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塵

說話的是個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和自己差不多大。如果是其他妖魔畢凌霄絕對不會這麼認為，只是與普通妖魔不同，在創立之初便是妖魔界最強大貴族的紫姓幻妖，與生俱來便有說話和化形的能力，這是血脈中流淌的強大基因所繼承的特殊天賦。而之所以這麼確定小女孩是幻妖，是因為他知道紫松林在這個世界有一個妹妹，好像叫做——

「晗妹妹？」畢凌霄不確定道。

小女孩顯然不認識這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困惑的眨了眨大大的圓眼睛，不過並不需要她開口，另一個聲音已經替她回答。

「你是什麼人，晗妹妹也是你能叫的嗎？」

畢凌霄這才注意到另一個是個男孩子，看上去比他們要大上幾歲。儘管小臉兒稚氣未脫，眉宇間卻已然透出一絲尖銳凌厲，成年後定是一位俊朗剛毅的美男子。

這個男孩子他也知道是誰。想必就是紫家收養的天才，隱魔陌塵了。

陌塵的成名時間可比他要早上許多，別看兩人似乎只差了兩三歲的樣子，以妖魔的成長速度，實際上的年月粗略想想都比畢凌霄上輩子的壽命還要長。更不要講陌家不比紫家有著強大血脈支撐，想要化形通常需要幾十年之久，這還是因為隱魔也是貴族之一的緣故。如果是普通妖魔恐怕幾百年，甚至上千年都無法修成人形。

不過之所以擔得起天才之名，也正是因為其非常早便能夠化形。雖然不至於一生下來就是人類形態，也在短短几年內便學會了人語，並在隔年成功化形。

與他這個冒牌天才不同，陌塵的天賦與生俱來。還只是幼年期就已經練成了隱魔的真身劍形態，並且學會了瞬影鬼步，在這一代的妖魔中可謂打遍天下無敵手，甚至許多成年妖魔都不是他的對手。而與緩慢的成長速度一致，妖魔的靈智發育速度也非常緩慢，別看這陌塵自誕生下來已經過去了不知多少年，但是靈智方面同他外表的年齡相仿。也就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就在畢凌霄考慮是否有必要跟兩個小孩子仔細交代時，陌塵打量著他突然皺了皺眉，不確定道：

「你是那個畢家的天才？」

「我不是天才。」

幾乎想都沒想畢凌霄搖頭否認。笑話，他這個活了幾十年的大人一朝變回小嬰兒，講了一句話就成天才了？不知道內情的人說就說了，可他自己絕對不承認。現在想想那句『養之』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那段大舌頭的日子真是讓他無地自容。

其實他當日想要喊的是『影子』，那是紫松林上一世的名字。這個世界的語言也不屬於地球上的任何一種，但他偏偏睜開眼睛的同時卻能脫口而出，就像是本能一般，可是其他東西就沒有這麼輕鬆了。單單是認字就花費他許多時間，在那之後又是漫長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過程。

這裡遠不是他熟悉的地球。在這個世界上有四大種族：人類，天人，妖與魔。其中妖分為正常的妖物，以及獨辟天地自稱一體的妖魔。世界也不是統一的整體，而是分為三界。人類與妖獸居住的人界，妖魔開闢的妖界，以及天人所在的天界。妖界是由魔龍王當家，在魔龍王之下是擁有者高貴血統的三大貴族：幻妖，隱魔，還有元使。以及最不入流的貴族：黑麒麟。四大貴族擁有與生俱來的強大血脈以及獨一無二的特殊能力，化形所需的時間遠遠超過其他妖族，尤其是幻妖。天生便能夠化形，甚至不需要後天學習。而在三大貴族面前，黑麒麟就顯得格外特別了。

作為貴族，黑麒麟同樣擁有快速的化形能力，甚至超過同為貴族的元使。可是黑麒麟能夠稱道的也只有這一點，原因在於，黑麒麟這個族群，相當的弱小。不與三大貴族做對比，就是放眼整片妖魔界，黑麒麟的實力也僅僅處於中下等。並不強大的血脈，之所以引人注目也只是因為自己生下來便是人類形態，甚至可以口吐人語。對此特別現象，畢凌霄知道這或許只是因為自己是轉世重生的緣故。

