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4、最後的契約
被無霜體內噴涌而出的靈力覆蓋之處，展現出遠超出靈王氣息了。
這一氣息出現，對於外面以自己身體做為陣腳、開啟心境迷陣的沈老鬼他們來說，這的壓制簡直就是致命的，甚至遠在結界邊緣的人都感覺心中一顫，身軀有一剎那間都像是不是自己的了。
回過神，結界邊緣守備的人突然發現，已經在一月前就突然打不開的陣眼，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靈力的氣息，而且結界後面的那片巨大森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森林，並且之前越不過去的無形阻礙也消失了，似乎可以由他們隨意出入。
這是怎麼回事。
是結界消失，一切恢復正常；還是結界裡頭出現了他們不知道的變故。
一開始沒有人敢動。隨後有人試過之後，發現真的可以自由進入，不會有任何問題，大家不約而同的沖入了森林之中。很快，大堆的人馬在森林正中央碰了頭。大家相互交換了一下彼此進來的方向，隨後所有人都不可思議，
這裡，還是原來那個地方嗎？
若說是那片巨大的森林恢復了正常，那裡面的人呢，他們怎麼都沒有發現？
「難道，整個結界之地都被挪走了？」
或者說，封印成了另一個空間？
如果這樣，移去哪裡了？
又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將它徹底的封印住？
以後，還會不會再出現？
那進去的人呢，死了，還是被困在裡面了？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冒出，眾人不敢怠慢，迅速的把消息傳了出去，希望自己身後的勢力儘快能派人過來查明眼前的迷惑。
神廟那邊的人也受到了影響，相對於外來的人慌亂不已，女子部落的人卻似乎已經有了些感知。她們一個個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了神廟的廢墟，安靜的盤腿坐了下來，抬頭看著頭頂上不知何時聚集起來的黑雲，面上帶還著微笑。
結束，也許一切都要結束了。
結界里沈老鬼他們並不知道外頭的變故，他們撐得很辛苦。剛剛那致使的壓力讓他們大半都放了自己的保命絕招，還有少部分人沒有撐住，已經倒地經暈眩不醒了。
可是，撐過去的人也沒能好到哪裡去，一個個只覺得頭皮發麻，那讓他們感覺到帶給他們巨大壓力的靈力所到之處，彷彿每一處死角都有那一雙令人不敢逼視的雙眼在看著他們，如同被死神所籠罩住。
而且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他們駭然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在飛速流失！
「沈大師，怎麼回事……」有人忍不住大叫，這跟說好的不一樣，說是支撐心境迷陣最多他們只要付出一成靈力的，現在不僅保命手段用上了，體內的靈力耗損掉了五成，似乎心境迷陣還不罷休，像要吸干他們一般。
沈老鬼也慌了，慌亂的想要停下心境迷陣，可是隨著他的動作越快，靈力流失就越快。而且召喚出來的心境迷陣從一開始他主動的用靈力催動，到現在竟開始吸納他體內的靈力。
一意識到這一點，沈老鬼駭得魂飛魄散。先前那困住無霜的得意，頃刻之間褪得一乾二淨，恐懼如同洪水般無孔不入，滲浸入他四肢百骸的每一個毛孔之中。
心境迷陣是他的壓箱底絕招，出無不勝的大殺器，他也不是頭一次使用心境迷陣對敵了，但出現這種狀況還是頭一回。
難道，因為對手裡有兩個靈王，一隻高階靈獸，以及幾個靈侯，以至於對手實力過於強大，才造成了眼下的局勢？
可是，他也沒有應對這種局面的經驗啊。
憑著他多年生存的直覺，他隱約感覺到自己這次要大禍臨頭了。
如此一來，沈老鬼比誰都想急於想要終止心境迷陣。
可是他哪裡知道，現在的面前的靈陣早就不是他所謂的心境迷陣了，他的這點兒能耐，在眼前的變故前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就在他慌亂的想辦法之際，只見自己放出的陰霧裡伸出了無數的白光一樣的藤蔓緊緊的纏住了他，鑽入了他的身體里，無窮無盡的索取。
這是什麼東西，是心境迷陣里出來的嗎？
