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海塘竣工
「死了多少人?」厲青青急問,若是兩縣死亡人數過大,她的罪過就大了,那麼想要借修建海塘一事,立功的願望可就落空了。
「暫時還沒人死亡。眼下,大夫只是發現有十人染上了瘟疫,一時半會又找不到解症的方子。
下官怕事情拖久了容易出亂子,這才特來稟明殿下。」
「我們巍山縣也是。」
厲青青鬆了口氣,事情還可控制,那就好辦了,她抬眸看了公孫傅一眼,「先生,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公孫傅拱手遵命,「定當不辱使命。」
兩位縣長都滿懷期待地看向公孫傅。
公孫傅回以二人一個肯定的眼神。
兩縣長安心了不少。
厲青青卻有點不放心,瘟疫畢竟是大災難,即便在沿海縣得到了消解,也不代表在外縣一樣可以輕輕鬆鬆的消解,總有意外不是?
當然,最好這份意外不要有。
不過以防萬一,厲青青還是決定,在公孫傅臨出帳時多囑咐了幾句。
「先生,若有什麼困難,儘管去信給我。我定會竭力輔助。」
公孫傅前行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首次嚴肅認真地迎著她的眼眸,淡而堅定地答道,「好!」
厲青青心裡一顫,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裡瀰漫。
兩位縣長瞧著治病的大夫都出去了,他們也沒必要留在此處,全都躬身告辭之後,追著公孫傅去了。
厲青青忽然想到兩個縣就公孫傅一個大夫恐怕是忙不過來,索性又命帳外侍衛追傳了一道命令,讓沈太醫以及幾個醫工也跟著去。
一個時辰后,十幾個人駕著十幾匹快馬從沿海縣受災區奔了出去,首當其衝的公孫傅背著醫藥箱,快馬奔騰而過,衣袂飄飄。
厲青青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嘴角擒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這邊,勞動的號子聲打散了她的思緒。
厲青青回頭看去,午眠結束的災民,連同將作監匠工以及州府精兵已經在海塘邊忙碌了。
民變過後,災民的凝聚力越來越強,海塘鑄造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似乎在不經意間一條威嚴霸氣的石龍就已經橫卧在海上了。
厲青青看著似要騰飛的巨龍,一股無法言語地自豪感騰騰升起,瀰漫全身,接著眼眶濕潤了,激動地淚花在眼眶裡翻騰似也要隨巨龍騰飛。
厲青青高昂起頭,極力將淚水憋了回去,但渾身卻因激動劇烈的顫抖。
她怕被人看穿,索性小跑著離開人多的地方,蹲在一個陰涼的小巷子里,放聲痛哭。
太不容易了!這些天所經歷的各種事件,都讓她覺得無比的壓力。
因為海塘是大事,容不得有任何差池,卻偏偏總有人想暗中摧毀它。
厲青青日夜提防,腦子裡的神經一直緊繃著,沒人知道,其實她也快崩於絕境了,但幸好,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切風雨都已經過去,眼下只有順遂。
順遂好啊,要是一直都這麼順遂下去,那就更好了,她哭著哭著又笑了,笑著笑著又被自己的不容易感動哭了,就這樣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把連日來的辛勞,壓力,全都哭出來之後,她才好了些。
厲青青擦了擦眼淚,稍作調整,等心情再次平靜之後,才準備起身回去。
然而,她一轉身就看見一個少年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也不知道聽了多久,剛才的哭泣聲怕是都讓他聽見了吧?
厲青青尷尬地抽了抽嘴角,但很快她又平靜下來,聽見了又如何,她不承認他還能咋地!
這麼一想,她又恢復往日的厚顏無恥,「你怎麼獨自在這?你弟弟呢?」
少年就是當日奉厲青青之命調集州府精兵的人,此刻他獃獃地站在原地,眼裡全是驚訝。
他沒厲青青那麼快的轉換速度,還沉浸在剛才那一幕當中,想著一朝王爺躲在小巷子里放聲大哭的樣子,這孤孤單單的身影,跟往日萬人簇擁,一呼百應的樣子,差之十萬八千里,一時間他滿腦子都在想,究竟哪個王爺才是最真實的。
厲青青不喜歡別人揪著此事不放,當下蹙了蹙眉,打斷了他的思緒,「小子,本王問你話呢,你不說,那就是忤逆本王,可是要治罪的!」
少年這才抬起眸來,獃獃地道了一聲,「我,我是來找弟弟的。我們在玩捉迷藏!」
「那個小蘿蔔頭也在這?」厲青青吃驚又尷尬,怎麼還有人在這,自己卻一點都不知道?
再回頭去看時,她才看見,小巷子的角落裡,那個廢棄的竹筐里,一個小蘿蔔頭探了出來。
小蘿蔔頭哇一聲大哭,軟糯的身子從竹筐里翻了出來,因為身子不穩,竹筐翻倒在地,整個人又被竹筐蓋住。
少年疾步跑去,將竹筐撿起,將蓋在下面的弟弟抱入懷中。
小蘿蔔頭看見厲青青之後,又是一頓哇哇大哭,還伸出手來要抱抱。
厲青青最是受不了小孩子哭,一哭她就心軟,所以伸手去抱。
小娃娃環住厲青青的脖子,邊哭邊說,「王爺太可憐了!」
厲青青身子一僵,臉皮不自覺的抽搐,所以這小豆丁哭,是哭她可憐,在同情她?
這,這還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好。
還是那少年年長,心智沉穩些,當下對弟弟說,「殿下那是沙子吹進眼睛里了。」
厲青青噗笑,「還挺會說!看樣子,你的眼睛沒少被沙子吹吧?」
少年剛毅地別過頭,還有些稚嫩的臉上微浮現出幾分尷尬,卻還要裝的各種深沉。
厲青青更樂了,「既然咱們都被沙子吹眼睛里了,那這件事你們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否則,我就把你的事情說出去!」
少年一愣,尷尬的表情斗轉不高興,「憑什麼,憑什麼還要帶上我!」
「就憑——我是王爺呀!」厲青青呵呵一笑,心情瞬間美妙了很多。
少年嘆了口氣,一臉沒辦法的表情。
「對了,認識你兩這麼久,還不知你兩的名字,叫什麼?」
少年說,「季小虎!」
小蘿蔔頭抽抽噎噎地說,「季小狗!」
噗——厲青青想笑,「我還以為你叫季小狼,原來不是啊。不過這名字挺出乎意料啊。」
少年尷尬,餘光瞥向一角,故作滿不在意卻極盡維護意味地說道,「狼太血腥,狗子溫順些。咱們季家有一個奔走拼搏的男兒就夠了,剩下一個總要守在家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