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卷 第二章:罪惡時代

成長卷 第二章:罪惡時代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浮現兩道人影,那是一對乞丐母子,母親不算年邁,孩子尚還年幼,二人緩緩而來,步伐沉重,他們身上有一股疲憊的味道,蒼白的面容之中,有掩蓋不住地饑渴之色,這樣的異鄉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

他們走到戰侯府外,聽見裡邊一片歡鬧聲,就看了看四周,其餘人家都是關門,冷冷清清,只有戰侯府上空前熱鬧。

母親朝孩子一個微笑,說:「孩子,你走了一天也累了,坐這兒歇會兒吧,這大戶家裡,好像是在作宴,娘親進去,給你討要些吃的來。」

孩子點點頭,臉上洋溢著幸福。

母親交代后,掏出一隻破碗,曲著身子,扶著牆走,等見到大門,母親抖抖身子,走了進去。

這一進門,就看見砍頭飆血的一幕,嚇得她一聲叫喚。

這種事,對於遊歷四方的母親,是見過不少了,可現在看見這一幕,還是無比震驚,她感覺脊梁骨,已經在微微發涼。

「這個地方真可怕,找到吃的就離開,真的不想多待片刻。」

她更加地小心翼翼,作出不會惹怒任何人的姿態,謹慎地走到了人堆之中,和氣地討要些食物。

第一回,她向一個五官端正的傢伙討要,那人見到她挨得近,嚇得退一步,等個心鎮定下來,就朝母親怒叫:「死要飯的,離我遠點,要是弄髒我的衣裳,小心拉你上去砍了。」

母親連忙道歉,多次求饒,事態才平息,那之後,她跑得遠些,問別的客人要飯,可下一個人,依舊如此。

乞丐母親走了一圈,一無所獲,最後,她在一個角落,發現一張無人坐的圓桌,那上面擺滿了佳肴,還沒被人動過。

頓時間,誘惑襲來,母親打算偷偷塞個雞腿到衣兜里。

她把手伸出去,就要碰到時,手定格住了,很快,他把手往回一縮,又縮了回去。

為何會收手,因為她知道,今天來這裡的,凡是穿著稍正一點的,都可以大吃大喝,因為都是客,而母親不行,他是乞丐,身份不行,只要她動手拿了食物,那就叫偷。

最終,母親選擇繼續討要,實在不行,她會在地上找些髒的食物,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動桌上的東西。

府里的孩子們,到了外面玩耍,在人群腳根處走動的,是一條狗,它在嗅客人們隨意丟棄的食物。

府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出現一點輕微的動靜,冷麵察覺到,以為有熱鬧看,抓起一把瓜子塞口袋,就尋府外的熱鬧去。

冷麵沿著牆走,動靜越來越近,過了一牆角,他在一條幽深的巷道之中,看到以下一幕:三個打扮得體的小孩,圍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

三個小孩的臉上,有一絲很詭異的微笑,他們好像是打算,對那乞丐做點什麼!

這三小孩,是當地的小惡霸,平時就喜歡欺壓弱小,三人當中的老大,是最大最壯最囂張的傢伙,站在中間,叫作楚正春。

剩下的兩人,臉圓的叫阿寶,頭尖的叫平子。

這時候,小乞丐顯得有些膽怯,好像是被三個小孩欺負一般。

冷麵走過去看熱鬧,三個小孩見是冷麵,既沒大驚小怪,也沒有搭一句話,他們只是瞟了冷麵一眼,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小乞丐身上。

楚正春靠近小乞丐些,揪起他的頭髮,叫喊到:「要飯的,這頭髮長得這麼緊,平時伙食一定不差吧。」

小乞丐早已經呆愣愣的,就算楚正春扯得再痛,他也不敢說話,突然,一大撮頭髮,小乞丐那額頭上邊一大塊的頭髮被扯了下來,他的頭出血了。

楚正春見狀,就抬起小乞丐的下巴,說:「是啞巴嗎?」

說完,他順手扇了乞丐兩耳光,怒視著他。

小乞丐不是啞巴,他只是被嚇得愣住,話也不敢說。

楚正春見他不回答,感覺不到尊重,便是朝他罵道:「你娘的,竟然敢不回答老子話,在不說話,信不信老子我弄死你啊。」

小乞丐渾身發抖,嘴唇尤其抖得厲害,他這樣子,說話很難。

比子為了讓老大順心,想到個歪點子,就對老大說:「老大,這小子不講話,咋們就把他衣服扒了吧,如果在不行,就帶過去給大人們看,讓這傢伙也出出洋相,看他還敢不敢不給老大你面子。」

