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唯獨你不行
抄襲,盜稿?
瑪德!
蘇河的丹鳳眼瞪大又眯縫,寒光掠過的同時明白了周建的囂張和唐茵的提醒是幾個意思了。
五指死死攥緊手裡列印出來的文稿,已經成為了一堆廢紙,這群混蛋還真想讓他徹底丟臉啊!
別人都念了,他再去讀出來,先入為主的概念下,他們會認為誰是抄襲?
偏頭望向劉松等人,見他們也正看著自己,嘴角勾著得意的笑,滿臉的輕蔑和嘲。
蘇河心裡立即就湧出一股無名怒火。
他本就是個有名無實的所謂組長,又受了那麼多年鳥氣,胸中的怒火有如山洪海嘯般瘋狂湧上頭。
收回目光,低下頭,眼中的怒火消去,變得平靜無波。
該怎麼辦?
捫心自問下,一籌莫展,蘇河真恨不能衝上去如英雄氣概世,一拳放倒一人,但他壓根就沒這實力,甚至連起來指責的資格都沒,劉松完全就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這時候再想重寫已來不及,他是人不是神,天大的能力也辦不到。
沉靜時,台上的人已近尾聲。當瘦竹竿說完最後一句走了下來,劉松等人使勁的拍手,像在慶祝蘇河即將到來的丟臉時刻。
「到你了。」唐茵抬手捅了捅蘇河,她身上的幽香撲鼻而至,將後者從懵神中拉回現實。
即使要丟臉也沒辦法,蘇河站起身,硬著頭皮,大踏步走上台,時間過得總是那麼緩慢,有如數十年般漫長。
和瘦竹竿錯身而過時,這傢伙居然帶著戲謔地冷冷說:「窮狗子,真沒想到你還真敢跟劉松對著干,膽子挺肥!」
蘇河裝沒聽見,徑直上了台,當下面一雙雙目光聚焦而來時,他看到了夏雲裳淡淡的目光,那紳士男同樣望著他,似一個個都在等著他出醜。
大禮堂靜悄悄,時間分秒而過,蘇河拿著演講稿卻久久不能發言,一股濃濃的怨氣就要爆棚。
「喂,耍什麼幺蛾子,趕緊的,少浪費大家時間。」周建嚷開喉嚨道。
夏雲裳皺起了眉頭,似預感到了不妙。
丹鳳眼眯縫成一條線,精芒如星輝中,蘇河清了清喉嚨,緩緩抬起頭來掃視一圈,嘴角忽然斜斜向上翹起,低沉的嗓音悠然而出。
「我研究的課題是管理與公共資源,公司、社會……」
剛開口,下面就靜得壓抑。
一開始,就有人皺起眉頭,本以為只是開場白類似,可當他說到後面兩三句,議論便頻頻而起。
與瘦竹竿的演講完全一模一樣,唯一改變的就是台上站著演講的人!
夏雲裳的臉逐漸陰沉,到後面幾乎快要滴出水來,她沒想到蘇河會……抄襲,而且在聽到瘦竹竿的演講后還敢念出來,這是膽大到了什麼程度?
若是換了別人,鐵定想方設法掩蓋,甚至臨場發揮,就算過不了關也比被人認為抄襲的好。
可蘇河卻偏偏選擇了最難走的路,他沒抄襲,又怕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難道原創還怕真正的抄襲狗了?
在老師和校領導看來,簡直就是把他們當傻瓜?或者就是一團看不見的空氣!
「抄襲狗,滾下台,真當我們都尼瑪傻逼?」
「滾下台,你就不配跟我們同校,垃圾、廢物。」
劉松眨了眨眼,表情先是僵了一下,臉上遂即就布滿濃濃的笑意。
完全就沒想到蘇河敢這樣做,本以為他會放棄或者臨場改演講稿,也只讓他出醜,何曾想事情因他的選擇而徹底發酵到不可收拾。
當然,這是劉松和周建樂於看見的,始料未及地暢快舒服。
夏雲裳和唐茵不是看好這窮屌絲嗎?那劉松就要讓他成為徹頭徹尾的窩囊廢,在學院里遺臭萬年。
「夠了,不用念了。」校主任拍案低喝。
台下可有不少校外人士,出了這醜事,不就等於給學校名聲抹黑?
面對質疑和嘲笑,蘇河非但沒停,反而加快了演講速度,聲音變得更高亢嘹亮。
沒有人信他?那他也不在乎了!
不就是一張畢業證嗎,大不了不要了就是!
從走上台開口的那刻起,他就已經做了選擇,就沒想過要迴避,即使撞得頭破血流又如何?