只是畢凌霄不把自己當天才，其他人可不這麼認為。陌塵當即眼神一閃，飛身撲了上來。

「早就想見識見識你的本事，接招！」

小小的身體像炮彈一樣射出，眨眼便閃至眼前，右手握拳，照著他的面門就招呼過來。

「等一下小鬼，我可不是來打架的！」

那拳頭雖小，全力揮過來卻是虎虎生風，這要是不閃不避真用臉接下來，不說別的，鼻樑骨肯定要陣亡了。

閃身躲過攻擊，畢凌霄忙開口制止。

「你說誰是小鬼！」

然而這句話卻刺激到了陌塵，小隱魔當即面露怒色，拳腳相加撲了上來。

畢凌霄想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模樣，確實比陌塵要小，真要算上上輩子……似乎也沒比人家大。這麼一尋思當即改口。

「那個，我現在不想和你打，驚動了魔龍王不好！」

畢凌霄想著紫步天就住在不遠，萬一驚醒了那頭老龍把自己趕出去，那可就丟人了。

陌塵這番攻擊可謂是用足十分力氣，拳打腳踢極盡最大速度，然而對方卻一招也不接，只顧著躲開他的拳影腳影。人家也沒用什麼身法，偏偏左扭右歪一下也打不中，更可氣的是這傢伙居然還一臉輕鬆說這說那，簡直不將他放在眼裡！

陌大天才氣的小臉兒都紅了，當即也顧不得其他，身形一躍眨眼化成了一柄漆黑的長劍。

那長劍足有數米長，通體縈繞著暗沉的紫芒，剛一現形，鋒利的劍氣便控制不住四處飛掠。砰砰砰，穹頂上，石壁上，地面上立時便被斬出了一道道長長的口子。

「啊！」

紫雨晗一聲尖叫，一道劍氣正中床上，華美的玉床立時碎成幾半。小女孩坐在一堆廢墟里，鼻子一抽，哇的哭了起來。

「快躲開晗兒！」

長劍上傳來陌塵緊張的聲音。只見他的劍身不停抖動著，不斷有劍氣飛射而出斬向四周。顯然，這位陌大天才還不能控制劍氣就倉促變身了。

無奈的嘆口氣，看來想要不驚動人是不可能了。歪頭躲過飛來的一道劍氣，畢凌霄閃身至已經碎成數半的玉床碎塊中，抱起紫雨晗從入口跳了出去。

「別哭了，呆在這裡別進去。」

一口氣衝出宮殿，畢凌霄把小丫頭放在安全的空地上打算回到洞中，然而剛走到山口前就被迎面而來的勁風掀了個跟頭。

好傢夥，這天才之名果真不是蓋的！灰頭土臉的爬起來，畢凌霄摘掉頭髮上粘著的草葉，再次向山口跑去。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倒是沒被丟人的掀飛，然而撲面而來的強大勁氣卻絕對不是能隨便硬接的。

貼著隧道滑進去，卧房當中此時已經面目全非。不知什麼材質的地表已經劈成了一塊一塊，繪著各樣巨龍的彩色石壁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目，華美的溶洞穹頂遍布傷痕。

「你還回來做什麼，找死嗎！」

剛一進來就聽到陌塵帶著顫抖的聲音。顯然他在拚命壓制不被控制的劍氣，然而收效甚微。

「怎麼能讓你停下？」跳起來閃過迎面而來的三道劍氣，畢凌霄問道。

「你做不到，快出去！」陌塵大喊。儘管對方被譽為天才，他也不認為一個比他還小的黑麒麟能做什麼。這種情況除非突破極壁的龍魔，否則誰來都沒辦法。

畢凌霄卻並沒有逃走的意思，他看了看那柄長劍，突然身形變換躲開肆虐的劍鋒，雙腿用力一蹬騰地跳上半空，右手握拳用力砸在長劍上。嗡，迎面只感到一陣巨大的能量波動，下一秒他就被反衝力掀飛了出去。

