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聲慘叫
陳澈心中天人交戰,只恨那該死的六尾玉狐,幹嘛幻化成姐姐?給他們姐弟徒增了這麼多麻煩。
「傻弟弟!我是木穎,如假包換,剛剛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兒,這才來尋你的。你不和姐姐玩就算了,還把姐姐當成狐狸精,哼!不理你了。」木穎扭身背朝陳澈,嬌嗔道。
「真的?姐?你...你先別轉過來!」陳澈提起屁股,坐在小溝的邊沿上,對木穎的話半信半疑,不敢讓她接近。
「哎呀,急死個人哩!澈弟,你說說,如何才能相信姐姐?」木穎不理會陳澈的警告,迴轉身來,俏足用力踩著地面,氣鼓鼓的走上前來,一撫裙擺,長腿一彎,蹲在了陳澈面前。
「那...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陳澈瞧著眼前的姐姐,根本看不出真假。先前的教訓太深刻,陳澈不敢輕信,便想出了一個辦法。
「快問快問!」木穎莞爾一笑,表示贊同。
「今天早上,我出家門時,帶走了一個什麼寶貝?」陳澈思緒一天,方寸山力勸他儘早服用狐丹的情景立時浮上心頭。陳澈臨走之前,特意告訴了木穎一聲,說是會帶走狐丹,讓她放心,不必再怕狐丹爆炸。
這是一件只有家人們知道的事情,而且是今天剛發生的,如果眼前的木穎是妖精幻化出來的,一定答不出來。
「狐丹唄,還能有什麼寶貝?」木穎嘻嘻一笑,飛快的答道。
「你...你真是姐姐!」陳澈有點懵懵的,看來是自己太緊張,有點草木皆兵了。
「別愣著了,快跟姐姐來,那個地方,你一定喜歡!」木穎拉起陳澈,掠出大道,奔向山野之中。
「姐,午飯時間到了,火嬸找不到我們,會著急的!」陳澈怕木穎玩心一起,短時間內收攏不住,誤了吃飯時間。
木穎不以為意,拉著他一直向前跑:「沒事兒,我和火...嬸說過了。」
平野消失,荒亂的草木越來越多,腳下也越來越崎嶇不平,二人涉水穿林,連奔帶跑,一柱香的功夫后,陳澈已是大汗淋漓。
「姐,小心荊棘,我走前面!」灌木叢中,陳澈怕木穎會磕到刺到,只好自己在前開路。
其間陳澈回頭問了幾次,目的地還有多遠?木穎總是神神秘秘的搖搖頭,笑而不答,推著他快走。
陳澈看到木穎眼中興趣很濃,不忍拂她意願,只好快步前行。
「沒路了,我不行了,我跑不動了,姐,你到底要去哪呀?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到了斷崖旁的邊緣,二人沒了去路,陳澈精疲力盡,一頭霧水,想問的問題很多。
身後無聲,日光好像漸漸變暗,一個龐大的影子罩住了單薄的陳澈,太陽的暖意瞬間消失,刺骨的寒風陡然吹來,夾雜著一股股血腥的氣味。
陳澈驚恐,不敢後顧,一雙毛絨絨的粗大手臂從他的腰側緩緩探出,還好,鋒利的爪子尚未張開,頭頂上,兩道粗重的氣息一吞一吐,又熱又腥,吹的陳澈脖頸一緊,寒毛直豎。
大爺的!又讓妖精給涮了,陳澈心驚膽戰,懊悔不已。
「叭!」妖怪大掌一動,溫柔的拍了陳澈的屁股一下,陳澈來不及防備,只好順勢捂住屁股,裝作吃不住痛,大步一邁,蹦到了懸崖邊上。
此刻,陳澈方敢轉過頭來,定睛一瞧,木穎早已變成了一隻比他高大一倍的大狐狸,四肢粗壯,面目猙獰,細長的眼縫中,閃露著兩道駭人的凶光,怒視著陳澈,說不出的詭異邪魅。
為什麼沒有立即吃掉我?陳澈摸著屁股,惶恐不安,難道大狐狸另有所圖?啊!那豈不是比被吃掉還慘!
眼見陳澈居然敢回視它,站立的大狐狸凶意大增,利爪「噌」地一下自肉掌中彈出,根根如短刃,泛著藍幽的光芒。
「節度使大人!快還命來!」看來,大狐狸是來找陳澈報仇的。
「誤會!誤會!黃大仙別澈動!」陳澈慌不擇言,犯了一個嚴重的口誤。不過,眼前的這隻大狐狸,四肢也太過粗壯了,像是發生了突變的異種。
「黃大仙?狐狸不發威,你當我是黃鼠狼啊!」大狐狸眸子里精光一閃,凶意無限。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冤有頭,債有主,我何時欠你命了?」陳澈隱隱間覺得此妖應與六尾玉狐有關,但是,生死之際,還是假裝不知、不逞英雄的好,說不定能混出一線生機!
