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開個早會
陳澈跑進木穎房間,見木穎抱著一堆果子吃的正歡。
「傻姐...」陳澈習慣的喊了一聲。
「傻弟!」木穎小嘴一噘,當仁不讓,她如今越來越聰明了,知道陳澈的這個稱呼不太好。
「口誤,口誤,我的好姐姐,我喊錯了,我道歉!」這個小錯誤,陳澈犯了好多次,還好穎仙子疼愛他,從不和他計較,換作別人,早被玄仙姐姐打的魂飛魄散了。
「哼,澈弟如何稱呼姐姐,姐姐本來是心裡歡喜的,可是,姐姐怕別人聽了去,知姐姐是傻的,那樣...嗯...不好玩!」木穎教導起了弟弟,相比以前,邏輯清晰了好多。
「姐姐就是聰明,以前是弟弟瞎胡鬧了,姐姐莫怪!」陳澈想想也覺得姐姐說的對,姐姐可是凡人不敢想象的那般存在,在姐姐面前,陳澈覺得自己才是傻子吧!
「嗯,澈弟你跑過來...做什麼?」木穎拉住陳澈的手,唯恐他扭頭跑掉,一邊將蘋果塞進他手中,一邊想著弟弟天天忙的見不著影子,今天怎麼這麼閑?
「姐,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陳澈狠狠咬一口蘋果,咂著嘴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木穎轉了轉黑漆漆的眼珠,認為這件事情應該不難,便狠狠的點了點頭。
三天前,第一遍防禦工程完工之後,陳澈熱情洋溢的大講特講了一通,將大家不喜歡聽的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的說法改換了一下,變成了改善家境、提升幸福的美好願景,給眾民壯畫了一個大大的餅。
這次三天小長假,已是必放不可,勞逸結合,張馳有度嘛,這個道理陳澈豈能不懂?
放假,大家自然歡迎,那種久勞之後的輕鬆感覺,既高興又舒心。可是,唯獨陳澈不輕鬆,保持警惕與遠慮是一個節度使不可或缺的本能,沒了這一點,事事落於人后,陳澈哪裡還能帶的動這麼多寨民。
陳澈深知,這一放假,民壯們回到家中,老婆孩子熱坑頭,親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幾說幾不說,原來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鬥志可就有些危險了,人心散了,再想聚起來,想必難如登天。
果不其然,假期之後,遲到的民壯佔了四分之一,請假的也高達幾十個,情況比陳澈想象的還要嚴峻。
玉猴山早會沒有推遲,陳澈巡視了一圈,發現如期趕來的民壯們,三五個一群,七八個一堆的,懶洋洋的站在廣場中。
再一次考驗陳澈的時候到了,泰山崩於前尚有縫隙可鑽,人心散成渣可是覆水難收啊!
「兄弟叔伯們!這趟回去前後,變化很大啊,都吃成胖子了啊?紅光滿面、肥頭大耳的。」陳澈笑嘻嘻的說道,言語中有些嘲諷之意。
場中人頭攢動、議論紛紛,大家都在討論,陳澈開篇之言好不誇張,這苦寒之地,大家缺衣少食的,長期吃不飽肚子,一個比一個「苗條」,何來胖子一說?再說,三天吃成胖子,也太誇張了不是?
「肅靜,本人之言,並無不妥,放假臨去之前,我們壯志滿懷、初心不改。僅僅三天,你們變了,變的本人不認得了,變成了安於現狀的胖子。當然了,你們人沒有變胖,我說的是,你們的心變胖了,一心建設家園、守護幸福的心生了野草、多了雜念,如同長了贅肉一般,所以說,大家變胖了。」陳澈聲音不大,流露著失望之意,眾人不再亂講,慢慢靜了下來。
「觀當今之天下,大漠草原里的旗族與猛族結束了百年戰亂,完成了東西合族。大家想想,統一后的旗猛族,首領玄燁已亮明旗號,自稱天汗,改良兵器鎧甲,大練八旗精兵。大家想想,事到如今,他會號召族人窩在帳篷中抱老婆、摟孩子嗎?大家說說,會不會?」陳澈拋出兩問,像兩顆鉛火彈,砸進了人群中。
「不會!」
「肯定不會!」
「旗猛人不會那麼干!」
......
