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來者不見
「你去青綉坊走一趟,告訴沈掌柜,要是有個長相斯文,面若冠玉,舉止謙謙的先生要見我,就說我不在!」
嚴青青隨手指了一位江湖人,那江湖人好奇坊主形容的先生這麼好,為何又不見,但好奇歸好奇他沒有問出來,領了命就照做了。
嚴青青則因為看見了不想見到的熟人而沒心情再欣賞風景,索性鑽進了房裡閉目養神。
其實,她和他之間並不都是愉快的,也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只是那些不愉快讓她不想記起,索性就不再回憶。
嚴青青氣悶地從小廳進了內屋,躺進了床里。
青綉坊果真迎來了那麼一位先生。
比嚴青青描述的還要再精緻三分,說他面若冠玉,其實還帶了幾分人面桃花。說他君子謙謙還透著笑容淺淺。
先生一笑,竟是讓整個青綉坊都亮了起來,就連同為男人的沈掌柜瞧見了都忍不住要嘖嘖稱讚貴客絕世傾城,更不要說店裡幾個女客,那基本上都快走不動道了。
不過沈掌柜到底是常在商場混的,只愣神了片刻,就立刻回過神來,沉穩有度地跨步上前接待這位——貴客。
嗯,雖然身著樸素,通體沒有一點貴物修飾,但如此氣度和舉止,一定貴不可言,他可不敢馬虎了。
沈掌柜堆起笑,「貴客想要什麼?」
「可有上好的綉帕?」他答。
沈掌柜心曠神怡,實在這貴客的聲音太好聽了。
「有,有,請隨我到這邊來。」
沈掌柜抬手將人請到新品的陳列櫃前,悉心介紹,再問他要送何人,好為他精心準備,若是沒有看上眼的,也可按照他的要求,專門定做。
他淺笑了笑,作答,「我還沒想好,不過,想慢慢挑選。」
沈掌柜明白話中之意,這是嫌自己在這礙手礙腳了,但這話說得極委婉和舒服,讓人很好接受。
於是沈掌柜借口櫃檯還有事,先走開了,留他慢慢挑選。
他目光在眾多綉帕里掠過,最後停在了一方提有詩句的帕子上。
那帕子上提的詩摘自《詩經》,是一首表達愛意的情詩。詩句和綉圖相應相稱,凸顯出一番意境。
不過他的重點不在這,而是在字。這些字的字跡跟自己的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每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都極具張揚氣,不管是鉤也好捺也罷都蓋過了整個字的大小,充滿了凌氣和霸氣,字主人的潑辣性子盡顯。
看到這,他忍不住噗嗤一笑,訂下了這方綉帕。
「掌柜的,幫我包起來。另外,我想見見這字的主人,麻煩安排一下。」
沈掌柜一愣,心裡嘀咕這位貴客跟他們家坊主有何關係?
不過也沒楞太久,考慮到對方是貴客不好推辭,索性先穩住,再派夥計去稟報。
結果,小夥計剛從綉坊另一扇門走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富貴坊來的江湖人,說是坊主有話要交代。
那小夥計也就不用去請了,當下折回到綉坊里來。
那江湖人看了來人一眼,還真是跟坊主形容的分毫不差,甚至真人更丰神俊朗一些。
不過他沒多想,只本本分分的依著嚴青青的言辭交代下來。
「抱歉,坊主有事出去了,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先生請回吧。」
他也不生氣,依舊淺笑著,「無妨,我在這等上一等。」
江湖人微皺眉,看坊主的意思應該是等多久都不會見的,而且他在這裡等著,坊主要是知道了,該怪自己辦事不利。
所以,想了想,江湖人說道,「坊主出門辦事,多則十天半個月,少則一兩年。先生還是不要等了。」
「那她去了哪裡?」
江湖人搖頭,「我等不好過問坊主的動向,她沒交代,我等不知。」
沈掌柜聽明白了,感情坊主不想見此人,雖然心裡替那貴客感到委屈,但畢竟是為坊主辦事,所以只好委婉的勸說其離開,「這樣吧,您方便的話留下地址。等哪日我們坊主回來了,老朽再去請您。」
他垂眸細想了想,再抬眸時笑容里透著幾分狡黠,「那我就在酒樓住下,也方便隨叫隨到,這樣你們坊主去多久都不成問題。」
沈掌柜和那江湖人都愣了。
此時,綉坊里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有一些是常來的客人,沈掌柜不好怠慢了他們,只好先對不住這位先生。
這位先生倒也不甚在意,就這麼平靜地欣賞著每一幅綉樣。
那江湖人都驚呆了,憑什麼呀,這麼有涵養的先生,坊主憑什麼就不肯見他一見,瞧瞧人家獨自在這,多可憐。
這麼喜歡可憐別人,倒不如可憐可憐你自己吧,喏,這是這幾個月的工錢,你可以收拾收拾捲鋪蓋滾蛋了!
了解了坊主的脾氣秉性,他不用問都知道坊主知道後會怎麼指責自己,當下收起同情心,搖了搖頭,連忙去青青酒樓回稟。
「他還沒走?」三樓雅間內,嚴青青已經從床上又坐回到小廳里,小廳外那江湖人稟報完,她的視線就眯成一道危險的弧度。
「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吧。」嚴青青一打響指,計上心頭,然後對外面的江湖人吩咐了幾句,那江湖人聞言頭皮發麻,雖覺得這樣做不太好,但沒有違背嚴青青的意思。
於是乎,下午的時候,綉坊里來了一批青樓女眷,「呦,這裡有個俊俏先生,姊妹們,咱們過去打個招呼!」
一眾鶯鶯燕燕扭擺著妖嬈的身段,舉手投足間脂粉味射殺一路。
咳咳,綉坊里幾個客人受不了,全都跑了,沈掌柜急的去追,結果聞到嗆人的脂粉味也不得不妥協,躲到櫃檯后。
「幾位,幾位姑子可是來買綉品的?」
「不買,我們是來瞧人的。」一位身著艷紅薄紗的麗人沖沈掌柜玉臂一抬,有一股濃烈的味道撲面而來。
沈掌柜又咳嗽了一聲,要不是出於尊重,他真的很想帶個面紗把味道隔在外面。
此時綉坊里的客人幾乎被這些女子趕盡,只剩下了綉坊的綉娘,掌柜夥計還有那位先生。
「先生長得好生俊俏,敢問貴姓?」為首的青樓女子嬌笑著問道。
那先生微笑作答,「在下孫傅。」孫成這個名字實在太響亮,他不得不去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