面對光藤，他更加慌亂了，但依舊毫無任何反抗之力。
那光藤的吸引力越來越大，體內的靈力已經完全失控，自己體內的靈力也因這光藤瘋狂流走，從周身筋脈各處湧出，速度之快，眨眼之間便已經被吸走七成之多。
而且隨著他的靈力變少，他感到光藤貪婪的吸力之下，他的壽元、精血也一併在在瘋狂的流逝當中。
「……救……」他駭得魂飛天外，張嘴想要呼救，聲音還未發出，就聽到了但邊上的人微弱的求救聲，原來所以人都跟他一樣都被光藤捆綁著，無法脫身。
甚至連之前暈眩的人也沒能逃脫，甚至還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抽成了人干，然後連屍體都化成了星星點點的靈力被光藤吸走。直到空無一物，光藤這才滿意的又撲向了最近的人，緊緊的纏住。
看著這恐怖的一幕，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大陸上流傳的、對於無霜突破靈王之境的猜測。有人說當初發現的秘境只是一個夜家人布下的陷阱，以那破除靈王之境的秘法做餌，吸引了數十位靈侯在內的一干人進入，為的只是吸取他們畢生的靈力堆造出了如今的夜無霜。
之前他是不信的，可現在事實在告訴他夜無霜要故技重施，拿他們為食成全她自己。
若時光可以重溯，他絕對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傻事，一定要避夜無霜遠遠的！
什麼成為靈王、成為靈帝的飄渺希望，真不如還能活著。
沈老鬼在這無窮無盡的悔恨中，慢慢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靈陣中，無霜還在用盡一切的自制力抵抗靈力在身體里呼嘯，以及四周對她形成的阻力，繼續朝著九幽聲音傳來的地方奔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方向對不對，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放棄。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努力到底！
迷霧之中，她看到了一些微弱的綠光，雖然很黯淡，甚至淡到都會認為是錯覺，但這一點點的變化卻給了她無窮的信心。她精神一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直接朝著綠光傳來的位置疾奔。
綠光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亮，像是迷霧中的一個指導，漸漸的，綠光中間所包裹中的東西出顯露了出來。
那棵巨大的豆蔓樹，就如她在蜂巢那邊見到的那般。
她心中隱隱已經有了個答案，就是那裡。
「九幽，停下，停下……」她大喊著，果不然，她看到豆蔓樹動了，隨後，他聽到了九幽的輕嘆聲：「無霜……何必呢……別過來了……」
「不要！我絕不要！有本事你們當著我的面死啊，你們敢做，為什麼不敢讓我看？」無霜的眼淚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了，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想止都止不住。
她很少哭的，那是她知道，哭並沒有用，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
可是現在，她卻止不住的想哭，若是能哭到他們傷心、他們不舍，哪怕哭瞎了她的眼睛也甘願。
面前的阻力被她盡數化解，她終於到了豆蔓樹下，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鮮綠的豆蔓樹直聳雲宵，老師一干人連同玄羽在內，都背靠著豆蔓樹桿，手牽著手，他們的頭頂上都冒出了一粒混圓的珠子，珠子里映出來的光都落在了豆蔓樹的樹榦上，似乎是把他們的力量用這樣的方式傳遞給了豆蔓樹。
那豆蔓樹應該就是九幽化成的吧，也只有他一身混厚的木屬性，在眾人力量的支持之下，才能發出這麼強大的生機。
「丫頭……對不住了，我又沒有履行我的承諾。」朱靈侯睜開眼，看著已經站住，離他們只有十幾步遠的無霜，「你有你的堅持，我們也有，我們不想打開任何一道門，這是我們的選擇。保護你只是附帶的，所以，你別傷心。」