楚正春一聽,眉頭往上一翹,是個大喜,他說道:「吖,是個好辦法,就這麼辦!」

感嘆完,三人的目光對準小乞丐,他們邪惡的手朝他伸去。

很快,小乞丐的衣服被撕開了,他害怕地叫道:「不要,不要扯我衣服。」

「喲,說話了,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

「幾位大哥,求求你們,別弄壞衣服,這是我娘好不容易幫我要來的,不要弄壞啊!」小乞丐喪著臉,苦苦哀求道。

「要來的?我看是偷的吧。」

「沒有偷,是要來的。」他說時,似乎已經有眼淚出現在眼眶裡了。

「就是偷的!」

「才不是偷來的!」他憤怒地一聲大吼,驚住了眾人。

等個楚正春回神,他才發怒,朝著小乞丐吼道:「死要飯的,神氣什麼,平子阿寶,扒光他。」

說完,他們下手很快,才一會兒的工夫,就把小乞丐扒個精光,他只能蜷縮在那裡,瑟瑟發抖。

楚正春把他的衣服一丟,看他赤裸的全身,得意地一笑,他看小乞丐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件自己親手塑造的藝術品一般。

這個天真冷,誰讓這是個秋天呢,這個季節里唯一不穿衣服的,就只有枯樹了,孩子不行,孩子得像春天樹,一直呵護著才行。

三人欺負著乞丐,洋洋得意,突然,平子驚叫一聲:「他好像尿了!」

三人朝他下身看,見一泡黃尿灑出,一瞬間,他們看得大笑,在個一旁觀望的冷麵,也是忍俊不禁。

忽然,一個孩子沖了過來,一下子護住了那個乞丐,並給他蓋上一件衣服。

衝過來的這個孩子叫作友子,是冷麵打小的朋友,他的頭上,捆著一條永遠會戴著的紅頭巾。

楚正春認出了友子,就叫道:「友子,你幹嘛,這個乞丐可是老子先發現的,他是我的。」

友子回頭看一眼他們,滿腔怒火,他吼叫道:「你們怎麼能這樣做,乞丐不是人啊!」

「是嗎?如果是的話,那很抱歉,因為我從來沒有把他們當過人看過,至於你,我勸你少管閑事。」

因為友子的出場,打攪了冷麵的雅興,他也抱怨:「友子,稍微玩一下,又不會怎樣,你快走開了。」

「不,堅決不讓你們欺負他。」

這時候,一位中年婦女出現,這婦女是友子的母親,她在老遠處,就看見友子摻合閑事,就跑過來,拉著友子大罵道:「友子,叫你少攪合這些破事,快,跟我走!」

友子不依,他母親便硬把他拖拽走,拽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身邊去,一行人離開了這裡。

