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耶律璽

第三十五章 耶律璽

第二日一早,孟津出了這麼大的事,甚至由皇帝親調南軍前來平亂,耶律璽肯定在府衙待不住了,曹宏等人剛吃完早飯,就聽到有人稟報說耶律璽到了縣衙了。

曹宏聽到門子稟報,就笑著對蘇鄆說:「這耶律大人來的好快,我出去不太方便,就由蘇大人代為周旋吧!」

蘇鄆來到二堂,只見耶律璽正在焦躁不安地四下踱步,見到蘇鄆,耶律璽輕咳一聲問道:「蘇縣令,我聽說順天府的李司吏昨晚也隨你去許家堡了?」

蘇鄆見耶律璽還以為自己不認識曹宏,便暗暗一笑說道:「稟大人,李司吏昨晚忠勤王事,現被我安排在後堂休息。」

耶律璽忙問:「可曾受傷?」

蘇鄆答道:「並未受傷,只是昨晚勞累過度,今早剛剛躺下,要不要我去將他喚來?」

耶律璽聽說曹宏無事,暗暗吁了口氣,自己對這個沒什麼背景的皇子雖然不甚上心,但沒有背景的皇子也是皇子,如果這次曹宏被他遣來孟津辦事,缺了胳膊少了腿,陛下一定會大發雷霆。想想這個四殿下還真是能折騰,自己本意是讓他來給許家施壓,讓許家和縣衙緩和緩和關係,隨便拿出一份名單出來交差了事。沒想到,這四殿下還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活脫脫的就把這許家堡給玩死了。

許家之人死不死,他耶律璽毫不關心,但是許家每年的供奉這下算是泡了湯,如果曹宏再知道自己和許家那點事情,那就不僅僅是財路被斷那麼簡單了。

想到這,耶律璽一身冷汗,臉色煞白,也不管蘇鄆,自己又在二堂踱步沉思起來。

蘇鄆見著耶律璽這模樣,大概也知道耶律璽心中所想,但想起曹宏昨晚與他交待的話,於是便笑著說道:「稟府尹大人,許家之人欺壓良善、魚肉鄉里,而且還肆意恐嚇殺害縣衙所選三長,罪無可赦,聽說李司吏已經寫信稟報大人,可有此事。」

耶律璽點了點頭說道:「李司吏確實寫信讓書辦王瀛交於我,可是他是讓我好生勸說許家,讓他們不要和你這縣衙對著干,低調行事……」

蘇鄆拍手說道:「正是耶律大人這封信,才使得許家之人沒了戒心,許正泰還想讓他小妹嫁於我,這才給李司吏將許家之人一網成擒的機會。」

耶律璽聽罷心裡暗罵,這曹宏也太狡猾了,在信里只說許家之事難辦,讓他寫信勸說許家不要硬來,這下好了,許家見了自己的信,又聽康守貞說了李鈺是自己的「遠親」,戒心大減,被人家直接抓了嫡支的所有當家人。

心裡雖然大罵不已,但是耶律璽臉上還是一副謙遜受用的表情:「啊呀,這都是李司吏和蘇縣令之功,我這點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蘇鄆見到耶律璽一臉扭曲,心裡想笑,強忍著說:「府尹大人,許家還想通過李司吏行賄於你,這是證據。」說完遞給耶律璽幾張地契。

耶律璽接過一看,心裡如同刀絞一般,許家這次出手大方,直接在他平城老家買了一百畝熟地送給他,許家這幫傻子直接送去府衙不好嗎?非要經過李鈺這轉了一道手。這下好了,竹籃打水一場空。耶律璽看著手裡的地契都快哭出來了。

蘇鄆將那地契從耶律璽手裡抽出,嘴裡不咸不淡地說道:「李司吏說耶律大人公正廉潔,想來不會收受這般不義之財,正好一會開堂,此物作為證物,又是許家的一條罪狀。」

耶律璽看著那幾張地契從自己的手裡又到了蘇鄆的手裡,心裡像死了親娘一般難受,但還是擠出點笑容說道:「本官一向視錢財……錢財如糞土,這許家真是小瞧本官了。」但他眼睛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終盯著蘇鄆手裡的地契,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惜名拒財之人。

蘇鄆將地契揣回懷中,對耶律璽說道:「耶律大人,昨日之事太大,我想請耶律大人親自審理此案。」

耶律璽聽完眼睛一亮說道:「正是正是,本府尹正有此意,今日就借蘇縣令這縣衙,本府尹親自審理此案。」

縣衙後堂,曹宏和蘇迦南在二堂門后聽了蘇鄆和耶律璽的談話,蘇迦南皺眉問道:「這耶律璽一聽便知不是廉潔之輩,殿下為何將此案交予他審理?」

曹宏沉吟片刻說道:「當今天下,不管是劉宋、苻秦還是我大魏,都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世家尾大不掉。他們或躋身朝廷,或藏與鄉間。有事時同氣連枝,無事時吸吮民脂。上可以霸凌帝王,下可以欺壓黎庶。一旦他們之間有人被打擊,牽一髮而動全身,所有大族都會拯救那個被打擊的大族,相應的,想動世家的人或被罷官,或被論罪,更有甚者,身首異處的也不在少數。別看我是一個皇子,就是我的父皇,也不能這麼堂而皇之的將一個世家大族這般**裸的連根拔起。」