「厲害。」

手腳並用扣住地面堪堪穩住身形，低頭躲過一道劍氣，畢凌霄不由大讚。

不愧是貨真價實的天才，這一下子他可是運用了泰拳的技巧，運轉全身力量的全力一擊，居然連那長劍所處位置的分毫都沒能撼動！等到有朝一日能夠熟練運用化身，這陌塵在龍魔之下定會所向披靡。

看來自己還是差的遠啊，黑麒麟天生的身體素質還是比不過以近戰著稱的隱魔！

拍拍手站起來，畢凌霄沒有再往前走。

既然近的不行，來遠的吧。隨手一揮，嘭，一團黑色的火焰升騰而起。

畢家天才不會用術法。確實，畢凌霄並沒有學習任何妖法，這火焰，是只有中等3段以上的黑麒麟才能施展的天賦技能，黑火。溶洞內的溫度瞬間上升起來，即使是遠處的陌塵也感覺到灼灼燃燒的火焰，蘊藏著無比驚人的熱量。

雙手抓住火團拉伸開來，一條成人手臂粗細，三米長的火焰批練漂浮在空中。畢凌霄向後一步，扭動腰部，手臂蓄力猛然一揮，巨大的火焰長鞭啪的打在長劍的劍身。就見剛剛一拳毫無撼動的長劍嗡的一聲，劍身抖動的更加劇烈起來。

眼見有用，畢凌霄也不拖延，揮舞著長鞭，一下一下重重打在長劍之上。嗡嗡嗡，每一下都帶起巨大的能量漣漪，長劍受到巨大的衝擊，劍身激烈地抖動起來。挨了足足幾十下后，只見長劍劍身忽的紫芒大勝，下一秒，一大團鋒利的劍氣刷的飆出，數量比剛剛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刀子一樣飛射而來。

畢凌霄趕快向上躍起，那一大片劍氣便啪啪啪啪的砸在地上，直接在他剛剛所站的地方轟出了一個大坑。這麼精準的位置，畢凌霄不由懷疑陌塵是不是故意瞄準。

一抬眼，就見顫抖著的劍身突然停止了，肆虐的劍氣在剛剛那一擊后居然停止了下來。只見漆黑的長劍靜靜浮在半空，淡淡的紫芒漂浮其上，沒有剛才的轟轟烈烈，寂靜下來卻反而更加可怕。

陌塵在畢凌霄的攻擊下，居然無比之巧的學會了駕馭自己的巨劍真身！

「真沒想到我竟然成功了，呵，這倒是多虧了你！」

壓抑著激動的聲音傳出，劍鋒轉向同在半空的畢凌霄。

「打敗我，就認你這個兄弟！」

不由被這用著大人口吻說話的小隱魔逗的想笑，再一看那長劍靜靜豎立著，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迎接前來的挑戰。

收起都已經涌到喉嚨眼兒的笑聲，畢凌霄屏息昂首，以同樣的姿態面對陌塵。

你的對手認真像你發出挑戰，你要以雙倍的認真回敬。這是對認可你的對手最基本的尊重。

「放馬過來！」

畢凌霄揚起嘴角，漆黑的火焰包裹他的雙拳，如同戴上了一副火焰手套。

「要的就是這句話！接招！」

長劍叮的一聲嗡鳴，劍鋒揚起飛斬而來。畢凌霄迎面而上，火拳與劍刃撞擊在一起，嘭然爆出了巨大的火花。嗡，一圈無形的能量飛散而出，本就搖搖欲墜的溶洞狠狠一顫，轟然倒塌。

「那小子又在搞什麼名堂！」

遙遠的另一處大殿中，紫步天望著顫動來源的方向一臉陰沉。

「兩個小孩切磋而已，松林會解決的，父親就不要擔心了。」

看上去三十左右的男/人/站在紫步天伸手，臉上掛著無奈的笑。

「告訴那混小子自己的巢穴自己造，不然就睡外面好了！」瞪了一眼小山崩塌的方向，紫步天甩袖而去。「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