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緣分？
男子點名的速度極快，每個名字中間都沒有任何停頓。
秦匪坐在屍體上，豎著耳朵，很快便聽到了李若霖的名字，緊跟著就是自己的。
「還真是有緣。」
李若霖朝秦匪眨眼，兩人起身上前列隊，在他們面前不遠處，已經有三十多個人整整齊齊站在那裡。
秦匪對李若霖的話不置可否。
緣分兩個字看怎麼理解，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說，二百多個名字的隨機排列的確是一份很龐大的數據，但要這麼說那豈不是每一個名字緊鄰的人之間都極有緣分？
扯淡。
秦匪沒有答話，李若霖似乎也不在意，半低著頭眼波流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點名接近尾聲，李若霖突兀道：「想不想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流程？」
秦匪道：「什麼？」
李若霖道：「告訴你倒不是不可以，但我也有想知道的東西。」
秦匪無奈道：「我對這裡一無所知。」
「不是關於雪城。」李若霖低聲道：「我想知道你剛剛對他做了什麼，他的動作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那麼遲鈍？」
李若霖所說的『他』，當然是指被秦匪殺掉的那名少年。
秦匪頓時警惕，他沒有想到那名少年那麼短暫的動作僵硬，竟然也被李若霖看在了眼裡，可是那個時候她不是正在應付那名已經死掉的傢伙么？
秦匪故作不解道：「沒聽懂你說的什麼意思。」
李若霖看著旁邊這名第一眼看到就始終令她有些不安的少年，心中閃過了無數種猜測。
儘管當時那名少年表現出的不對勁特別短暫，甚至都不能說是不對勁，但還是被她敏銳的捕捉到了，因為她在來雪城以前，遇到過一次很慘烈的戰鬥，當時那個想殺她的人，是一名催眠大師。
她懷疑那名少年可能遭遇了和她當時同樣的狀況。
催眠，尤其是清醒催眠，甚至是更可怕的戰鬥催眠，一直以來都是帝國最神秘的領域之一，這種催眠術在母星時代就已經存在，可是到現在那怕已經過了快四千年，帝國已經從一顆星球膨脹成為星空中如此恐怖的龐然大物，物理與醫學科技已經進化到了不可思議的領域，真正的催眠術，仍然只掌握在極少數人的手中。
而一名催眠師如果想要殺死某個人，那真的可能比遠在幾千米甚至幾十千米之外的狙擊手更加令人防不勝防。
或者說根本令人無從防備。
因為你所接觸到的每一道視線，你所聞到的不經意的氣味，或者聽到的某個聲音，可能就是對方用來催眠的一個環節。
秦匪的不回答加重了李若霖的猜測，並使李若霖在心中默默調高了他的危險等級。
秦匪並不知道這些，追問道：「那麼接下來的流程到底是什麼？總不能還要死人？」
李若霖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調整了語句，意思一樣，原話奉還。
秦匪無奈摸了摸鼻子，心說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男子並未將二百多個人名全部點完，因為最後還能站著的，滿身是傷的少年走入了人群，站在了最末尾。
一百多名活人，一百多具屍體，就此形成很殘酷的對比。
而在少年們原本站著的區域，自屍體中不斷淌出的血最終匯聚成了幾條粗壯的血流，染紅了更後面一些的休眠冰艙的底座。
男子站在前面，面部表情彷彿柔和了一些，但在絕大多數少年眼中，就彷彿是惡魔的微笑，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張開血盆大口。
「恭喜你們活下來，雖然在我眼中你們還是一群廢物，但不得不說，多少要比那些死掉的垃圾看著更賞心悅目一點，所以，你們將很榮幸能得知我的名字。」
「我叫查爾斯，你們可以叫我查爾斯教官。」
「現在，我將根據你們之前的戰鬥表現將你們分為十一個小隊。」
查爾斯在電子屏上勾畫片刻，很快，十一份名單出爐，巨大的虛擬屏將名單放大到了少年們的眼前。
秦匪抬頭看去，在第七小隊的名單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眼角微挑。
他向李若霖看去，發現那身花格子緊身衣還真透著絲邪性。
他道：「有緣千里來相會？」
李若霖道：「你什麼時候第一次殺的人？」
秦匪呵呵一笑。
被查爾斯重新分配好的名單上，秦匪之後又是李若霖，兩人同在第七小隊。
查爾斯將手豎起，身後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隨他一起從浮台上離開站在了周圍。
與此同時，空曠場地的一處山壁轟然裂開，從裡面開出了三台巨大的鏟車。
鏟車齊頭並進，如同推垃圾般，將後方倒在巨大血泊中的一百多具少年的屍體往另一端推去，在暗紅地面上留下了極寬的血痕。
這一幕，讓秦匪對這個叫雪城的地方印象變得更加深刻。
人命比草賤。
查爾斯咧嘴，似乎很喜歡看這樣的場景，等三台鏟車在視野中逐漸變小，他才大聲道：「現在按照小隊分配名單登上浮台，第一小隊先來，快！」
十名少年迅速自隊列中走出，戰戰兢兢的站在了那個圓形金屬浮台上。查爾斯操作自己的腕錶，浮台急速向下沉去，十幾秒后又迅速升起，上面的十名少年已經不見蹤影。
「第二小隊！」
又是十人走出，同樣戰戰兢兢。
沒人知道在登上浮台之後他們將會面對什麼，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第三小隊！」
「第四小隊！」
「……」
「第七小隊！」
秦匪與李若霖自人群中走出，與其他八人在浮台上匯合，相互打量了一眼后，腳下突然一空向下急速沉去。
咚！
幾秒鐘后，浮台觸底微微一震，傳來金屬碰撞的響動。
出現在第七小隊面前的是一條光源十分昏暗的幽長隧道，同時四面八方出現急促提示的電子合成音，分不清是男是女，極為刺耳難聽。
「沿隧道迅速前行，不得停滯！」
「重複，沿隧道繼續前行，不得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