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家狗能進宮嗎
日子一天天過去。
終於，大唐人民等來了喜大普奔的大日子——太上皇的壽辰。
李世民雖然把他老子攆下了皇位，可他一直標榜自己是個大孝子，而今又坐穩了皇位，這場壽辰，自然要大辦特辦，辦出水平，辦出特色，辦出效果。
現在才是寅時，連雞都沒起床呢，長安城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員卻已陸陸續續趕到了朱雀門前，各懷心思。
程咬金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他想一個人靜靜，可偏偏有人不願意讓他靜。
「宿國公，聽聞令郎又和吳國公打賭了？還贏了一萬貫，厲害啊！」
河間王李孝恭走到程咬金跟前，明顯想套話。
長安的勛貴們大多都知道程處亮贏了尉遲敬德一萬貫錢，可打得什麼賭，怎麼贏的，卻無人知曉。
長安人八卦心很重，他們對各種新鮮事總是充滿了好奇。
程處亮和各位大佬有約定，誰要是把當日的情形說出去，就再也不給他們做好吃的了。
他怕啊，怕長安城不要臉的勛貴們都跑到他家蹭飯。
一向放蕩不羈的大佬們竟然表現的跟一年級小學生一樣，紛紛點頭同意。
畢竟，美食的誘惑，他們抵擋不住。
程咬金恨鐵不成鋼的對李孝恭說道：「那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讓王爺笑話了，這幾天我就讓他回鄉下好好反省反省！」
當事人之一的尉遲敬德湊過來，嘿嘿一笑，「不就是一萬貫嗎，老夫還輸得起，但是，老程你不要忘了，一年後一百匹駿馬，我可等著呢，哈哈……」
天就這麼被尉遲敬德聊死了。
總算挨到了卯時，百官全部進宮，先去瞻仰祥瑞白虎神君。
尉遲敬德，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程咬金等等，玄武門之變的功臣，很自覺的沒跟以往一樣站在隊伍的最前邊。
走在最前邊的反而是秦瓊、李孝恭、李靖、李績這些沒有給李世民幫忙的。
無論對李淵還是對李世民來說，玄武門之變都是不愉快的記憶，是橫亘在父子之間一道不可逾越的溝壑，是最不能提起的那一壺水。
今天是李淵過生日，眾人都很識相，不要弄得太難堪，給彼此留一點體面。
大壯被一個宦官抱著，在一座高台上俯視百官。
面對黑壓壓的人群，大壯有些害怕。
它掃視了一圈，沒找到那個人，有些失望，嗚嗚了兩聲后，便閉上眼睛，繼續睡大覺。
尉遲敬德眼神出奇的好，他竟然看到大壯在發抖，然後很不屑的對程咬金說道：「這就是你家二小子帶回來的白虎？怎麼還沒我家狗大？」
程咬金：「你家狗能進宮嗎？」
尉遲敬德：「我家那狗跑得比兔子還快，追捕獵物是把好手，一頭梅花鹿它都能給你逮著，這隻白虎做不到吧！」
程咬金：「你家狗能進宮嗎？」
尉遲敬德：「我家那狗賊聽話，讓它往東它不敢往西，讓它蹲下它不敢站著。」
程咬金：「你家狗能進宮嗎？」
尉遲敬德：「我家那狗……老程，你能不能換一句？」
如果袁天罡和李淳風有幸聽到尉遲敬德的混賬話，一定會被尉遲敬德氣個半死，然後再被活活打死。
程咬金不想再搭理眼前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生物。
你家二狗子能和祥瑞相比嗎！
同樣武功蓋世，人家老秦情商咋就那麼高，做人的差距咋這麼大呢？
程咬金覺得尉遲敬德沒救了，自覺的和他拉開一段距離，一副我不認識這個傻子的模樣。
程咬金、尉遲敬德等等，這些李世民的鐵杆可以開心的調侃，可其他人卻是五味雜陳。
弒兄殺敵，逼父退位，這是大逆不道的事，他李世民現在又打出白虎祥瑞這張牌，說什麼仁君在位必有白虎現世，不就想證明他是天命所在嗎！
噁心！
可是能咋滴，連魏徵這樣的硬骨頭都屈服了，他以前可是跟著李建成混的！
哪怕你心疼太上皇，這次給他送賀禮，也不能太好，要是被李世民知道了，會認為你心思舊君，不給你小鞋穿才怪呢。
千萬不要相信偉大帝王有寬廣胸襟之類的鬼話，誰信誰死。
最小肚雞腸的人，神經最敏感的人，恰恰就是他們。
盛裝出席的李世民帶著文武百官步行來到大興宮前，跪在殿前。
「兒臣（臣等）恭祝父皇（太上皇）福壽萬年！」
一個人喊可能沒什麼，可百十號人一起喊，那聲勢，地動山搖。
可大殿內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聾了一般，就這麼把李世民和文武百官晾著。
李世民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大興宮，是天下之主皇帝住的地方，李淵雖然退位了，可他就是賴著不走。
李世民一點辦法也沒有，總不能再讓尉遲敬德拿著傢伙強逼他一次吧。
那他李世民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兒臣（臣等）恭祝父皇（太上皇）福壽萬年！」
眾人又喊了一次，只是依然沒有回應。
所有人都明白，李淵是故意的。
他心裡憋屈啊，自己身為開國之君，皇位做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闖進一群人，把自己攆走了，而背後的主使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親兒子。
然後，自己就成了最窩囊的大一統王朝的開國之君。
這就好比，你正在跟你女神在床上做不可描述之事，正爽的時候，突然闖進一群人，把你女神帶走了不說，還把你丁丁割了，從此你再也沒東西能石更不起來日女神了。
換誰，誰心裡能舒服？不被氣死已經是萬幸。
李世民很尷尬，再喊一次吧。
「兒臣（臣等）恭祝父皇（太上皇）福壽萬年！」
意料之中，殿里還是沒有聲音傳出來。
李世民怏怏站起身，道：「晉獻壽禮吧！」
晉獻壽禮，不僅是表達自己對太上皇的敬意，更是暗自較勁的好機會。
家裡有錢的，想方設法弄個大寶貝，家裡窮點的，千方百計別出心裁，目的都是為了博得太上皇歡心。
但也都不敢晉獻太出彩的，畢竟只是個沒有權力的太上皇，巴結過了頭反而會遭李世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