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分別
「長青小友,威廉姆斯大師是一個怎樣的人?」李海生老眼亮起一道精光,滿是皺紋的臉上竟有一絲狂熱。
弓長青啞然失笑,沒想到堂堂西海的老酒鬼竟然是威廉姆斯的小迷弟,他不禁搖了搖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怪老頭,「威廉姆斯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儒雅,頗有風範,但私下裡卻是一個邋遢的白鬍子老頭,他的家簡直是一團糟……」
此刻,遠在萬里之外的一座城堡中,正在拿著酒瓶的一個白人老頭連續打了幾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用蹩腳的華夏語喃喃自語:「這就是那傢伙說的有人在背後罵我?不過——」老頭將目光轉向窗外,視線變得迷離起來,「那傢伙現在在哪呢?」
弓長青數落著威廉姆斯某些不為人知的一面,慢慢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弓長青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那個怪老頭,他還記得上次見面是在幫何叔報完仇之後,他直接跑到威廉姆斯家裡大醉一場。
從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怪老頭了,「也不知道老威過得怎樣?」老威是弓長青對威廉姆斯的稱呼。
時間慢慢過去,天已近黃昏,夕陽揮動它的畫筆,為遠方的山披上一層朦朧的薄紗,為拔地而起的建築染上紅色的光暈,為天與水的交接處縫織金色的外衣。
清源山莊已然籠蓋在血色的餘暉中,風此刻唱上了晚歌,客人依舊沒有離去的意思,眾星捧月的年輕人臉上掛起一絲無奈,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絕色麗人,薔薇正聽的入迷呢!
一直到現在,弓長青都在講威廉姆斯的一些趣事,眾人聽得津津有味,直到天邊的那縷霞光投射而下,映耀著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他微微失神,隨後苦笑一聲,原來都這麼晚了。
他剛想叫上薔薇走的,後者卻是沉浸於自己所講的故事中,他只好拍了拍那纖柔的肩膀,將薔薇從故事中拉了回來。
「陸老闆,家裡有事,我和薔薇就先走了。」弓長青對陸九軒擺了擺手,不等後者回答,直接無視四周留戀的目光,他拉著薔薇便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長青小友,記得以後遇到威廉姆斯大師,給老朽要張簽名照啊!」遠處,傳來李海生聲嘶力竭的呼喊。
弓長青的腳步一崴,差點摔倒,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李海生都一把年紀了,結果還這麼狂熱。
「那個混蛋,絕不會那麼簡單,他絕對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身份。」葉曉婉如水的美眸中倒影著遠處那個修長的背影,她驀然想起那個晚上,弓長青上身滿是傷疤縱橫,一般的人,不可能有那種疤痕。
想著想著,葉曉婉似乎意識到什麼,小臉悄然浮現出一抹紅暈,她感到自己的肌膚一陣滾燙。
「曉婉,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一旁的張楚欣察覺到後者的異樣,不由地出聲問道。
「沒,沒什麼!」葉曉婉慌亂地搖了搖頭,張楚欣卻是不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不想說,便不再追問下去,繼續將目光跟隨那道背影,秋水眸子煙波流轉,沒有人知道全民女神在想些什麼。
出了清源酒庄,已是繁星點點,天空撒下一張大網,將整個西海籠罩其中,夜色開始蔓延。
弓長青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懶腰,清風拂過他的臉頰,心中是一片安寧。
一隻小手悄然搭在弓長青的肩膀上,白皙的玉手輕輕捶動,卻是薔薇柔情似水,希望為這個男人緩解一絲疲憊。
弓長青大手往後一摸,溫潤的觸感在手心蔓延,他心神一動,轉過身去,捧起後者白皙如玉的俏臉,微微一笑:「薔薇,晚上我們去東方明珠嗎,那裡是西海最高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去看看今晚的星空。」
「好啊!」薔薇臻首輕點,將小腦袋埋入後者懷中,眸光點點,溫柔似水。
風與夜的交織,兩人緊緊相擁。
「鈴……」這個時候,一道急促的手機鈴聲傳來,將這副溫馨的畫面打破,弓長青有些不耐煩地拿出手機,沒好氣地問道:「誰呀?」
「混蛋,你看看現在什麼時間了,怎麼還不來接我?」電話里傳來一道嬌蠻的聲音。
弓長青微微一愣,臉上頓時苦笑不得,這個電話正是李月兒打來的,後者看來不知道自己的保鏢生涯已經結束,不過,她的那輛紅色法拉利還在這裡。
「看來,自己還得去一趟,就當是還車。」弓長青默默想到,隨後無奈地開口:「好好好,我錯了,我這就來了,大小姐,千萬別生氣。」
「哼,知道就好。」李月兒顯然對這個回答還是很滿意的。
掛斷電話之後,弓長青看著身邊的絕色人兒,嘴角掛著一絲無奈,他攤了攤手,臉上浮現出一抹歉意,剛才的承若只能是化為泡沫。