「撒謊！」無霜指著朱靈侯：「您什麼時候有這麼好心了，願意為整個大陸的人而犧牲自己的。」
就算兩邊通道打開，可能會出現九幽說的那種狀況，但憑著他們的實力未必就只有死路一條的。
老師他們在意的，只是打開通道需要犧牲的她而已。
他們也想要守護的也是她，可是他們知道不知道，她的心愿與他們一樣。
不過，現在她來晚了嗎？
要怎麼阻止。
她不再說話，甚至把自己的眼和耳都封閉了起來，不去看他們的臉，更不聽他們的話，全心全力沉入自己的平靜意識之中。
總有希望的，一定有，她一定會找到的。
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她嘴裡念起了她這一生學會的頭一個契約咒語，然後雙手伸出，同時在空中虛劃出了一個陣符，最後一筆劃完，半空中出現了兩個巨大的金色光芒陣……
「我以我畢生之力，與你簽定下心靈契約，平等相互，相互守護，至於生命的最後一息。」隨著最後一句落下，她雙手齊推，將金色光芒陣推向了豆蔓樹。
第一個金色光芒陣，還沒碰到豆蔓樹就被擊潰了，隨後就是第二個，九幽輕輕的嘆息：「無霜，不要再……呃……」
他的聲音一梗，發現一個小小的金色光芒陣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心口裡，隨後，他聽到了由心底發出來的聲音：「契約已成。」
「這……這怎麼可能？」
慣是九幽，也沒有想到怎麼會出這樣的變故，明明他都已經把那兩個契約術都擊碎了，哪裡來的第三個。
玄羽清脆的哭聲從他的頭頂上響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
她雖然已經單方面的與無霜切斷了契約，可是還是出自於她自己的一點點私心，在無霜的身上留下了她的一滴血。
那滴血本來對他們要做的一切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她也認定無霜不會發現，沒想到，無霜不僅發現了，而且還把最後的那一個契約術下在了她的血里，然後放在兩個契約術之中。
當契約術被擊碎的時候，那滴血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就飛落到了她的身上，而她也在不知覺的情況下，直接把血吸收了，同時也吸收了那個契約。從而導致了現在和她達到了靈力通道的九幽也一併中了招。
九幽聽她一開口，就飛快的想明了一切，可是他想要補救，卻來不及了。無霜哪裡會給他們再次動手的機會，她把自己身上的靈力直接就朝著他們裹去，硬生生將他們的連接阻斷開來。
她已經看得明明白白了，這整個陣法是以九幽為中心的，阿森小狼和疾風而是下面的三個點，形成了一個三角錐，而玄羽居中做為穩定，老師他們只是借於了他們靈力而已。
只要把九幽他們五個重心陣眼點挪動，這個陣法就會破開。
她拿老師他們沒有辦法，但只要契約了九幽他們，就可以左右他們的心思以及行動。
九幽發出了一聲長嘆：「哎……也許，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嘆聲一落，他的藤蔓和葉片全部都動了起來，迅速的將無霜和眾人拍飛，然後他的整個身體迅速的變大，上頭直入雲宵的部分也不停的顫動了起來：「無霜，你還是心軟的，你與我們剛剛契約的是平等契約，那並不能約束我什麼。若是主僕契約，那就一切以為你主了。」
現在他想做的，還是能做。
無霜搖頭：「我不會與你們再簽下主僕契約，在我心中，你們就是家人。」
這點，到什麼時候她都不會再改變的。
「你們有你們的堅持，我也有我的，我阻止不了你們，但我盡我的力量，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
至少現在，老師他們平安了。
至於九幽他們，他們要堅持，那她就與他們在一起。
說罷，她沖著朱靈侯等人展容笑了起來：「老師，對不起，我又要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了。」說著，她的身形如風，直接撲向了九幽。
在九幽他們想要阻止之前，她的靈魂脫體而出，化成了一道白光，直接融入到了巨大的豆蔓樹里，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