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兇?
縣城不大,邢遠不費什麼力就查出了所有的保險公司。耿這個姓並不多見,這有利於邢遠縮小搜索範圍。中午時分,邢遠已經出現在了小耿所在的單位。
「小耿?你找的應該是耿廷威吧?我們這就他一個姓耿的業務員。」保險公司一名業務員小趙回答邢遠。
「應該是了,個子不高,面如死灰。」
「個子確實不高,你說的面如死灰嘛倒是沒有啊,耿廷威這小子臉色挺紅潤啊。哦對了,他上個月請了病假,現在還在休假中。」
「請這麼長的假,他得的是什麼病?」
「不清楚,我們這小公司,管理沒那麼嚴格,你不要底薪,想請假多久就請假多久,不會有人過問。我說警察同志,這小子不會犯啥事了吧?」
「不,他沒犯什麼事,只是有件案子我想諮詢一下他,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線索。」
「公園沉屍案?」
「這個你就不要過問了,你們有誰知道耿廷威的家在哪裡?」
「哦,這個我知道,當初是我幫他租的房子,在景華衚衕11號,衚衕口有點窄不好找,但是衚衕口有家包子鋪,你找到包子鋪就找到他家衚衕了。」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如果耿廷威來公司了,請聯繫我,這是我的聯繫方式。」邢遠留了張帶有電話號碼的字條,轉身就奔景華衚衕而來。
衚衕口確實不好找,包子鋪其實也並不顯眼,但是從包子鋪里傳出來的味道遠遠的就吸引了邢遠的注意力。但是這味道,就像從地獄中傳出來的一樣,讓邢遠一陣噁心,還好中午沒吃飯,否則此時邢遠非吐個天昏地暗。
定了定神,邢遠邁步走向包子鋪把守的景華衚衕口。但是邢遠每靠近一步,就會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越來越重,耳邊彷彿響起了魔鬼的獰笑與一大群亡魂痛苦的嘶嚎。
邢遠使勁搖了搖頭,快步走向衚衕口,路過包子鋪門口的時候,邢遠不自覺向里張望,門是敞開的,裡面空無一人,廚房裡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做包子的工具,整潔又乾淨,甚至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比所謂的五星級飯店都不知道要乾淨多少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包子鋪里就是有一種好似地獄的味道,讓邢遠極度不舒服,可是越難受,彷彿有一種神秘的力量越是推著邢遠走進門裡面。
進到廚房,一股殺氣瞬間從邢遠身後襲來,出於本能反應,邢遠迅速回身作出防禦架勢!可是,什麼都沒有,只是大門的兩側牆上,掛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刀具,菜刀的刀鋒射出一道道寒意,邢遠感覺自己的皮肉正在被這些菜刀一塊一塊地割掉。
邢遠納悶,做包子準備這麼多菜刀,有必要嗎?思考的同時,目光停留在了最大的一把菜刀上面,這把刀的刀面真是光滑,光滑得像一面鏡子,邢遠從這面「刀鏡」中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臉,還有身後一雙犀利、詭異、兇狠、泛著黃光的眼睛!
「啊?!」
邢遠嚇了一跳,立即轉過身,面對面地幾乎貼著一個人的身體,邢遠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這才看清面前這個人。
奇怪的男人,瘦削的身材,披散著長發,長發後有一雙如賊鷹般的眼睛,大致三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系著圍裙。無疑應該是這家包子鋪的店主了。
「你-買-包-子-嗎?」奇怪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問道,聲音顯得有些空靈。
「哦不,我只是路過這裡,進來打聽一些事情。」邢遠回應道,此時的邢遠表面裝作鎮定,其實內心無比驚恐,這個奇怪的男人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怎麼會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他的眼睛和小賣部李得財的兒子,還有保險公司耿廷威的眼睛,一模一樣。
「什-么-事?」奇怪男人仍然是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的鄰居,耿廷威,你認識吧?」邢遠的呼吸有點急促。
奇怪男人沒有說話,但是眼睛死盯著邢遠。
「他住在這個衚衕的11號,賣保險的,大家叫他小耿,你開包子鋪的,應該每天都能見到他。」邢遠追問,額頭已經沁出了汗珠。
「我-請你-吃包子。」奇怪男人冷冷地說。
「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不餓。」邢遠氣喘吁吁地說道,廚房與眼前的奇怪男人形成一股巨大的壓迫感,邢遠已經出現呼吸困難。
必須離開這裡。
邢遠甚至來不及告辭,轉身竄出了包子鋪,閃進旁邊的衚衕,左手支撐著牆面,右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穩定下心神,恢復過體力之後,邢遠覺得這個包子鋪屬實有問題,一時不敢再進入,那個奇怪的男人也並沒有跟出來,於是邢遠走向了景華衚衕11號——耿廷威的家。
邢遠邊走邊向前觀望,寂靜的衚衕又窄又長,幾乎沒剩下幾戶人家還住在這裡。即使是艷陽高照的白天,這條衚衕仍然給人一種肅殺之感,陰冷而孤僻。
11號到了,邢遠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有點遺憾,邢遠轉身想要離開,餘光瞥到了屋裡有一道明亮的光線,沒有陽光照射進來,屋子裡極為陰暗,這光線是從哪裡來的呢?邢遠趴在窗上半眯著眼睛,集中視力向里觀瞧。
屋子,有道後門,光線正是從後門照射進來的。再仔細看,後門的空間是一個小院,零散著掛著幾件晾曬的衣物:白襯衫,牛仔褲,西服,領帶,還有一件黃色的貌似是連體服的怪異服裝。
為什麼感覺這件衣服很怪異?