薔薇柔媚的俏臉勾起淺而澹然微笑,纖細的柔荑溫柔地理著他稍顯凌亂的衣角,一抹紅潤微張,有些埋怨地說道:「老弓,你現在還真是忙,說好的陪我去看星星,結果就這樣擱了,不過……」薔薇努了努小嘴,星眸俏皮地眨了眨,隨即嫣然一笑:「不過下次你可得陪我,這次就先欠起來。」
弓長青心中一暖,將懷中的玉人不由得抱緊幾分。
西海的街道,一道紅色的影子穿梭其中,車窗外,光與夜相互交融,流光閃爍其中,將一切渲染的有些夢幻,弓長青一雙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顯得有一絲迷離。
西海大學,一道秀美絕倫的身影翹首以盼,眸光遠眺,視線淹沒在茫茫的車流之中,「那混蛋,怎麼還沒來?」李月兒輕咬紅唇,眸光帶上一絲憤懣,心中卻是隱隱期盼那個人的到來。
「我這是怎麼了?」女孩似乎察覺到心中那微妙的情感,她拍了拍自己小腦袋,柳眉微微皺起。
「嗯,肯定是我太想回到家了。」許久,李月兒嬌艷欲滴的唇角划起一抹向上的弧度,眉宇漸漸舒展開來,女孩不再糾結剛才那種奇怪的心理。
「喂,在想什麼?李大小姐!」熟悉的聲音突兀地傳來,弓長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李月兒的身邊,後者嬌小的身形一顫,顯然被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
「呼!」李月兒白了他一眼,小手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隨後惡狠狠地瞪著他,語氣頗為不善:「你是人是鬼啊,怎麼神出鬼沒的,把本小姐我嚇了一跳。」
弓長青頓時無語,他奇怪地看著女孩,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已經來了有一段時間了,看著你一動不動,還以為你怎麼了?」
「是嗎?」女孩俏臉掠過一絲羞意,原來是自己一直發獃才忽略後者的到來,不過都怪這個男人,都是因為他,自己才會發獃的,想到這,李月兒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弓長青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女孩的心思還真是複雜,他搖了搖頭,目光帶上一份戲謔,隨即好奇地問道:「剛才在想些什麼啊?男朋友?」
「哼,本小姐想什麼你管不著!」李月兒將頭轉向一邊,留給後者一個完美的側顏,然後徑直地往車裡走去。
紅色的法拉利一路疾馳,李月兒托著桃腮,怔怔地望著窗外,喧囂的街道與靜謐的車內形成強烈的對比,此刻的車內,竟顯得有一絲溫馨。
回到幻海別墅,夜愈發的深沉,金色的沙灘鋪上一層皎白的月光,今晚的大海格外平靜,唯有晚風輕柔地撫動,大海才微微蕩漾開來,淡淡的月光傾瀉而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沾染幾許夢幻的色彩。
樹影搖曳,明月清輝,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這個夜的幻海別墅,跟以往有些不同。
李月兒下了車,剛走幾步,突然想到什麼,她抿了抿小嘴,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弓長青,明天早上我要煮粥,反正你到時要來嘗嘗,就當是試毒,知道嗎?」語氣帶著一股嬌蠻的氣息,卻是女孩花了很大的勇氣與決心才說出來的。
沒有聲音回復女孩,李月兒秀眉一皺,小臉頓時湧現一絲惱怒,當即轉過身去,卻看到弓長青一動不動地站在遠處,沒有絲毫跟上來的意思。
不知為什麼,李月兒的小心臟莫名一跳,她感到一絲慌亂。
「還不快進來,再不進來我就要鎖門了!」女孩定了定心神,對著遠處喊道。
「李月兒,再見了!」弓長青揮了揮手,月光下傳來他淡淡的聲音。
女孩心頭一震,那種慌亂愈發的明顯,她那絕美的俏臉此刻僵硬起來,李月兒心中有那麼一絲害怕,隨後她強行擠出一抹笑容,清脆的聲音竟有一絲絲顫抖,「喂,不要開玩笑了,我真的鎖門了!」
看著女孩此時的模樣,弓長青微微一嘆,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他與她早已習慣身邊的彼此,如今要分離,他也有一絲不舍,李月兒其實是個善良的女孩,只是有些不坦率而已。
「李月兒,好好照顧自己,我要走了。」無邊的夜幕下,一道修長的身影向黑暗中走去,他的背後,是漫天的繁星和一個孤獨的女孩。
「滴答,滴答!」
淚水順著李月兒的俏臉滑落,她那雙美眸依舊是睜得大大的,怔怔的眸光木然的跟隨著黑暗中消失的那道身影,晶瑩的淚珠卻是不斷從女孩眼中滴落。
「弓長青……」銀色的月光下響起女孩喃喃低語,她終於蹲下身來,抱著自己嬌小的身子,這一刻的李月兒,是那樣的柔弱。
「嗚嗚嗚!」女孩哭了,沙啞的聲音隨著晚風飄散,孤獨與傷感在這裡蔓延,月光下的那張小臉,梨花帶雨。
不知什麼時候起,那個男人悄然佔據了她的心扉,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有那個人的身影。
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爭吵,第一次煮粥,第一次誤會,以及最後一次分離,無數的過往在李月兒眼前閃現,她那蒼白的唇角時而弧度向上,時而弧度朝下。
「我這是怎麼了?」李月兒摸了摸眼角的淚珠,淚水依舊不斷地湧出,許久,她默默地起身,朝著空無一人的別墅走去。
偌大的海灘,唯有女孩的身影,她,一個人落寂了整個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