作證，賭局不僅不取消，小子還要和尉遲伯伯再賭一場，賭我家的飯菜比宮裡的好吃，一萬貫的賭注，尉遲伯伯，你要不要和小子賭？」

尉遲敬德很愛財，要不然玄武門之變后，李世民把李元吉所有財產送給他的時候，他連起碼該有的虛讓都沒有，直接收下！

而且，普天之下，誰做的飯菜能有御廚做的好吃！

百分之百贏，又有一萬貫錢拿，傻子才不答應。

眼看程咬金又要衝過去揍程處亮，尉遲敬德果斷出手，用他那虎背熊腰護住了程處亮。

「老程，不就是打個賭嗎，至於嗎，剛才你不還吹牛自己的飯菜好吃嗎，怎麼，不敢賭嗎！」

程咬金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老不正經的，幹嘛跟一個孩子較真，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尉遲敬德搶過程咬金手中的雞毛撣子，放回原處。

「老子是那種怕人笑話的嗎，老程你怎麼跟個書獃子似的，永遠生活在別人的評價中，這人，要做好自己，想幹啥就幹啥，莫管他們如何如何說！」

牛逼，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不愧是長安城臉皮最厚的人。

「敬德，你要知道，那臭小子沒本錢，那可是一萬貫！」

「他是沒有，可你有啊！」

尉遲敬德堵得程咬金沒話說。

你這是盯上我家的錢了！

「敬德，你當真要和那臭小子賭？」

「別墨跡了，趕緊讓你家廚子做飯，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在幾位國公爺的共同見證下，又一場沙雕賭局誕生了。

張公瑾對李勣小聲說道：「這孩子真是沒救了，你們說老程的家業會不會被這小子敗光啊？」

李勣卻不動聲色，如一尊泥菩薩一般，一彈指之後，他才幽幽開口道：「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鄭屠夫的豬肉攤生意怎麼就突然好了起來？長安城裡誰會去買那麼多豬肉？」

張公瑾眉頭緊皺，也陷入了沉思，長安城幾乎沒人吃豬肉，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可這跟程處亮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我們討論的是程處亮，不是豬肉。

李勣又小聲道：「老程是個人精，明知是必輸，為何還答應了？著實讓人驚奇。」

有了李勣的提醒，張公瑾轉念一想，然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正當他要和李勣繼續往下探討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鑽入了眾人的耳朵。

「敢和吳國公賭一萬貫，我看這小子倒有幾分膽識！」

眾人忙往門口看去，一個英姿雄武的形象出現在面前。

這些軍中大佬們再也不見之前談笑風生時的從容，一個個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快步迎了上去，爭先恐後跪倒在地。

「臣等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身著便服，帶著李承乾、李泰、李恪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王霸氣質盡顯無遺。

他那犀利的眼神掃過來，連在現代文明社會呆過小半輩子的程處亮汗毛都豎了起來。

以前只在電視劇中看到過，如今見著活得皇帝，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目空一切，寒氣逼人。

與高冷的人相處，會讓你產生厭惡，可皇帝的高冷是天生的傲視天下，你不僅不敢厭惡，還他娘的有種內心深處的畏懼。

李世民眼神直勾勾盯著程處亮。

「程處亮！」

「臣在！」他差點說成了幹嘛，還好反應迅速，及時改正。

「朕對你是越來越好奇了！」

程處亮學著在電視劇里看到的情節，道：「臣惶恐。」

我是真的很害怕啊，萬惡的封建社會，一句話說錯，可就是要掉腦袋的。

「昨日在朝堂上，唐倫彈劾你時，朕便知道他必輸無疑，朕還提醒過他，只是他太過利令智昏，不過，讓這些人載個跟頭也好，他們太自以為是。」

李世民看了尉遲敬德一眼，眼神中滿是同情。

「敬德，今日，你也必輸無疑！」

尉遲敬德表示不服，「陛下，這飯食還沒上來，臣怎麼就輸了呢？」

侯君集他們也是滿腦子問號，陛下這是故意護著程處亮？

看著他們一個個很茫然，李世民搖了搖頭。

什麼最可怕，無知最可怕！

這幫叱吒風雲殺敵如麻英勇無比的戰將，竟然會被一個孩子耍得團團轉。

可他轉念一想，這似乎對他們不公平，不是他們無知，而是程處亮太妖，徐之才到底教給了他多少東西？

「程卿家，今日朕微服出宮，走著走著，就到了你家門口，所以進來看看，沒想到這麼熱鬧，朕很久和沒和幾位卿家把酒暢飲了，眼瞅著午時了，朕就和大家一起用膳，如何？」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你想在哪吃就在哪吃，用得著問我們？

幾位平時牛逼哄哄的大佬，在李世民就跟霜打的茄子，唯唯諾諾。

程處亮偷偷鄙視了一下李世民，明明就是來蹭飯的，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想不到皇帝為了一頓飯，連麵皮都不要了。

皇帝也是人，難得清閑，和程咬金他們在一塊，開始了憶往昔崢嶸歲月稠，各種吹牛逼，想當年老子如何如何。

要是程處亮在他們幾個面前吹牛，肯定會被揍死，可換成李世民，他們卻聽得津津有味，很乖的樣子。

程處亮不禁感慨，這就是地位的差別啊。

說話間，婢女們將一道道飯菜端了進來，李承乾哥仨兒看到后，眼放金光，哈喇子直流。

太好了，又能吃到宿國公家的美味佳肴，今天一定要少喝酒少說話多吃菜。

心思縝密的李勣注意到了李承乾他們的表情，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然後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難道程家的飯菜真比御膳房做的還好吃，陛下也是來蹭飯的？

尉遲敬德瞧了一眼案几上的肉食，很普通嘛！

「陛下，臣有幸吃過御膳，當真是回味無窮，程家二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和御膳房相提並論，臣沒有揍他，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

這話要是放在之前，李世民聽了，肯定會高興，但現在，越聽越覺得這是莫大的諷刺。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那你快嘗嘗老程家的飯菜！」

尉遲敬德夾起一塊排骨，「這不像是羊肉……」

「是豬肉！」

程處亮話剛說完，尉遲敬德就跟遭到電擊一般，趕緊丟下筷子，「你個臭小子，百姓都不吃的東西，你竟然讓老夫吃，如此戲耍老夫，老夫非揍你不可！」

李世民卻道：「敬德，你先吃一口再說！」

可尉遲敬德猶豫了，哭喪著臉，哪裡有人會吃豬肉。

他本想說一句士可殺不可辱，打死我也不吃，來表明自己不吃豬肉的決心，可李承乾，李泰，還有李恪，卻迫不及待，躍躍欲試，「尉遲將軍，你若不吃，我們可要吃了！」

三位皇子的反應讓尉遲敬德有些懵，豬肉真的能吃？

一番痛苦的掙扎，他輕輕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了起來……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