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倖存者

李儒迷迷糊糊睜開眼，由於沒敢帶鬧鐘，現在都是睡醒為止，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看了看天色，也分不清什麼時辰，四處走走看看，確認沒有什麼異常后，才拿出食物吃起來，吃完就回收了帳篷，背上包，拿出放在側包的地圖看了看，再次確認了下路線，便開始了今天新的行程。

由於很多綠化帶兩邊都有建築物，李儒行走其間，時不時也會看見一些怪物在不遠處晃蕩，要是放在災難開始時，李儒多半會被嚇得拔腿就跑吧，而現在李儒卻是不緊不慢地走著，一來自己負重跑不動，二來以這段日子自己對這些怪物的研究，即使離的很近，只要自己不弄出大的動靜，身上沒有大的傷口，就不會有太大問題，走路雖然也會有些聲響，但自己的鞋子可是自己精心改造過了的，增加了固定鞋套，原本自己打算用毛毯作為材料包裹鞋底，但最後因為難以固定和影響行走的穩定性只能放棄，後面試了各種材料，最終還是以女人的衛生巾作為材料，氣墊型的，橫向三條就能裹住一隻鞋，消聲效果不錯，最重要的是自己還有些備用的，隨時可以替換。

雖這樣說，但李儒還是時刻觀察四周晃蕩的怪物的行動，它們可不像電影里的喪屍一樣會嘶吼著跑過來，而是會無聲無息地靠近你，但只要它們沒有靠近自己的徵兆，就當沒看到吧。

就這樣，到了第三天，新的問題讓李儒難受，自己帶的飲用水已經喝完了，原本自己是打算在貫穿綠化帶的幾條小河取水的，雖然可能不衛生，但應該問題不大，但實際上卻大大超出了自己能夠接受的範圍，以前自己完全沒有注意過，現在才發現污染是如此的嚴重，與其說是小溪小河，不如說是臭水溝更為貼切了，這種喝下去，自己怕是很難走完後面的路了。

如此，擺在自己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條了，冒險去附近的樓里找些水來補充，就算沒有乾淨的純凈水，自來水也是可以勉強接受的。

無奈，李儒放下背包，尋了個僻靜乾燥的地方藏起來，取下一把消防斧，帶著水壺，慢慢向著最近的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靠近，這小樓周圍有許多躺在地上的屍體，不過沒有發現其周圍有怪物遊盪，看樓上招牌印著百全百貨批發的字樣，是個小批發市場。

不過李儒也不敢鬆懈，誰知道裡面會不會就住著一群，一不小心的話，被它們生吃了都有可能。

李儒悄悄摸到最近的一樓窗口，貓著身子向房內觀察，房內空間很大，以李儒的視角只能看到一部分佈局，還不能判斷是否安全，房內空蕩蕩的，靠近自己的門后卻堆積著大量的雜物，可以說是把門徹底堵死了，走門不行就只能翻窗了，李儒先慢慢將頭從窗外探進屋裡，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異常，這才小心翼翼地翻起窗來，所幸窗口開的不高，對李儒一七八的個頭來說還算容易。

碰一聲，李儒雙腳落在屋內水泥地上的聲音響起，這一聲讓李儒立時後悔不已，自己竟然就這麼一躍而下，可能會害死自己，手裡緊緊窩著斧子，所幸有驚無險，看來這樓里確實沒有怪物，不然剛才自己那麼大的動靜，它們早就朝自己撲來了吧。

李儒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起四周，一樓確實空曠，一樓的兩個門后都堆著大量的雜物，其他地方基本都是空的，李儒推測這裡先前應該有人躲在這裡吧。

一樓沒有什麼可看的，李儒就順著二樓樓梯而上，剛走到二樓門口，突然竄出一個人影，李儒還沒看清楚，只見一根木棒就朝著自己腦袋豎劈下來，下意識拿起手裡的斧子就是一個橫擋，由於承受的力度有些大，李儒被逼的後退了好幾步。

啊...啊...啊...一聲聲尖叫傳入耳中，李儒被逼退到了一樓，那人影也緊跟了下來，但攻勢卻沒有減緩，雖然眼前的人攻擊劇烈，至少從外觀上看是個普通女孩，心裡大定，可是由於最後一下格擋沒有握緊斧柄，整個消防斧被打落在地，還沒等李儒反應過來，女孩的棍子就揮擊在了自己的左臂上，一股劇痛襲來，李儒咬牙強忍著痛苦，全力抬腿一腳，正中對方腹部，效果很明顯，突然襲擊自己的女孩被自己踹倒在地，手中的木棍也失手飛了出去，但尖叫卻更厲害了，李儒趕緊衝上去一把按住對方，隨手抓了塊地上的布巾就捂住了她的嘴。

