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雨
衛杉的到來讓顏娘母子有了休憩的時間,監工一開始不知道衛杉的身份,正要呵斥他離開時,七里的監守趕到了。
監守對衛杉很是客氣,請他到官衙喝茶歇息。衛杉有任務在身,將東西送到姜家人手上后就要立刻趕回,於是便拒絕了監守的邀請。
衛杉問顏娘:「姜伯母,姜伯父和兩位弟弟呢?」
顏娘道:「他們父子三人正在修河堤呢。」
衛杉一聽變了臉色,惱怒地看向監守,「不是讓你給他們安排一些輕鬆的活計嗎,為何安排他們去修河堤?」
監守腦門上全是汗,正要解釋時就聽顏娘道:「不關監守的事,是你姜伯父自己要去的,他想讓文博和文硯體會底層百姓們的生活。」
聽了這話,衛杉臉色緩和下來,對監守道:「剛才是我太著急了,還望監守莫要放在心上。」
監守忙道:「大人嚴重了。」說完又問:「大人,卑職是否派人將姜大人父子請回來?」
衛杉搖頭,拍了拍文瑜的肩膀,「魚兒,你帶我去找你父親和哥哥們吧。」
魚兒點了點頭。
文瑜帶著衛杉去了修河堤的地方,顏娘原本要回去繼續鋤草,但監守不敢讓她回去,便讓自家夫人前來陪同。
文瑜和衛杉來到修河堤的地方時,姜裕成與兩個兒子正在挑淤泥。父子三人與往日的意氣風發不同,此刻穿著粗布衣裳,肩上挑著擔子,跟別的挑夫沒有什麼不同。
文瑜一眼就認出了父親和哥哥們,衛杉看到他們時,不由得鼻尖發酸。
「姜伯父,文博文硯,你們受苦了。」
文硯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笑著道:「一點也不苦,比我練武輕鬆多了。」
文博也點頭,「原來我只在書中和聽爹描述過這樣的生活,自己親自體驗了才覺得百姓不易。」
衛杉看向一臉笑意的姜裕成,「看來姜伯父的苦心兩位弟弟都能明白,但你們畢竟不同於常年勞作的人,如果身體吃不消,就去找監守換一個輕鬆些的活計。」
說完又湊到姜裕成耳邊用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三哥讓我告訴您,可隨時準備回京。」
姜裕成面色不變,心裡卻翻起驚濤駭浪,他定定的看了衛杉一眼,衛杉朝他點了點頭。
說完最重要的事情后,衛杉又把滿滿準備的東西交給他們。顏娘和姜裕成又問了滿滿和衛枳的情況,衛杉告訴他們一切都好。
衛杉在七里待了不到兩個時辰,然後又快馬加鞭的趕往京城。衛杉來了一趟,七里的犯官家眷以及當地百姓們都知道新來的姜家人是有後台的,平時做工遇見了,都會很客氣的跟他們打招呼。
有些想攀上他們的,還瞄準了文博和文硯兩兄弟,時常讓家中未嫁的女兒在他們身邊晃悠。
對比顏娘很是苦惱,跟姜裕成抱怨:「那些姑娘也太不顧臉面了,我們姜家雖然沒有門戶之見,但也不能娶那些心思不純的女子進門。」
姜裕成卻道:「我倒覺得這是好事。」
顏娘有些不理解,姜裕成與她解釋,「文博和文硯正處於青春年少,這個年紀是最容易受到誘惑的時候,若他們能夠抵制住誘惑,也算是鍛煉了他們的心性。」
丈夫的話讓顏娘很不認同,「萬一他們沒能抵制誘惑呢?」
姜裕成正色道:「那只有讓他們負起責任來,按規矩來辦。」
顏娘心裡存了一股鬱氣,隨即將臉轉向一邊,不想理會姜裕成。
而兩人說話時,都忽略了在屋子裡睡得正香的文瑜,兩人的對話被他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晚上睡覺前,文瑜將白天從父母那裡聽來的對話複述了一遍,聽的文博文硯兩人驚訝不已。
文瑜眨眼,「大哥二哥,你們可要小心了,萬一被那些心思叵測的女子訛上,我可要多兩個嫂子咯。」
文博文硯兩個相視一眼,均從對方臉上看到了苦惱。從那以後,兩人只要一見到有女子出現,都躲得遠遠的。
一轉眼,姜家人來七里也有一個月了。這一日天降暴雨,監守允許所有的人回去休息一日。
誰也沒想到,這樣惡劣的天氣竟然有幾個人偷偷渡過了七里江。
那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在打姜家人主意的斡拓國國主派來的武士,目的是擄了姜家人向衛枳談條件。
與姜家相鄰的是一戶軍戶,軍戶家裡有個跟文博文硯差不多的少年金盛,沒事時總喜歡跟文硯切磋武藝。
二人頭天晚上約好第二日一早上工前比試,誰知暴雨礙事,幾乎一整天都沒機會。
金盛在七里幾乎沒有遇到跟文硯那般功夫好又不嫌棄他是軍戶的犯官家眷,與文硯結識后,一直拿他當朋友。
暴雨不停,就不能跟朋友見面,金盛時不時的從窗洞里往外探,卻看到了一夥穿著斗篷戴著斗笠的人鬼鬼祟祟的摸進了姜家院子。
金盛心裡總覺得怪怪的,跟父親說道:「阿爹,姜家進了很多人,都穿著斗笠和斗篷,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金父聽了,「姜家與咱家不同,京里有貴人,三年一過就要回去。可能是監守大人派人給他們送東西吧。」
金盛搖頭,「不像是送東西的,他們走幾步就打手勢交流,倒像是要去姜家偷東西一樣。」
聽兒子這樣說,金父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七里有誰不知道,當初京城來的貴人給姜家帶了很多東西,聽說值錢的還不少。
他拿起立在牆角的長槍,對兒子道:「我去看看情況,你留在家裡。」
金盛急忙拿起平日里用的棍子,「爹,我跟您一起去。」
金父看了他一眼還是同意了,父子倆離家前叮囑金母關好門。
那幾個斡拓國的武士進了姜家院子后不敢輕舉妄動,暴雨落地的聲音很好的掩藏了他們發出的腳步聲。
領頭的命兩人守在門口,他帶著另兩人直奔主屋。
姜裕成正在考校三個兒子近來上工的心得,顏娘在一旁做著針線活。文硯最煩舞文弄墨,半天都不知該如何下筆。
他朝門口望去,心裡希望這場暴雨快點停止,他寧願去挑淤泥也不想被逼著寫文章。
就在這時,他隱約聽到了一聲布谷鳥的叫聲。文硯有些雀躍,是隔壁的金盛發出的聲音。兩人成為朋友后,他才知道金盛還有一手口技的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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