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廢物利用
厲青青將簿子一合,站起身。
被抓的所有男女全都愕然地抬起頭,目光警覺又驚恐地盯著這位王爺,不知道她想怎麼廢物……利用。
但厲青青卻不再說,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折磨著他們的心裡防線。
此時,王府護衛任靈珊自外進來稟報,「王爺,外頭停靠了三十多輛馬車,現被守衛攔住。為首的車夫直言要見王爺。」
厲青青勾唇一笑,笑容多了些快感,「夠快!」
任靈珊茫然不解,卻也沒多問。
厲青青將簿子收好,然後帶著任靈珊往外面去了。
大帳外還橫七豎八躺著幾個飢腸轆轆的災民。
這些災民都是早上鬧民變的那一批,因著厲青青打賭,明日晌午一定能運回糧食,銀錢,所以暫時安靜了一些,沒有一看見厲青青就撲上來。
當然,除此之外,還因為某個人一直暗中協助著。
「放心吧,五王爺說話向來算數。你們且等等,眼下一天快過去了,一覺醒來就是第二天,糧食和錢銀馬上就到。」聲音和風細雨,足可安定人心。
那位一直抱怨的大爺忽然就不那麼抱怨了,只是還有些懷疑,「時間那麼短,王爺真能這麼快就把東西運來嗎?這要是做不到,她還真要跳海不成?就算她兌現承諾跳了海,與我們也沒好處呀。
大家可不想餓死了跟王爺同歸於盡,只想好好活著。」
「你可知五王爺的另一個稱呼是什麼?賭王!與人打賭,她就沒輸過,這次也不例外!」末尾處,男人聲音由溫潤忽轉堅定,聽來更能安定人心了。
厲青青一路走過,聽了兩句,當下嘴角揚起,臉上雲霧散開,她下意識的轉頭去尋,想看看說這話的主人是誰,可滿眼望去全是人,也就不知道究竟是誰說的。
遺憾地嘆了口氣,厲青青又繼續往前走。
由於沿海縣海塘崩塌一半原因是地方官員貪污撥款,層層盤剝,導致修建款不夠,新修海塘十分草率,這才導致海嘯來臨,毫無阻擋作用,死傷大半。
女帝震怒之下,將縣丞,縣長,州丞,州長,刺史等大大小小官員二十多人一律斬殺,至使整個城現在是無人守衛。
厲青青只好抽調王府護衛在這輪崗守護。
厲青青走過去時,王府守衛攔住了幾輛馬車正等厲青青發落。
他們見厲青青出來,才自覺退到一邊。
馬車上下來一位紅衣款款的公子,長發披肩,額頭點著一蕊花鈿,素手一挑,額前垂下來的一縷長發清揚,使得整個人風流氣息盡顯。
公子從車上下來,滿身紅便要在地上鋪開,可就在這時,車夫自後面撩起了他的袍角,沒讓紅落入地面。
厲青青嘴角抽搐,她這位大師兄啊,永遠比女人還愛美,還要愛乾淨。
不過由一個男人提著另一個男人的裙袍是不是奇怪了點?
她側目重點看了那車夫一眼,這才發現車夫是位女子,額上也點著花鈿,雖然穿著粗布麻衣,卻並沒有要掩蓋女子特徵的意思,所以一眼就能認出。
這下厲青青嘴角都快抽裂了,這是怎麼了,自己不過離開師門數月,一向不近女色的師兄就招了個女車夫。
抽搐之餘,她還有點想笑。
「這位是,大師嫂?」她故意調侃了幾句。
沒曾想那女子臉皮如此薄,竟一下就染了紅暈,並且還在層層盪開,宛若一朵綻放的花朵。
「咳咳,師妹不得胡言亂語!」大師兄雲墨差點沒繃住一張俊美妖嬈的臉。厲青青意味深長地哦一聲,然後低頭扣了扣指甲,又順勢做了個拋物的手勢,淡淡地呀了一聲,「不好意思,弄髒你了,大師兄!」
大師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那女車夫想笑又不敢笑,憋著的樣子更添幾分可愛了。
厲青青看了那女車夫一眼,然後才回到正題上,「錢,湊齊了?」
「二十萬兩,整整的!」雲墨咬牙切齒的說,顯然還在為弄髒裙子的事生氣。
「好!靈珊,帶幾個人把車子拉走!」身旁任靈珊趕緊去辦。
「欠條!」雲墨從袖子里掏出大張欠條,讓厲青青簽字。
厲青青接過欠條看了看,上面寫著利息十文,三月還完,若不還完利息十倍增長!
厲青青看了看欠條又對比了一下大師兄這張勢力臉,又想到師父那張更勢力的臉,當下有點無可奈何。
「看來啊,親情在你們面前真是如糞土啊。」
厲青青師家是放印子錢的,通吃黑白兩道,不過師父有訓,不與皇族往來。
所以,救起厲青青並允其拜入師門是個意外,現在答應借她二十萬兩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對於這些意外,師父常以嗚呼哀哉以蔽之。
但厲青青知道其實師父還是疼她的,只是疼人的方式有點不一樣——而已。
「師父疼你,瞧把利息都定的這麼低,還不讓你抵押。你賺了!」雲墨斜眉冷睥,大有吃醋的意思。
厲青青面上故作無奈,心裡卻得意壞了,「是,是,是,我賺了!」她看了一眼欠款,大筆一揮,急乎乎簽了字,「謹凰!」
雲墨收回欠款,轉身,走人。
身後女車夫默默地提著衣袍。
厲青青看著師兄越來越作的陣仗,臉都快抽上天了。
這時,雲墨當空一打響指,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兩人上了馬車消失在視野里。
厲青青轉身回到災區,數不清的災民因為看到那一輛輛馬車進來,都站起了身,大帳里的災民也都走了出來,全都圍著馬車看。
厲青青命人從馬車裡抬出一箱子,打開了給大家看。
「各位,剩下的二十萬兩全都在這了!」
百姓們驚呼,眼都快瞪直了。
「這,我不會是眼花了吧?」
「真的,是真的。五王爺真的運來了錢兩。」
大家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受災區都在傳。
而且此時,就在厲青青站著的位置,直線出去,隔著數百個人頭,某人長衫而立,嘴角微揚,似是與她同喜,又似與她並肩而行。
然而,厲青青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