「別叫別叫，我是人，我是人。」李儒一邊全力控制著她的反抗，一邊低聲吼道，再不讓她閉嘴，可能附近的怪物會被引過來，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就這樣掙扎了兩分鐘，李儒懷裡的人才漸漸冷靜下來，不再劇烈掙扎了。

「你別叫，我就鬆開你，好不好？」李儒見她終於冷靜下來了，開始試著跟她進行交流，手裡的力度也減輕了不少，由於懷抱著女孩，她身上的氣味充滿了自己鼻腔，讓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連罪惡的小兄弟都不合時宜地抬起了頭，就這麼頂著女孩身後，李儒趕緊將身子向後縮了縮，以免被誤會。

過了幾秒，只見女孩點點頭，表示同意，李儒才完全放開了手腳，往後挪了挪位置，與女孩保持一定距離，這才癱坐在地上，剛才一番劇烈運動對他的體能消耗不少。

「別怕，我沒惡意，我只是路過這裡來看看。」李儒一邊坐在地上喘氣，一邊繼續試著與眼前的女孩溝通，自己為了表示誠意已經主動拉開距離了，剛才的事她應該沒發現。

「抱...抱歉，我...我...我還以為是怪物進來了，剛才就...就有些激動了。」女孩似乎也冷靜下來，明白了現在的狀況，開口回應道，也許是很久沒這麼跟人對話了，女孩說話有些結巴。

見女孩有了理性的回應，李儒很高興，他很擔心眼前的女孩可能精神失常而無法溝通，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她的回答表明她的精神狀態不算太差，但見她里又握著剛才丟掉的木棍，明顯還是對自己很戒備，眼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怒火，李儒也拿回了原本掉落的消防斧，於是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李儒開始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很清秀的一個女孩子，雖然他在感情上還是一片空白，可絕不表示他就是個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動步子的色狼。不過不看白不看，李儒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個飽，特別是胸脯之類的地方更是流連忘返，平日里可沒有這樣放肆的機會。最讓李儒驚奇的是，這女的怎麼這麼整齊乾淨？他預想過遭遇倖存者的情況，大多應該都是憔悴和披頭散髮的狀態吧，他的心裡其實倒對這個女孩有些佩服，在此之前他一直活得心驚膽戰，這女的竟然沒什麼劫後餘生的驚慌失措，不知道是傻了還是真的有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

情況顯得很詭異，在李儒看來，兩個倖存者末日相見，就算不抱頭痛哭也該相見恨晚吧？

無視李儒有些猥瑣的目光，女孩高挺的胸脯急劇起伏，她咬了咬下唇，好不容易才壓下怒火收起戒備的態度：「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還有怎麼到我這兒的？」

這女孩說話怎麼聽著讓人有些不舒服，李儒撇了撇嘴：「活下來靠的是實力，到這兒靠的是是腦子。」

怎麼說也是個大男人，人家女孩子勉強算是先服了軟，他多少也得表現出點風度來，沒有在意她的態度。

「就你還實力？」女孩態度雖緩和了些，但嘴上一點不饒人，女孩一副打量的樣子，「看你這一身打扮，日子過得不錯嘛」，李儒的打扮確實有些不合理，要是放在災變前根本就是普普通通，但現在災難爆發已經兩月有餘，他不光衣著打扮乾淨整潔，連身上都沒什麼污垢，只能解釋為他這些子生活環境不錯，對於他的所謂實力不由的信了幾分。

「得了，錯不錯我也不搶你的地方，取點水，歇一晚我就走。」聽不出褒貶，李儒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其實他有些想帶她一起走的意思，但理智告訴他，他連自己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更不能帶個累贅。想了想又覺得能在末世見到個活人也不容易，好心提醒道：「你別看那些看著嚇人，其實一點不可怕，它們的視力不怎麼好，主要靠聽力找人，而且很多肢體受損，速度慢，真跑起來還不一定跟得上你。還有，我還看到他們一到中午就躲起來，我猜可能是被感染之後本能的趨光反應」

他的發現其實不算多，可對其他不懂的人來說，無異於一道救命符。女孩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他這時候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沒頭沒腦的，不過他知道的倒不少，雖然沒法求證，但他沒有騙自己的理由。

但緊接著，女孩也不示弱地回應：「它們還很怕水」

算是為了回應他的態度，女孩說出了自己唯一的卻是極其重要的發現。李儒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問：「什麼意思？」，這個李儒還真不知道，之前倒是下過幾次大雨，但那幾天自己都沒有去樓頂觀察過，畢竟現在這種環境條件，淋雨可不是鬧著玩的，看來是漏掉了呢。

女孩嫣然一笑，臉上露出個小小的酒窩：「那天突然下大雨的時候，我發現的，它們全都馬上躲起來了，有些離樓房遠些的，來不及躲避的怪物淋雨淋著淋著就倒地再也沒有爬起來過了。」