蘇迦南驚詫道:「所以殿下用貪鄙的耶律璽來審理許家之案,此乃一石二鳥之計。既除掉了橫行鄉里的許家,又讓著耶律璽不能再當這順天府尹了。」

曹宏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耶律璽此事之後,順天府尹是必然當不成了,如果他不想被與許家同氣連枝的其它大家族弄死,必然會選擇辭去府尹一職,躲到國人聚居的代北。」

「既然殿下不能出面審理此案,那為什麼耶律璽可以?」蘇迦南不解道。

「耶律璽也不行,耶律璽雖然貪鄙,但他一點都不蠢。他收受許家的賄賂肯定不止這一次,如果他不辦了許家,他知道我不會放過他,我的父皇也不會放過他。更何況,這耶律璽竟然和世家攪在一起,父皇如果知道,絕對第一個砸碎這種聯繫,而發作的第一刀,就是他耶律璽。所以耶律璽必定會出面將許家之人往死里整。」曹宏沉聲說道。

蘇迦南被曹宏的描述嚇壞了,他驚詫地看著曹宏。

曹宏苦笑一聲說:「蘇姐姐,你別害怕,父皇只是不喜歡國人和漢人的世家大族勾連,我想像蘇伯伯這樣沒有世家背景的漢民,父皇不僅不會阻攔,還會鼓勵國人和普通漢民的來往。」

蘇迦南聽曹宏一說便立刻懂了。匈奴人大多是大魏的特權貴族,而世家又是掌控漢民的地頭蛇,這兩者任何一方都是皇權的威脅,如果兩者勾結起來,任誰是皇帝,都會睡不著覺的。但普通的漢民就不同了,匈奴入主中原,如果始終與漢人水火不容,那大魏的統治根基還是不穩,但如果匈奴人和普通的漢人加快融合,和睦相處。不僅有利於大魏的穩定,更是進一步打擊了漢人的世家。

蘇迦南見曹宏不過十多歲的年紀,竟然想的這麼深,不禁好奇的問道:「殿下,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曹宏被蘇迦南猛一問,倒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了半天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可能我自小在宮內長大,耳濡目染吧。」

蘇迦南點了點頭,突然又問道:「還有一事,殿下你是什麼時候搬的救兵呢?」

曹宏哈哈一笑說道:「我早在發動之前就讓我一個叫陳憲的朋友通過羽林都的渠道,傳信去了宮裡。約定在蘇伯伯迎親時,將許家眾人一網打盡。然後讓父皇派兵駐紮在許家堡,以防有心人煽動。畢竟這些大族底蘊頗深,誰也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事。我倒是沒想到中間出了個賈春望,幸好有所防備,援兵可是救了我們的命了。」

孟津縣衙正堂,耶律璽身著深緋色公服坐在「清、勤、慎」的匾額之下,背後一副江牙山海圖,旁邊置一張小几,蘇鄆陪坐在旁,再往下,三班衙役分列兩旁。耶律璽看向一邊的蘇鄆,只見蘇鄆朝他點了點頭,於是他一拍驚堂木喝道:「帶許家人等。」

這時堂下孟津縣的獄吏領著禁卒押著許家人等上得堂來。許家眾人經過昨天之事,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看到兩班衙役提棍怒視,許家之人中的幾個嚇得身體抖若篩糠,當場癱在地上了。

耶律璽又將黃楊做的驚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堂下可是許家人等?」

只見堂下許正泰閉著眼睛,一言不發,耶律璽正待喝罵。這時許家眾人中滾出一人,正是受傷的許之海,只見他伏在地上哀嚎道:「耶律大人,耶律大人救命啊,去年我還曾去府上遞過帖子……」

耶律璽聽那人說了一半,心中大嚇,連忙搶著說道:「混賬,公堂之上,只需直陳案情,不準東拉西扯。」

許之海被耶律璽一通呵斥,嚇得失血蠟黃的臉色變得如同白紙一般,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等許家之人……許家之人從來都是遵……紀守法,不知昨日為何蘇縣令帶人將我等綁來此處,我等冤枉啊!」

耶律璽又看了看蘇鄆,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只是等著自己說話,心裡暗暗罵了一聲「賊傖」,於是對蘇鄆笑道:「蘇縣令,昨日之事到底為何,這許家眾人犯了什麼事,竟叫你一股腦的押到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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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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