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地底獸牢
分魂對於蘇邁而言,早已是輕車熟路之事,雖不曾真正對敵,但過往並未少練,只是多數時候,這術法於他而言,亦是頗為雞肋,他身無修為,自然無法像那長歸一般,以一化三,可同時對敵,故而其實用性便大打折扣。
再說,過往練習分魂,亦只是出於好玩而已,對於魂身能否穿越牆體,他從未試過,並無甚把握,此刻突然想到,只不過是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計。
好在這長歸的分魂之法著實神妙,魂體甫一觸及牆面,便一閃而過,很自然地穿了出去。
蘇邁肉身仍盤坐於地,神識卻隨著魂體越牆而過。
本以為出了這道牆,便可到那小院之中,不料,這天琅坊的禁制,卻頗為蹊蹺,穿牆之後,眼前所見,竟仍是黑漆漆一片,和他所在之地並無甚分別,觀望了片刻,蘇邁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穿出去。
不過,半晌之後,他又發覺有些不對,這地方似乎並不是個房間,反而像是一條甬道。
雖然並無風聲傳來,但卻能夠隱隱地感覺到,右側有絲絲冷意傳來。
猶豫片刻,蘇邁便腳底一動,向里飄去。
如此行了約一刻鐘,前方忽然有一絲光亮透出,看起來,像是到了出口。
蘇邁神魂輕微晃了晃,輕聽了下四周的動靜,感覺並無危險,便又朝前行去。
片刻之後,他便找到了那亮光所在。
眼前依舊是一片幽深陰冷的所在,石牆之上,掛著數盞油燈,不知是甚東西所制,發出的卻是幽藍色的光芒。
借著這片幽光,蘇邁仔細朝四周望了望,發現此地和先前來路並無甚區別,看上去,像是巨石堆砌而成的一條地下通道,那油燈星星點點,直向遠處延伸而去。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蘇邁小心地隱於暗處,留意外面的動靜,半晌卻未曾聽到有人聲甚至腳步之聲,看起來,這地方,似乎並未有人在。
而更詭異的是,洞道深處,竟隱隱有低鳴之間傳來,其聲悲愴,聽來很是凄厲。
「這是什麼聲音,莫非,這底下,真是一監牢不成?」
蘇邁此刻雖是魂身,但聽到這動靜,亦難免有幾分不安,這聲音,沉悶中夾著絲絲痛苦,聽起來,並不像人類所發,反倒像某種異獸之聲。
若真是如此,那這地方便很不尋常,無論是甚所在,肯定還在這天戈城中,天琅坊私設牢獄,所囚者竟是妖獸,若一旦被脫困而去,那這城中萬千居民,便遭池魚之殃,此種結果,駱龜蒙等人不可能不知,而甘冒此奇險,必有其深意。
想到此,蘇邁忙又順著那聲音所發之處,向前飄去。
這長歸的分魂術,和神州修士的神魂離體頗有些不同,按說魂體不過一道虛影,並無五感,但蘇邁習練數年之後,卻發現這魂體可虛實變化,感觀亦同常人無異。
當然,此刻為防暴露,蘇邁仍是以虛影前行,畢竟,在這幽暗之處,一道淺淡的影子,總比凝實
的身形,更便於行事。
很快,那叫聲越發清晰,而虛空中,隱隱有陣陣腥臭味傳來。
「看來,這地方,真有異獸被困!」蘇邁先前還有些懷疑,但此刻感知到這獸身獨有的腥臭味,更證實自己的猜疑。
身形一晃,蘇邁復又加速向前。
不知是因此刻已是深夜還是這牢底禁制甚嚴,他一路行來,卻未見到一個守衛之人,很快便一路順利地到了那洞道的盡頭。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間方圓數十丈的圓形監牢,無數鐵籠沿牆壁連成一片,隱隱看去,其中關著許多不知名的怪獸,那些低哼之聲,便自籠中傳出。牢中有一石台,高約丈許,其上置有一諾大火盆,不知內有何物,一道道綠光泛起,照得這巨牢之內,幽光泛泛,詭異可怖。
在這火盆之上,有五根粗壯的鎖鏈,自黑暗處斜伸而出,而另一端,正懸鎖著一頭體型龐大的巨獸,牛頭象身,頭頂一隻尖角,長有丈余,一對臉盆大小的眼睛,此刻正無力地耷拉著,口中發出一絲絲哼鳴,看上去,像是受盡折磨一般,而那些綠光,亦正正地射入這異獸身上。
蘇邁仔細朝其望了望,卻未發現它身上有何傷痕,只是原本應是強橫飽滿的獸身,此刻看去頗有些黯淡,甚至於清晰可見一道道皺痕。
「這是怎麼回事?」蘇邁暗自心疑,這陣勢看上去,像是在折磨這異獸,但想了想,卻又覺,不像這般簡單。
這深牢之內,囚禁了如許多的猛獸,定有深意,而這高台之上的綠光,看起來更像是某種陰邪的妖術。