「當真沒做壞事?」大狐狸審問道。
「絕對沒有!」陳澈使勁的點點頭,裝作特別無辜的樣子。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大狐狸伸出利爪,掌心朝上,妖丹一運,一團藍幽幽的火團飄在了掌中。
「啊!」陳澈訝然,這種操作,可是等同於人類靈境階別的修為,相互之間的武功差距也太大了,殺一隻六尾玉狐便差點兒失了小命,在這種更高級別的妖怪面前,逃脫的機會估計為零。
「自己招?還是讓我來幫你?」
「狐哥...不,大狐狸哥,你的話,我真的聽不懂啊?」陳澈抱定了要做一隻煮熟的鴨子,嘴硬到底!
「六尾玉狐!」大狐狸吐出一個名字,痛心疾首。
聽到這個名稱,陳澈知道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問題已經無法迴避,只好反問道:「這個...你是說六尾狐狸?」
大狐狸收起藍火,盯著陳澈道:「不狡辯啦?」
「你媳婦將我騙入山洞,先是侵犯未逞,后又殺我為糧,我拚命一掙,不小心自衛反殺了它,實屬無奈呀!」
「住嘴!明明是你覬覦她的美貌,求歡不成,便殺害了她!」大狐狸不聽陳澈解釋,運起妖丹,藍光一閃,便將陳澈定住了身。
「狐哥...你聽我...」陳澈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只是動彈不得。
大狐狸怒吼一聲,瞬前跨出兩步,閃電般的伸出利爪,抓住了陳澈雙臂,青牙密布的血盆大口突地張開,憤怒的向陳澈的頭上咬去。
「啊——!」一切都太快了,陳澈根本來不及反抗,死亡的陰影當頭罩下,掙扎無用,逃脫不得,陳澈只好雙目一閉,大叫一聲,希望儘快喪失意識,不必忍受被撕咬吞咽的巨大疼痛了?
「啊——!」陳澈飆著長音,狂喊之聲,凄慘無比。
玉猴山向北,是連綿不絕的群山,群山之北,一片廣袤的荒漠橫在天的盡頭,大漠中人煙稀少,生機薄涼。千丈百裡間,難見幾簇疏疏落落的火光,似有似無的,好像戈壁灘上的碎石有些寂寞了,偶爾隨風滾動一下,碰撞出來的一閃而逝的火花。
天的盡頭是什麼?黑暗?死亡?你錯了,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那裡碧空如洗,白帳似雲,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爬上帳頂,摟著頂柱,興奮的向遠處眺望著。
視線中,萬千旗猛大帳依次排列,眾星拱月一般拱衛著一頂正中大帳,小男孩極盡目光看到的這個地方,便是被大家稱為金頂大帳的地方,那裡,有無上的權力,是旗猛帝國最為尊貴的存在。
金頂大帳之內,部落首領們齊聚一堂,正在飲酒歡宴,一人坐北朝南,身姿雄壯,氣宇軒昂,一頭金光閃閃的髮辮,自頭頂洒脫利落的垂向兩側,四方大臉,寬眉大耳,高鼻大眼,闊唇大口,身似鐵塔,氣壓天神。
此人正是天汗玄燁,旗猛人的首領。
「諸位!猛夏兩國祁連大戰已過百年,蒙人、滿人先後棄我們而去,成為了華夏的部族!這...個仇...」玄燁本想豪言一番,以壯酒意,但是一張口,話鋒便不受控制的轉到仇恨上去了。
祁連大戰是一道繞不開的傷疤!黑金玄狼家族墜落,爺爺慘死,部族離散,丟土失城,殘部遠遁漠北。
還有,父親成為了遺腹子,顛沛流離,一生哀嘆,悲憤而亡......
百年之辱,祖孫三代的痛,怎麼能繞的過去?
「天汗!」帳中所有領主立即起身,一抖鐵甲,躬腰不語!
玄燁緊握酒杯,看著自己的倒影,久久不語,眾領主躬著身子,無一人亂動,像冰雕一般,默默的陪在那裡。
玄燁額頭青筋暴起,血液加速流動,紅色火焰竄進慧海,仇字大旗席捲靈識,漫天恨意灌注心念,無限蠻力傳向指端,「嘭」的一聲,虎口迸裂,黃金酒杯碎成齏粉。
「罷了!這忘仇的混湯,朕...喝不得!」玄燁言畢,背過身去,緩緩的一抬大手,向侍者示意!
一個小侍者不敢直視天汗,將頭深深的埋在胸前,快步上前,雙手托舉著一盞銀盤,獻上了盤中之物。
玄燁看也不看,張開流血的大手,抓起盤中一顆圓形的物事,狠狠的塞進了口中。原來,他吃的是一顆生蛇膽,大如鴨蛋。
苦澀的膽汁擠出牙縫,淌進喉中,玄燁頓感清醒了很多。
「圖強!圖強!」領主們自發的喊起了口號。
這是旗猛人的誓言,也是旗猛人活著的唯一意義,卧薪嘗膽,含垢忍辱,只為了有朝一日,一雪先祖之恨,洗刷百年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