男子漢們驚聞此消息,立即嚷嚷了起來,不管你想不想承認,願不願意麵對,事實就是事實,統一后的旗猛人,一旦兵強馬壯,必然南下叩關,侵佔華夏河山。
「好!即然我們清楚這一點,那便好說,旗猛人自古以來就是喂不飽的惡狼,他們一直對我們華夏族虎視眈眈、垂涎三尺,早已將我華夏北方防線研究了個底朝天。來年,旗猛人養肥了馬、磨快了刀,向南一瞧,好傢夥,大唐與大明的防線固若金湯、無懈可擊。不過呢,仔細一瞧,原來就數關外郡散人、懶人最多,武備松池,寨如散麻。大家不妨假想一下,旗猛人屠刀一指,鐵蹄踏過,我們那些村寨會怎麼樣?我們的族人會是什麼下場?」
聽過陳澈之問,眾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之前的懈怠心立即煙消雲散,稍微滑下來的鬥志一下子又提升了起來。
「大人說的對!」
「如今不比以前!」
「安寧日子要到頭了!」
......
不等陳澈收尾,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傳播正能量的聲音佔據了絕對優勢,思想有些滑坡的少數人不再猶豫,積极參加討論,表明決心,重新燃起了奮勇向前的信心。
「關於團結,本人不想再費口舌,我知道,今後,面對強敵,還會有人生出投降、逃跑、躲避等等想法,這些想法是非常危險的,等於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敵人身上,你們願意拿親人和家園來試驗一下敵人是否仁慈嗎?」
「不要!堅決不要!」終於,萬眾一心,同聲齊答,再無雜音。
陳澈一喜,看來人心已定,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了,可是,成功的喜悅剛剛冒了個頭,就被人給打了下去,人群里,一個精壯漢子慢悠悠的提出了一個問題:「世事不可重來,大人的選擇,何嘗不是假如?何嘗不是試驗?」
這問題有水平,就像一個古老的故事一樣,莊子和惠子漫步在濠河的橋上。莊子說:「鰷魚游弋得很從容,這魚很快樂啊。」
惠子說:「您不是魚,怎麼知道魚的快樂?」
莊子說:「您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
精壯漢子名為張巡,張家寨的少寨主,張巡之言,和莊子的思維有得一拼:子非敵,豈知敵之強?陳澈不是旗猛人的天汗,他所說的敵情也只能是一種推演,他給大家指引的選擇自然也可以當成一種假設。
陳澈一時語塞,一不小心,竟被這糙漢子給將了一軍,這算不算陰溝里翻了船?玩雕反被雕啄了眼?
不管怎麼樣,不能丟了氣場,陳澈清了清嗓子,拿出沉穩有力的腔調講道:「我明白,世事不可重來,本人之言也有錯的可能,萬一錯估了旗猛人,帶領大家抗敵不成,反而招來了滅頂之災,陳澈必為千古罪人。」
陳澈走下高台,拍了拍張巡的肩膀,表示贊同對方的觀點,他知道,針尖對麥芒,不一定能解決問題,再說了,好不容易有人勇於發言,他可以不認同對方的觀點,但不能打擊對方發聲的權利。
「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世間豈有萬全之策,人之一生,各種可能都會存在,誰的未來會像明鏡一樣呢?如果真是那樣,事事明了,生死早知,一輩子毫無懸念、味同嚼蠟,那般活著,真的有意義嗎?」
「大人...所言有理,小人本心裡是贊同大人方略的,只是心念有作此之想的兄弟,故有此問,以求大人明解,令大家信服。今聽大人所言,我們張家寨合寨上下心服口服,願誓死追隨大人,保衛家園!」張巡是個磊落漢子,他問的問題,其實他自己並未當一回事,只是想借陳大人之口,讓寨中兄弟們聽聽。
陳澈沒有就此打住,反而登上高台,精神一抖,繼續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必不會棄我等良善之民。多說無益,兄弟叔伯們,今天,讓我陳澈割發明志,問吉凶於上天,上天若是感憐,認為我等的選擇正確無虞,便晴天降雪,以此為證,以安我等惶惶之心!」
眾人正自驚疑不定,陳澈忽地拔出柘方劍,「唰」的一下,未等有人勸阻,一縷黑髮便飛上的天,在冬日太陽的照耀下,緩緩飄落進了山谷中。
這...這?陳澈是瘋了嗎?裝神弄鬼當然最能收攏人心,但攬下了瓷器活兒,也得有金鋼鑽才行啊。
山上的冬天,還是有暖和的時光的,今天,太陽便相當的給力,照耀的玉猴山眾人心中暖融融的。
但被陳澈這麼一說,這暖融融的太陽可就顯得非常刺眼了,大家心中已經認可了陳大人的建城志向,都希望天降大雪,可是這...這大太陽,該把它塞到哪裡去呢?
大晴天肯定不會下雪,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是山上,睛天轉雨,還有點希望,晴天轉雪,絕不可能。
唉!大家都能預想出結果:英明的節度使大人必然會繼續被太陽曬,尷不尷,尬不尬的,老悲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