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聯合

第三十五章 聯合

將府春仲,簌簌玉蘭展芳華,暖風吹簾斜。

翌日,餘溫乘上專門去了將府標記的馬車,趕往二皇子封府的後門。守後門的人為她通傳后,餘溫又與秦時鉞會面了。

「關關,你這麼對我忽冷忽熱的,我如何猜透你的心思呢?」

秦時鉞才用完早膳,正在書房的檀木桌前提筆畫些什麼。餘溫走近剛要行禮,他忽然抬頭,弔兒郎當地笑著問道。

餘溫徑自在椅子上坐下:「二皇子與妾身不熟,毋須喚小名。」

「不熟?你與我談不熟?」秦時鉞放下毛筆,朝她這裡走來。

餘溫見他身形高大,面色不善,嚇得往後縮了縮:「二皇子且慢,妾身今日趕來是要與您商談昨日朝議的事情。」

秦時鉞沒有停住步伐:「關關還真是轉了性子,以前早就過來與我纏綿一番了……」

「二皇子請自重!你我之間清清白白!」餘溫以為自己是定力足夠強才沒從椅子上跳起來的,等秦時鉞轉身之後才發現,她的腿在發軟,背後汗濕一片。

秦時鉞與原主之前可能什麼都做得出來……她想要跟這個危險的政治炸彈趁早斷絕關係,可是一對上他散發出來的威壓,餘溫只剩下驚慌。

按理說餘溫穿越來后,他們見過沒幾次,她沒理由這麼害怕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具身體,這個原主,她本身對著秦時鉞有著深深的懼意。

為什麼?難道原主不是真心要發展這段「婚外戀」的?

餘溫暫且按捺下心中突如其來的疑惑,聽秦時鉞在那裡感慨:「關關自上次中毒事發后,就對我的態度轉變了不少。難道是——」

「因為查到了與上回砒霜之事有關的什麼?」

溫柔的語氣,繾綣的眼神,對方的視線凝固在自己臉上。

冷意像一條蛇,從餘溫的腳底一路攀爬纏繞,上升到大腿根,到腹部,到背後,最後扼住她的咽喉。

餘溫在那條小蛇的控制下,艱澀地說:「下毒的不就是譚侍妾嗎?」

「是啊,看我連宰相是為何要針對葉將軍都忘記了。」秦時鉞笑笑,卻也只是笑笑。

餘溫知道他不會滿意自己的搪塞,於是添了一句:「只不過瀕死一次,更惜命了。」

「怪不得你想要與我斷絕關係呢,關關。」秦時鉞想要過來把手搭上餘溫的肩膀,餘溫側身勉強躲過。

刻意不去管秦時鉞那一剎那暗下來、又馬上恢復笑意的眼神,餘溫把話題拉回正事:「妾身今日來是想告訴二皇子,那信有問題。」

「你是說宰相呈上來的兩封舊信?」秦時鉞收斂神色。

餘溫看他略略正經起來,心裡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妾身從前在余家的布莊時,認識一個極擅修容模擬之術的夥伴。

「他在童年與我一起玩耍三年之後,家遇不幸,舉家搬遷,之後不多聯繫,只知道他成了個江湖人。

「昨日與他恰逢一處酒樓,與他道此難題,一聽他便坦白這是宰相拜託他偽造的。」

秦時鉞在餘溫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噢?這還真是奇事。」

「他告訴我當時為了試探宰相是否會滅口,所以故意設置一處破綻,若是宰相為了封口把他殺死,終有一日會被人尋出破綻,身敗名裂。

「宰相果真要滅口,被他僥倖逃過,他便和我說了,不對勁的地方在信紙上。就算我們沒有舉動,三年五載過去,紙上被隱藏的銀粉也會重見天日。」

秦時鉞若有所思:「銀粉?參州紙?蘭城紙?」

餘溫頷首:「是參州紙。」然後把陸白衣製造的過程以及破解的方法事無巨細地和秦時鉞說了。

別的不談,至少秦時鉞這次是和他們一條船的。葉榮有傷在身十天以內都不能上朝,然而揭露破綻刻不容緩,只能借二皇子之手推翻宰相的污衊。

若是再過個一天兩天的,說不準何時聖上把葉榮打入大牢的旨命就下來了。

想到這裡,餘溫問道:「今日朝議有什麼關於昨天葉榮事件的嗎?」

「葉將軍可是引發了一整個朝時的爭吵呢,宰相一黨與支持葉將軍的官員唇槍舌劍,互不相讓。到後來甚至一片罵聲四起,父皇連拍三次龍椅才鎮住場面,草草結束了早朝。」秦時鉞輕笑,表情像是嘲諷。

餘溫最後確認一回:「明日我們將軍能否翻盤,就靠二皇子了。」

秦時鉞起身作送客狀:「就像我之前說的一樣,當鼎力相助。」他又換上調笑的面孔:「關關,還不過來讓我一親芳容?」

餘溫感覺自己身子又抖了一下,忙道:「妾身就此別過,二皇子留步。」匆匆走出去,將秦時鉞與他的面具們甩在後頭。

明日若是二皇子在殿上揭發的話……不如今天就讓歡酒鬧起來吧,這樣宰相不會有時間再去確認那兩封信是否有不對勁的地方。

依照昨天的樣子來到雲中樓,正巧碰見歡酒正在二樓一個包廂的窗口看風景。說是欣賞仲春風光,實則是讓過路人欣賞自己,為雲中樓招徠客人。

察覺到歡酒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餘溫沖她輕輕點頭,歡酒笑靨如花,微微頷首。餘溫樂得省去上樓的氣力,知會到歡酒便走了。她回到將府,馬不停蹄趕往葉榮的住處。

葉榮已經能夠站起來走動了,但不能劇烈運動也不能躺著睡覺,只要過於扯動到背部皮膚,饒是大將軍也會疼出冷汗。餘溫看到他這樣子,自己都不自覺地跟著齜牙咧嘴,彷彿替他感受疼痛。

奇怪的是,放在以前餘溫看到若是小說里有這樣的情節發展的話,一定會嗤之以鼻,覺得男主太沒用,什麼朝廷權謀都要女主周旋。

可是如果只有面對他才能全身心放鬆,又為什麼要要求他為自己變得工於算計呢?

現在親身經歷過,餘溫方知葉榮溫柔如少年的可貴。

嗯,她還沒有看過葉榮戰場上一刀下去三顆人頭的血腥場景,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和葉榮在他住處的後院里坐下,餘溫接住一片空中落下的玉蘭花瓣。葉榮打手勢說:「明天,就要三月了。」

「嗯,三月到啦。」餘溫吹開茶沫,與葉榮一起閑看風吹,玉蘭簌簌落。

三月來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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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息尚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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