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城濮點將

第20章 城濮點將

頓時,晉文公陷入了沉思。

這是個兩難的決定。

一舍相當於三十里,三舍等於九十里,主動退讓等於怯戰,士氣難免受到打擊。但若是不退的話,又會失信於天下,落人口實,稱霸之路將會艱難重重。

在得與失之間,他徘徊不定。

見晉文公躊躇不決,狐偃進言道:「我們的統帥是國君,對方帶兵的是臣子,哪有國君讓臣子的理兒?」

「打仗先要有理,理直才能氣壯。」左軫馬上反駁道,「要是我們對楚國失了信,那麼我們就理虧了。我們退了兵,如果他們還不罷休的話,那就是他們輸了理,我們再跟他們交戰也不遲。」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打仗師出有名方能佔據輿論的制高點。

先軫一番話有理有據,不得不令人信服,也說到了重耳的心坎上,畢竟他也不想一輩子背上忘恩負義的包袱。

「就依愛卿之言,退避三舍。」權衡之後,讓他最終下了決心。

當即,大軍撤出陶丘,又一口氣後撤出了九十里,到了城濮才停下來。

……

陶丘城內,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成子玉露出了得意而自傲的笑容。

「將軍,晉軍撤走主動示好,不如我們見好就收,罷兵回國吧……」一名叫斗宜申的左師將道。

「不行!」

成子玉一口否決,「重耳主動退兵,這是怕了。越是這樣,越不能給他們喘息之機,而且我已與大王立下了軍令狀,不破晉軍決不回國。傳令下去,大軍繼續進軍,晉國跑到哪兒,我們就追到哪兒!」

一日後,楚軍兵至城濮。

晉軍早已布置好了陣勢,靜候楚軍到來。

成子玉頗懂兵法,勘察地形后,見一處地方背臨高山,前有一片大水澤,這是兵法上闡明的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地形,他便令大軍在此安營紮寨。

晉楚兩軍遙遙相對。

魏犨看到,對先軫道:「將軍,如果讓楚軍佔據了險地,易守難攻,不如趁他們立足未穩時出兵爭奪。」

先軫擺了擺手,笑道:「魏將軍不必擔心,佔據險地是為了固守。成子玉遠道而來,其意在戰而不在守,就算他佔據險地又有什麼用?」

盡皆恍然。

正此時,軍吏來報:「楚國使人來下戰書。」

「拿來我看!」

晉文公打開戰書,寫的是:「大王,子玉請求與你的軍士相戲,大王可以站在戰車的車轅上觀賞這場遊戲,子玉我也可以看到。」

戰書上,成子玉的口氣狂傲至極。

狐偃動容道:「兩國交戰乃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成子玉卻說成相戲,這也太不敬重戰事了,豈能不敗?」

東周之前的戰爭,與祭祀鬼神一樣是一件神聖的事。交戰之前需要舉行盛大的出師儀式,卜算軍事,祭奠蒼天,還要與對方約定交戰時間,下戰書,開戰時雙方要列隊拉開陣勢后才能出戰。

戰場上還有一些在今天看來很奇怪的規矩,比如落敗一方士兵跑出十步后不能再追,對方一方受傷不能讓其二次受傷……

殘酷的戰爭做到如此文明也是令人咋舌了。

晉文公點頭,命欒枝答書道:「楚王曾經給我的恩惠寡人從來都不敢忘記,因此退避三舍以示敬重。既然你非要觀戰,晉國人敢不從命?如你所願,明日一早,你就可以看到了。」

楚國使者去后,文公命先軫再次檢閱兵車。

戰車共七百乘,加上齊國和秦國派來的援軍,以及宋國調過來的軍士,大約七萬餘人。

……

城濮,中軍帳內。

作為最高政治統帥,晉文公坐於一側,先軫端坐於帳前帥案前,眾將分列左右。

而作為最高軍事統帥,如何交戰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先軫身上,已經成竹在胸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巡視了一眼諸將后,朗聲道:「明日我軍將與楚軍一戰,此戰只許勝,不能敗!」

「是!」眾將齊聲呼應。

「狐毛、狐偃兩位將軍,白乙丙將軍聽令!」先軫開始分撥兵將。

三位將軍越眾而出,躬身聽令。

白乙丙,秦國重臣蹇叔之子。

此人只是秦國的一名高級將領,戰績並不突出。但是他的後人白起卻是歷史上響噹噹的人物,有名的戰爭瘋子,曾一次坑殺了趙國降兵四十萬人。

此時,他受秦穆公之命相助晉軍,恭恭敬敬地聽從先軫指揮。

「狐毛、狐偃,你二人率領上軍,同白乙丙進攻楚軍左師,與楚將斗宜申交戰。」先軫指揮若定。

「欒枝、胥臣兩位將軍引下軍,同崔夭將軍,攻打楚軍右師,與楚將斗勃交戰。」

兩支軍隊是作戰的主力,先軫各授了作戰之計,並囑其按計行事。

「卻溱、祁瞞兩位將軍隨我於中軍結陣,與成子玉相持……」

「荀林父、先蔑,你二人各率五千人為左右翼準備接應……」

「國歸父、小子憗(印),各引本國之兵,從間道抄到楚軍背後埋伏,只等楚軍敗北便殺去搶佔他的大寨。」

先軫不斷點將,分派兵馬,有條不紊。

其中,國歸父是齊國盟軍主將,小子憗則是秦穆公的次子。

諸將各自領命而去。

魏犨環顧左右,與他戰力相仿的將領都領到了任務,遲遲不見先軫點到他,他心中焦急萬分,搶前一步拱手施禮道:「大人,魏犨請作為先鋒。」

「留老將軍在此自有用處。」先軫笑道,「從有莘南去,有一個地名叫空桑,與楚軍連接山谷地面接壤。老將軍可引一支兵伏於那裡,伺機截斷楚國敗兵歸路,擒拿楚將。」

「得令!」

魏犨十分高興,欣然去了。

接著,先軫請趙衰、孫伯糾、羊舌突、茅茷等一班文武保護晉文公於有莘山上觀戰,再讓舟之僑於南河整頓船隻,等著裝載楚軍輜重,臨期無誤。

一切安排妥當,趙衰悄悄地對晉文公道:「大王,先元帥似乎已經將勝利之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是,老臣心裡始終惴惴不安,此戰我晉國真的穩操勝劵嗎?」

見先軫一副淡定自若,成竹在胸的神色,這位老臣子不免生出了一絲懷疑。

畢竟這是晉文公繼位后經歷的最大戰事,此戰意義極其重大,甚至於賭上了晉國的興衰。

勝,晉國將成就中原霸業,敗,晉國將一蹶不振。

「先軫謀略過人,一定經過了慎重考慮,要相信他!」重耳淡然一笑。

與先軫相交三十多年,晉國國君表現出了十萬分的信任。

……

是夜,月光如水。

中軍帳內燭燈如斗。

先軫坐於案前微閉雙目,他將今日的作戰安排梳理了一遍,感覺沒有什麼遺漏。

正打算到各營處查看各軍的準備情況,忽然有人來報:「將軍,有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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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兩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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