因為它太像人形了,而且它的顏色也很像人的皮膚,邢遠低頭笑了一下,暗忖誰會穿這麼難看的衣服上街呢?既然耿廷威不在,那就先離開這個陰森的景華衚衕吧。
「啊,不對!」剛走開幾步的邢遠不由自主地大聲呼喊出來,「那件人皮膚一樣顏色的『連體服』正往下滲著鮮紅的液體!哪裡是什麼連體服,那分明是張人皮!」
邢遠再次趴向窗戶向里定睛觀瞧,沒錯了,就是人皮!鮮紅的血液在院中的土地上滴成一灘沼澤,吞噬著各種循著血腥味兒而來的蟲子。
警界新人邢遠,此時此刻已經完全被驚成了一塊石頭,脹滿血絲的眼球看上去馬上就要掉了出來。
「公園湖底沉屍案」,兇手,就是耿廷威!
稍稍回過一點神的邢遠,顫抖著右手掏出手機,在通訊里翻找著隊長王連勝的電話。
可能是出於過度的驚恐,邢遠竟然沒有發覺身邊突然出現一個殺氣騰騰的身影,擋住了衚衕唯一的出口方向。邢遠低著頭斜視,皮鞋,西褲,白襯衫,水果刀……再往上看,
一張如死人一樣毫無血色的臉,一雙兇狠詭異還泛著黃光的眼睛——耿廷威!
意識到危險,邢遠下意識地作出掏槍的動作,但是槍,竟然不見了!
就在邢遠困惑的這千分之一秒,耿廷威挺起水果刀直直地向邢遠刺過來。所幸邢遠多年刻苦的警校訓練,使得自己在面臨危險時身體會快於大腦,自發地運動起來以避開危險。
這一刀,沒有刺中邢遠——的要害,畢竟距離實在太近了,身體雖然做出了躲閃,但是刀還是刺進了邢遠的左下腹,手中的手機掉在了一旁。
疼痛使邢遠瞬間清醒,警校訓練的成效也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邢遠左手握住耿廷威持刀的手腕,以免被耿廷威刀一橫給開膛破肚,右腳向地發力,將腰向前一擰,一記右勾拳打在了耿廷威的下頜上,使其身體頓時失去重心,握刀的手也鬆開了。邢遠顧不上傷口,乘勢猛攻,又是一記重重的右臂肘擊,擊中了耿廷威的太陽穴,耿廷威直接撞在牆上,巨大的反彈力又使耿廷威摔向了地面。
這套反擊下來,對於一個正常的人來說,一定已經倒地不起,被徹底制服。但是,耿廷威卻緩緩站了起來,雖然鼻青臉腫,卻像未曾受過傷的樣子,就這樣直挺挺地站在邢遠面前,仍然殺氣騰騰。
邢遠方才的反擊動作用力過猛,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外流。由於失血過多,邢遠的意識開始模糊,僅是站立著身體就已經很勉強了。雖然耿廷威已經暫時失去兇器,但是對於此時此刻的邢遠來說,眼前的耿廷威仍然是巨大的威脅。
怎麼辦?
無論邢遠的大腦如何飛轉,也阻擋不了耿廷威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步伐。
就這樣完了嗎?
邢遠終於支撐不住身體,癱倒在了地上。
邢遠極力保持著清醒,在模糊與昏暗的視線中,邢遠看到一個白色的肉包突然被丟在了耿廷威的腳下,耿廷威像忍耐毒癮許久的吸毒犯一樣,立馬趴在地上,如獲至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捧起肉包。邢遠看見,耿廷威泛著黃光的雙眼開始泛紅,血色的紅,口水止不住地從嘴裡流出來。
突然,耿廷威發覺邢遠勉強張著眼睛盯著自己,惡狠狠地死盯了邢遠一會兒,好似一種警告,然後便起身快速離去。
衚衕恢復了寂靜,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邢遠即將失去知覺的右手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手機!邢遠轉動眼球看了一眼,屏幕還亮著,通訊錄上一個熟悉的名字:王連勝。
用盡最後的力氣,邢遠的無名指觸碰了一下綠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