天上的風雲,早已經捲成一團,不再安定了。

乞丐母親的身影,依舊在戰候府上卑躬屈膝,她向客人奢求食物,渾然不覺外面情況。

地上那機靈的狗,在客人的腳邊竄來竄去,嗅到一些對於客人而言不幹凈的食物,但卻足以解決飢餓。

巷道中,沒了礙事的傢伙,楚正春放心大膽了起來,他再次扒下乞丐衣服,扔到一旁去,再是四人一同嘲笑他。

這回,小乞丐忍受不了了,他朝著這內心醜陋的四人吼叫:「你們這些傢伙走開!等我有一天,成為和平道人——」

說到這裡,他又突然把話咽下去了。

短暫的寧靜后,又是掀起了一場大笑,那人笑話他說:「和平道啊,我就說嘛,只有像你們這類下賤的人,才想著那種低賤東西。」

乞丐的心裡想法被人笑話,迫使他再次吼叫道:「和平道,才不是什麼低賤的東西,它是我的夢想,不允許你們踐踏。」

「喲,你還敢犟嘴,平子阿寶,給我打!」

說完,他們三個擼起袖子,對著那乞丐就是一頓毒打。

冷麵在一旁鼓掌,又用那瓜子殼丟他,說:「低賤,學我要當個戰候不好?」

三個人的拳頭砸向那小乞丐,此時的巷道之中,到處飄蕩著小乞丐痛苦的叫聲。

很快,三人的拳頭都沾上了血,小乞的丐臉被個打腫,鮮血從傷口滲出,這時候,小乞丐已沒作聲,他的雙臂自然下垂。

楚正春見狀,驚恐地叫道:「停,停!」

「老大,怎麼了?」兩個下手把個目光移向楚正春,都是滿目光的疑惑,明明打得正盡興,怎麼老大突然喊停了。

「這小子怎麼了?不會沒氣了吧。」

「不會吧。」平子阿寶回答的語氣發生變化,他們額頭上,都給驚出了冷汗。

「平子,試試他還有沒有呼吸。」

平子怕,擺頭回應道:「老大,我不敢,你試吧。」

楚正春捏拳頭嚇他說:「快試,不然揍你!」

平子只好聽他的,慢慢將手探過去,碰著乞丐的鼻子,突然,他大叫一聲:「啊,沒氣了,啊,真的死了!」

「那咋們會不會——」楚正春這時,身體一陣顫抖,他額頭上的冷汗,正吸納著空氣中的陣陣涼氣。

「殺人了,咋們也是下賤的人了!」平子驚恐住了。

「你不說,沒人知道。」阿寶說。

「對,不說出去就好了,你們誰也不許說出去!」他緊張地查視一下周圍,發現街道上沒人,巷道里更是安靜,這一眼一望,只能看見冷麵一人,楚正春拉他過來,說:「這個事,咋們四個都拖不了干係,誰也別想著跑。」

冷麵一聽,不屑地一笑,還說:「呵,跟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殺的,要說低賤,那也是你們三個人的事,與我何干!」

楚正春抓起他衣服,握起拳頭,做好準備打他的架勢,說:「冷麵,你要是覺得和你沒關係,那好,我現在就送你下去見他。」

冷麵見楚正春這架勢,嚇得連忙吞口水,他一心慌,假笑似地說:「正春,跟你開玩笑的嘛,放心,我一定會死守住這個秘密,而且和你一起承擔這個事的。」

楚正春見冷麵識相了,就放了他,好言道:「這就對了嘛,咋們一起承擔的話,才可以做朋友嘛。」

隨後,他用捏起的拳頭示意平子和阿寶,然後叫道:「你們呢?」

「你是大哥嘛,怎敢不聽你的呢。」二人說道。

正春得意地一笑,他的心頭可是開心,犯了錯,都可以逃脫懲治,換作誰,又會不高興呢。

之後,他們收拾一下現場,正要逃跑的時候,一條惡犬過到巷子里來,在那小乞丐的屍體上嗅了嗅,又開始咬,把乞丐的屍體當作食物一般。

那討要好的母親進到巷道,正巧看到這一幕,她慌了神,立即跑來趕走惡犬,他跪下去抱起孩子,無論她怎麼呼喊,都已經叫不醒小乞丐了,大概猜到什麼侯,母親的眼淚落下,她帶來的破碗里,盛著半塊雞腿。

四個孩子在一旁沒有作聲,母親的哭泣成了唯一的聲音,在巷道中迴響很久。

大概哭了很長一陣子,娘親才冷靜下來,她問楚正春等人:「我這孩子是咋死的啊?」

「怎麼死的?你難道沒看見?是剛剛被那狗咬死的。」

聽見這話,母親雙眼對狗憤怒,她起身欲追狗打,宣洩內心的悲憤。

她拿著碗,準備朝惡犬頭上砸。

「不要!你可不能殺了那狗,那是戰候大人家養的,地位比你高多哩。」

這是楚正春瞎編亂造的,那狗就是只普通狗,哪裡是戰侯養的,不過,這句話貌似很有作用,母親停了手,似乎無法反抗得了這句話,權貴在她心中,不僅是人上人,更是一種永遠不能抗逆的陰影。

她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碗,只是抱著孩子咽嗚幾聲。

之後,她背著小乞丐,靜靜地離開這片土地,這個地方不適合他們,他們的背影,充滿悲傷和雨,漸漸地嵌入黃昏。

等到乞丐母親離開,楚正春鬆了一口氣,很快,他臉上又揚起得意的微笑,說:「什麼嘛,這麼容易就擺平了,走,進去玩去。」

四人嬉笑著,進到了戰候府,冷麵回到了娘親身邊時,娘親問了他一個問題:「咋樣,戰候的生活可以吧,現在有想法了嗎?」

「嗯,活得不下賤,的確很好!」

「那麼,從明日起,你可就要苦心練武了嘞。」

「娘,放心,我會加油的,一定記得給你長臉。」

這一刻,剛好趕上最後的狂歡時分,那爆竹噼里啪啦地一陣亂響,在這小城外,一隻瑞獸天祿時隱時現,這,足夠證明這是個吉祥的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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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無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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