為證實自己的猜想,蘇邁復又朝沿著那石壁,朝里側的囚籠望去。
這些籠子均是深紅之色,近百隻或大或小,形態各異的猛獸,鐵鎖加身,深入骨肉,其上有紅光閃爍,一眼看去,便非尋常之物。
而其中,亦有數間空房,鎖鏈隨意掉在地上,想來,只怕原本被囚之獸,早已身死骨消。
蘇邁一掃而過,這其中,雖未見甚巨妖,但眼前所見,皆是強橫一時的異獸,甚至還發現一隻早已絕跡的分水獸,這東西世居江河之中,隨水而流,可日行數千里,善御水,凶性大發時,可引滔天巨浪,因其隱於深水之中,很難尋找,故而世人並不多見,蘇邁亦只是偶然聽過。
卻不知為何,在這天琅坊的深牢之內,會有此物。
這些被禁的異獸,看上去皆神情萎靡,還有許多蘇邁過往聞所未聞之物,不過能和這分水獸關在一起的,想來亦非無名之輩。
望向這些過往橫霸一方的凶獸,此刻卻是奄奄一息的模樣,蘇邁不由得心生疑惑,天琅坊在神州界中以商聞名,並未入正邪之列,但過往門下之人,亦多以正義自居,掌尊商連山在乾元城中頗有盛名,其下門人客卿雖多,亦不乏道法高深的修士,但多少年來,亦從未聽過,天琅坊中有出過凶邪之徒,做過為世人不齒之事。
而眼前所見,卻大出他的意料,如此多的凶獸被囚於一處,顯然並非甚好事,而且這些原
本實力強橫,體型龐大之物,想要捕捉一隻尚且不易,這百十隻聚於一處,其背後花費更是不可算計。
這籠中之獸,不知被折磨多久,早已沒了過往呼嘯山林的威勢,被這鎖鏈困住,看上去,像是連叫喚都失去了力氣。
它們身上那些鎖鏈,更像是被祭練過的某種法器,正不斷地將這些異獸的精血抽去,只是不知,天琅坊如此作為,背後是甚意圖,但光憑這陰損之舉,亦足矣令世人唾棄甚至於淪為正道公敵。
商連山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所圖自非尋常,這深牢之內,只怕亦有蹊蹺。
想到此,蘇邁一時竟忘了自身的處境,一心想去查探下,這天琅坊背後之意圖。
不過,這深牢之中,幽暗陰冷,這些異獸雖非尋常之物,但畢竟非人類,不能人語,蘇邁便是想要問明狀況,亦苦無對象,而更奇怪的是,既然天琅坊背後有甚動作,那這地方,定然很是重要,為何連個守衛都沒有,難道他們對這鎖鏈,真就這麼有信心?
頓了頓,蘇邁隨意飄入一間囚室,只見裡面關著的是一隻虎頭獅身的怪物,全身毛髮皺成一團,已然失去了過往的光澤,兩條鎖鏈穿過它的肩胛骨,其上紅光閃動,看去像是有血流過一般。
蘇邁此刻乃是魂身,飄然而入並無任何動靜,那怪獸趴在地上,本來已是氣息微弱,疲憊不堪,不過片刻之後,卻突然睜開眼睛,盯著那道虛影,眼神中滿是期盼。
蘇邁對此,很是納悶,不知這怪獸是怎麼發現他的,不過看它那眼神,卻又不期然生出幾分惻隱之心,畢竟看這模樣,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精血耗盡,到時候,等待它的便唯死一途。
飄然而過,蘇邁仔細地望了望那鎖鏈,這東西像是玄鐵所制,看上去不過拳頭粗細,以這些異獸之能,輕而易舉便能扯斷,不過以眼下情形看,只怕並沒這般簡單。
能將如此多的鐵鏈煉成法器,絕非易事,不光耗費極大,而且很是麻煩,不可能捕捉到一隻,便打造一副,除此之外,便只有一種可能。
蘇邁復又轉身望向那半空中被懸吊著的巨獸,順著那鎖鏈朝暗處望去,卻見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不過無論如何,他隱隱感覺,這些鎖鏈應有互有關連。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鎖鏈的盡頭,應該連著一個大陣,以陣法驅動,才能保證鎖鏈上的靈力不滅,並不斷汲取異獸身上的精血。
只是,天琅坊弄這麼大動作,究竟又有何目的呢?
蘇邁暗自揣測半晌,一時間,卻也理不出有甚頭緒,他對法陣之事,所知甚少,別說現在只是猜想,只怕便是站在法陣之前,他也看不出名堂來。
復又轉身朝那怪獸望了望,那巨眼之中滿是恐懼甚至有些絕望,它雖是獸類,但能夠被關在這,想來應已開了靈智,先前蘇邁突然進來,它本以為來了救星,但此刻看他這模樣,又不像是專程來救它,故而這片刻之間,忽喜忽悲,眼神看去,更顯得落寞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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