「這就是你說的好苗子?」紳士男坐在夏雲裳身邊帶著嘲諷地問。
夏雲裳沒接話,神色早已陰沉得好似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
再抬頭一看,她發現一幹校領導的臉憋得通紅和鐵青,一副真恨不得要動手打人的樣。
「廢物,沒想到人窮還志短,尼瑪念地啥狗屁?」
「垃圾窮鬼,丟臉丟到家了。」
「蘇河,我要是你早都挖坑自埋了,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後又是一條抄襲狗。」
周建等人高聲吼出的話要多難聽就多難聽,到最後簡直不堪入耳。
小丑般的滑稽事,總要有人去制止……
忽然,夏雲裳從椅子上站起身,深吸口氣平復心情,踩著高跟鞋快步踏上台,徑直走到蘇河面前抬手打掉他手裡的演講稿。
「夠了,還嫌不夠丟人?」
台下的罵聲戛然而止。
蘇河抬頭凝視夏雲裳,非但沒怒,還放聲大笑,似瘋狂,又像白痴。
「鬧夠了沒有?」夏雲裳氣得嘴唇發紫,「夠了就趕緊滾蛋,少在這丟人現眼,幹什麼不好,偏抄襲別人?真是爛泥扶不上牆的窩囊廢。」
「我是窩囊廢?」笑聲停止,蘇河漸漸冷了臉,「如果我說沒抄襲,你是不是不信?」
「少廢話,給你一次承認錯誤的機會,然後立刻離開大禮堂。」夏雲裳目中掠過一抹不忍,遂即又恢復冷幽幽的模樣,「三種可能,一,你抄襲別人。二,別人抄襲你。三。你倆抄襲同一人。你說說,誰會聽你解釋?」
此情此景,學校為了挽回聲譽,不讓醜事再繼續下去,顯然不會有人願意聽他這個小丑在台上繼續嘰里呱啦,只想快些息事寧人。
而他,就只能是背鍋的那塊料!
「認錯?我沒錯,一點都沒錯,就是我的原創,難道原創還得給抄襲道歉認錯不成?」蘇河突然發飆,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憋屈,抬手指著瘦竹竿歇斯底里地吼出怨氣,「是他抄襲的我,是他、就是他!」
台下的人在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啪……
出乎意料的是,夏雲裳抬起巴掌落在蘇河臉上。
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靜了現場,打破了所有議論。
同時,也打掉了蘇河心裡最緊繃的那根弦,眼神逐漸變得幽冷,一切偽裝的憨厚和隱忍在這一刻徹底卸下。
「解釋有用?你以為有人會信?」
「不,我本以為有人會信,有人願意聽的,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錯得一塌糊塗。」蘇河冰涼的嗓音猶若臘月寒冬的冷,忽然變得不帶一絲感情。
「如果我真是抄襲,我還會再讀出來?還敢站在這兒?雖然我知道結果會是這樣,被所有人嘲罵,被所有人鄙視和瞧不起,但我沒想到的是……」
他輕輕地閉上眼,流露出最後一絲無奈和痛苦,轉瞬即逝。
「全世界都可以質疑我,唯獨你夏雲裳不行。全世界都可以不信我,就你夏雲裳不能不信我,你……懂嗎?」
他的話很輕,輕得只有他跟她能聽到。
夏雲裳愣了,感覺現在站在她面前的蘇河完全變了個人,氣質、語氣完全與之前不同。
曾經窩囊廢,什麼都能隱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現在,傲骨凌雲,一雙眼閃著駭人的精芒,氣質有如高高在上的帝王,冷漠得好似不在乎一切人和事。
「今天,我在這說了、也做了,你們罵我抄襲也好,說我窩囊廢也罷,我只道在座不信我的各位都是一群垃圾。」蘇河環視一圈,冰冷的目光掃視而過,「但你們給我記清楚了,今天讓我丟臉、出醜的人,日後必會百倍、千倍奉還。」
他邁步走下台,不作分秒停留,直接離開。
「今日如此待我者,明日必叫你們高攀不起……」蘇河背影消失在出口,「這樣的畢業證,不要也罷。」
「切,傻逼,裝尼瑪裝,早晚叫你跪下給老子舔鞋。」周建翻白眼冷笑。
畢業典禮繼續進行,可夏雲裳從台上下來后就變得有些沉默和愣神。
「我懂嗎?那你……又懂嗎?」
她喃喃自語,當看到蘇河毅然離去時,她只覺自己的心好難受,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又抓不住了,似乎有一種道不明的東西正離她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