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性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人影站在了方莫前面。

「你，你不能走，你殺了人，我們的工資去哪裡要？」

這是一個女人，從一開始到現在，都表現的很是懦弱，不論是方莫殺人之時，還是在他出手之後。

直到此時，她站了出來。

帶著質問，帶著堅定，抬著頭看著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臉色卻蒼白的方莫，眼神里，爆發著的對於他的恨意。

此處還剩下九個人，他們在看到女人上前後，略略猶豫，在發現方莫不會突然下手后，則是齊刷刷的站了出來。

他們臉上帶著憤怒，眼神裡帶著恨意，彷彿方莫就是他們的最大仇敵。

這，才是現實！

可能有些人在一些小事，甚至在別人看到的大事發生時，只會當成是一件小事，而一旦有關於自己，那就成了徹底的大事。

他們和大腹便便的老闆沒有多少交情，可是對方給錢，他們幹活。

在這末日之下，他們也依舊遵照了這種規則，在倉庫里時，每每幹了活，才敢真正的接過老闆分發的食物以及其他的東西。

此時，老闆死了。

一時間他們恍如天塌地陷，哪怕明明知道方莫很危險，可在看到他沒有輕易下手對第一個站出來的女人下手后，他們的勇氣爆發，繼而轉化成為怒火。

「你為什麼要把他殺了？！」

「你這個殺人犯，小偷，等著你被抓起來，肯定要判死刑！」

「我們今天，和你拼了！」

越說越激動，直到有一個青年，拿了一根撬棍站了出來，眾人才安靜了下來，而後他們像是剛剛反應過來。

不論男女，立刻都跑過去尋找自己的武器，只有女人一直阻擋在方莫的面前。

這一幕，很有趣。

哪怕是方莫這個屠殺了幾十個喪屍，並且心腸已經堅硬的人，看得都有幾分發獃。

而發獃，卻被其他人理解為示弱。

「你給我去死吧！」

一個穿著超市理貨員衣服的青年忽然狂吼出聲，揮動手裡的撬棍，帶起陣陣可怖的聲音，便要砸向方莫的腦袋。

鏘！

回過頭，他用手裡的磨刀棒將這一下擋了下來，然後看著青年，表情有些陰晴不定道：「你，偷襲我？」

青年本來被嚇了一跳，不過看到群情激奮，且大家手裡都有武器，他的畏懼之心很快便蕩然無存。

「是又怎麼樣？」

「你這個惡魔，殺了整整四個人，難道你還想對我們下手？」

……

也有另外一個女人站了出來，拿著一把鐵鍬，雙目緊緊盯著方莫，大吼道：「放手啊！你放手！」

此時的方莫，手裡正緊緊抓著青年所掌握的撬棍，他的力量何其之大？因此青年哪怕漲紅了臉，也沒有抽回去分毫，反倒是自己變得踉踉蹌蹌。

「放了手，讓他繼續打我嗎？」

方莫平淡的開口詢問，他現在的心情，並不能做到完全平靜，可他卻強自要求自己冷靜下來，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被心情引導，而做出一些失手的事情。

這些人，真的敢打殺了自己！

他已經做出了判斷，可讓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為什麼敢？

呼！

一把鐵鍬帶著烈風落了下來，他顧不得想其他，迅速用手中的磨刀棒向前一遞，習慣性的便讓那人心臟來了個對穿。

「殺人了！」

「啊！」

「他殺人了！」

這些人，像是突然之間就恢復了，每個人都開始向後退縮，再也不敢繼續靠近方莫，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驚恐。

至於一直擋在他面前的女人，也像是想到了什麼，迅速便跑開了。

現場唯一距離他最近的，便是那個拿著撬棍第一個對他動手的，他呼了口氣，一腳將還在顫抖著的人踹翻在地，帶著疑惑問向那名青年：

「為什麼，你敢對我下手？你到底從哪裡來的自信，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怕死？」

說完，他自己就先笑了。

「不，你不是不怕死，只是不相信我會出手殺了你，是嗎？」

青年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而後看到那雙冰冷的目光在看著自己，他又立刻搖了搖頭，在倉庫里光明的照耀下，他顯得那麼的慌亂，像是剛剛從黑暗裡爬出來的老鼠，突然間遇到了光明。

恐懼，害怕，慌亂，無所適從。

他雙腿開始顫抖，緊接著雙手開始顫抖，可不知為什麼，他卻緊緊抓著撬棍，哪怕是已經恐懼到了極點，都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

方莫像是理解了，他點了點頭，露出一道很是陽光的笑容，接著對青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

「一個人如果處於光明裡，那他就是不值得畏懼的，反之，若是他處於黑暗當中，性情殘暴，以壓榨為其能事，便會引得大量人對其畏懼。」

「也就是說，我做的還不夠，對嗎？」

方莫說完，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正當青年思考，方莫到底還要說什麼，而自己要不要再試試能不能將撬棍抽走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脖子上一陣涼意傳來。

緊接著，胸膛處便彷彿滾燙的熱水倒了下來。

冰冷與溫暖，同時出現。

青年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然後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也顧不得撬棍了，眼帶驚恐的用兩隻手將脖子捂住。

人不是喪屍，弱點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僅僅太陽穴，還有靜脈，動脈，大動脈，小動脈，眼睛，鼻子，嘴巴……等等等等，都是弱點。

方莫看著他在抽搐，忽然覺得一陣的噁心。

倒不是說噁心鮮血噴洒，他只是覺得，這樣的人性，真的很讓人想不明白，也極其令人噁心。

「好好在這兒待著吧，最好不要再招惹我，否則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最殘忍的死法。」

方莫轉過頭，警告似的對著還剩下的七個人開口。

不管他們能不能活下去，可他卻實在是不想殺人了。

聖母心泛濫？

呸！

他只是覺得，差不多夠了，而且今天算是他的首次殺人，卻一連擊殺了好幾個圖謀不軌的人。

他已經開始自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什麼反社會性格了。

……

「他，他走了！」

「那，那這些人怎麼辦？」

「不知道，老闆都死了，我們能怎麼辦？回家吧？」

「對，回家！」

七個人很久之後才敢出聲，然後他們便下定了一個得到大家一致贊同的決定，那就是回家。

想到家的美好，他們臉上開始出現了笑容，雖然還帶著一點恐懼，可好歹，也算是笑起來了不是嗎？

「嗷！」

「嗷！」

一隻，兩隻，三隻……一共二十多隻喪屍，忽然從外面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哪怕它們身軀已經有些扭曲，可這速度，還真不受到絲毫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