看著女孩的笑容，李儒好像被陽光直射一樣挪開眼睛：「謝謝，要我帶你一起走嗎。」不得不說，女孩的笑容真的很好看，李儒不由心動，之前的理智也扔到一邊。

聽到李儒的話，女孩明顯一愣，忽而噗哧一聲：我什麼時候要你帶我走啦？自作多情，我在這兒好好的呢，往外走說不定就把命送了。要不是你突然闖進來，你當我願意見你嗎？」

這男孩真有意思，就他這樣子還想闖出去？真以為到了末日女人就得聽男人的話，做男人的附庸嗎？這種兩層的門市一般都是上層居住兼倉庫下層經營，樓上什麼都有，她用得又少，省點用堅持幾個月也不是太大問題。

聽完女孩的話，想想也對，本是萍水相逢，李儒也不去打聽女孩為什麼不肯走，估計也就是希望等國家救援之類的原因，他也不想說什麼等救援沒希望了，打擊了她的信心就不好了，而且自己的選擇也不一定對，也許繼續堅守待援才對吧。

話開了頭就好多了，李儒慢慢跟她聊了起來，也許是太久沒跟人說過話了，兩人都像話匣子被打開了一樣，一直聊到了天色漸漸暗下來。

從女孩口中，李儒了解到她叫李薇，年齡比自己還小上一歲，原本不是一個人，這裡本來加上她是有四個人的，她和三個男人，一共四個人守著這棟樓，本來好好的，不知怎麼有一人突然變成了怪物，結果咬傷了另外一個男人，雖然最後那個變成怪物的人被另外兩人合力打死了，但沒有被咬傷的男人以安全為由要那個受傷的人自己離開，兩人沒有談攏，最後就撕打起來，最倒霉的是由於他們動靜太大了，當時附近的一些怪物被他們吸引過來了，怪物們衝進一樓，她害怕的躲進了二樓，而那兩個男人卻從另一個門跑了，幸運的是怪物都被他們引開了，她躲過一劫，後來她就搬了許多東西把一樓的兩個門給堵死了，之後就一直躲在這裡，二樓被用做百貨倉庫，自來水一直沒斷，食物也不少，她就靠著這些東西撐到了現在，至於那兩個男人，她也不知道結果，也許跑掉了，但那種情況多半是給怪物打牙祭了吧。

李儒跟李薇聊完，發現天色不早了，也不打算繼續趕路了，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下吧，於是從窗子翻出去取回了背包，在二樓打了地鋪當床，水壺也灌滿了自來水，雖然難喝，但總比臭水溝的水強的多不是？

雖然之前兩人聊了很多，但李儒看的出她對自己還是很戒備的，李儒也沒有多說什麼，人之常情嘛，於是脫了外套就這麼躺在鋪上，晚上雖然有月光，但二樓房間的光線卻很暗，雖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但也只能勉強見個人影。

在這麼個環境條件下，一個女人堅持這麼久，李儒都有些佩服她起來了，真的不容易啊，想起自己之前的日子，李儒心裡就更加沉重了。

兩個人就這麼默默地呆在這黑暗中，無言。

「你明天能去哪？外面這麼危險，你...你...，要不你就留下來吧，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最後還是李薇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說道，留或不留，其實李薇自己也很糾結，好不容易遇到個人，終於有了伴，以後不用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但相對風險也很大，他一個男人萬一獸性大發，自己絕不是對手，最終權衡再三，還是決定留他下來。

「謝謝，我明天還是要繼續趕路。」對於李儒來說，這是個很有誘惑力的提議，但他最後還是拒絕了，因為他已經不對救援抱有希望，堅守待援多半只能是坐以待斃，而且他想回家看看，無論生死，總要回去才行，所謂葉落歸根，也就這個道理吧。

「是嗎？那你這樣又能去哪，哪裡又比這兒安全呢？」李薇明顯有些失落地問道，顯然李儒的回答沒有回應她好不容易下決心的期待，李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一個人實在太孤獨了，雖然初遇時很戒備，但最後就目前的情況，誰都會渴望有個夥伴，一個人活下去是真的很痛苦的。

反正夜晚的時間總是漫長的，閑來無事，李儒就開始跟她講述自己這兩個月的日子和自己的計劃，就像在講自己的傳奇一樣，本來話不怎麼多的李儒也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看不出來，你這人看起來不怎麼樣，膽子倒是挺大的嘛，計劃嘛，也是異想天開，你不怕萬一有個意外啊！」聽完李儒的故事，李薇有些調侃道。

「萬一？真有個萬一那也是命，我認了」李儒想了想道，她說的確實有可能，可這又能怎樣呢，自己做事雖然自詡謹慎，但絕不是個畏首畏尾的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女孩也不再問了，房間里又陷入沉默，直到晨光透過二樓的窗子射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