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君心不要亂測
片刻之後……
厲青青半躬著的身子有些酸疼,額頭有細汗滲出,半天不得母皇詢問的她,暗中發急。
您倒是生氣呀,發怒呀,質問我呀,您倒是問呀!
頭頂上方,風和女帝:「……」好傢夥,上來就給朕唱這一出,是想誇大刺殺,減輕罪責嗎?
朕才沒這麼蠢!
女帝一甩袖,狠狠地眸了她一眼,責令,「進帳!」
周公公一愣,這是怎麼個意思,陛下不打算責問五王爺御前失儀之罪?
厲青青也是一愣,母皇這是怎麼個意思,是乾脆拉倒還是另有謀算?
對於這位高高在上的母皇,厲青青一向也是很難猜中的,恍然間她忽然感覺自己猜母皇的心思就跟未黎先生猜自己的一樣。
罷了,母皇發話了,那就趕緊跟去吧,免得失職。
誰知,厲青青剛挺直腰桿要跟上去,女帝忽然回過頭來,一道不怒自威的眼神直射過來,聲音不冷不熱,「你就在這躬著,沒朕的命令,不許動!」
「啊……」厲青青嘴角抽搐。
任飛和任靈珊一臉擔憂卻又無可奈何,殿下您只能自求多福了。
御前總管周公公樂瘋了,綳著一副老成的樣子,內心卻在狂笑,看把你能的,來,再能一個給咱家看看!
「周公公!」女帝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還在默默偷笑的周公公背脊一僵,連忙跟上去。
但沒走片刻,女帝就發了話,「你且在這看著,免得朕的好皇兒偷懶!」
周公公面部僵硬,無力望天,天這麼熱,不要了吧,但嘴裡只能說,「是!」
就這麼著,女帝隨著任飛,任靈珊以及一眾王府侍衛前往災區。
凰駕走過,車駕后禁衛軍緊緊跟隨,龐大的隊伍,整齊的軍容,彰顯著一國之君的氣勢。
眾前來迎駕的災民們何曾能有這等眼福,如今瞧了既覺得皇家威嚴,又百感交集,交集如此尊貴的女皇陛下竟然會親自到此。
所有百姓們內心激動,喜悅,凰駕一路走過,百姓們拜倒之勢如浪潮翻滾,一浪推疊一浪。
「恭迎聖駕!」
「恭迎聖駕!」
一路走來的鳳和女帝,嘴角微揚,略臃腫的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周身肅冷的王霸之氣微微驟減,人顯親切了許多。
「平身吧!大熱天的,鄉親們還出來迎朕,朕銘感五內。」
眾鄉親起身謝恩,而後退到一邊,只等女帝走過他們再緊緊跟隨。
鳳和女帝由著任靈珊和任飛兄妹兩的帶領,一路往裡走去。
鄉親們在後頭跟隨,私下連連讚賞,「相傳本朝女帝鐵血手腕,我倒是瞧著挺和善的。」
這位鄉親說完,另一位連忙堵住他的嘴,「你可小聲點吧,陛下豈是我等草民可妄議的。」
那鄉親掙脫了嘴上的手,小聲囔囔,「我可不就是小聲說的嘛,你急啥。再說了又不是就我一人說,大家都在說。」
沒錯,這鄉親身邊,其他鄉親們也在讚賞女帝,這位四十多歲的女皇陛下看起來如此的和藹,哪裡是傳聞中那樣嗜血無情,殺人如麻,手段鐵血的,莫非傳聞有誤?
任飛在心中嘀咕,你可拉倒吧,這都是上位者的手段。得權前各種腥風血雨,得權之後,可不得粉飾粉飾。
鳳和女帝,四十歲登基,現年四十三,登基前一直都是輔國皇太女,其手腕和計謀見識過的人多半都已經死了。
另外,鳳和女帝年輕時也曾是絕色美女,只是老了難免有些發福,但也只是微腫,並未全部掩蓋年輕時的風華。
女帝一路往前,一路便是最新最美的綠草鮮花,房屋街道。
越是新美,也越是說明,這裡曾經受過災,不過沒想到如今一點受災的痕迹都看不出來,反倒是美。
鳳和女帝雙手環胸,精明的眼眸里微透出欣賞之色,臉上慢慢浮起笑意,「走,再往前走走!」
一路走過,一路新。
看了一路之後,她決定去看看海塘。
將作大匠戴維昌領著一眾少監前來解說。
此時的戴維昌心裡有些複雜,既驚恐圖紙更改一事被女帝發現,犯下欺君之罪,又自豪於展示新的海塘樣式。
幾番猶豫掙扎之後,他決定繼續隱瞞吧,反正陛下不懂水利營造,新改的海塘與計劃海塘除了塘基構造不同之外,其他也沒什麼兩樣,何況欺君已經欺了,也只能一欺到底了。
於是戴維昌乾脆把新海塘當計劃海塘說。
女帝聽得入神,雖然她不懂,但不代表不聽,聽完之後滿是讚賞。
「戴大匠不愧是周遊過各國的,其遠見和謀划當真是大氣昂藏,與眾不同。」
戴維昌心中羞臊,但也只能接下,「陛下謬讚了!」
鳳和女帝轉了幾轉,發現這裡沒有任何不妥之後,才決定,讓任靈珊把厲青青叫回來。
已經躬著腰快三刻鐘的厲青青感覺腰都快斷了,所以任靈珊扶著她的時候,她乾脆把整個力都壓在她身上好減輕自身的痛苦。
幸好任靈珊是習武之身,還受得住。
「殿下,您沒事吧?」
「再晚來一步,你可能見不到我了!」厲青青抬頭望天,陽光在視線里變得模糊,光暈似乎變得暗沉,然後厲青青身子一軟,沒了力氣。
任靈珊沒有辦法,只得把她背上,「殿下,您,您可能中暑了,要不屬下背您去找太醫吧。」
厲青青緊抓住她的肩膀,虛弱又焦急地交代,「千萬,別讓母皇靠近那間屋子!」
然後徹底的暈了過去。
任靈珊急的尖叫,「殿下,殿下!」
她背起厲青青抄近路,往太醫所在的大帳奔去。
還停在某處陰涼地的周公公,掐著嗓門大罵,「混賬,混賬!本公公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你們是眼瞎了看不見是不是!」
周公公一面委屈,一面只好自己去尋進去的路。
太醫帳內,公孫傅已在提筆寫方子了。
眨眼的功夫,一張藥方躍然紙上,公孫傅吹了吹,待墨跡稍干就吩咐侍衛去抓藥。
他自己則是皺著眉,緊盯床上昏睡的厲青青,她的額頭還燙著,渾身透著不正常的紅。
公孫傅起身去銅盆里擰了塊濕巾,放在她額頭上降溫,就這還不放心,只好又取來蒲扇給她扇風。
一面扇,一面嘆息,「戲演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