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見故人
兩人說話間,程青悅察覺有人過來,她大喝一聲:「誰在那裡!」
姜翊宸安慰她:「悅兒莫慌,是自己人。」
「末將參見王爺!」這時,一個年約五十,身板硬朗挺拔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撲通」一聲朝姜翊宸跪了下來。
姜翊宸急忙扶起他道:「楊叔叔快請起。」
楊崢見到靜安王,心裡激動不已,一個見慣戰場殺伐的錚錚鐵漢,此時竟激動的淚光閃閃。
「王爺,你總算回來了,末將等這一天等的好苦!」
姜翊宸向程青悅介紹道:「這位是楊崢叔叔,沈將軍生前的貼身護衛。」
程青悅向他行了一個大禮道:「我知道,十八年前宸哥哥離京,是楊叔叔一路護送,才使他安全抵達蒼州,程青悅在此謝過楊叔叔了。」
「程姑娘客氣了,末將不敢當,末將當年也是受沈將軍所託,若要言謝,應該謝沈將軍才對。」楊崢說到此,情緒一下子低落了,「可惜將軍他......」
姜翊宸安慰他:「楊叔叔莫要再傷懷了,沈將軍在天之靈一定能看到你為他所做的一切。」
楊崢苦笑說:「末將哪裡做什麼了,不過是在沈將軍死後,卸甲歸田,渾渾噩噩過日子罷了。」
程青悅很能理解楊叔叔那時的心情,看著自己的主子無辜冤死,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那種心情,肯定比殺了他還難受。
「楊叔叔不要自責了,青悅猜這個墳冢就是楊叔叔偷偷所立,您讓將軍的忠魂有個棲身之所,不至於變成孤魂野鬼,楊將軍泉下有知,必定會感激你的忠誠。」
楊崢慘然笑道:「是啊,我能為將軍做的只有這些,想當年,我們那麼多人都救不了將軍,憑我一人之力又能做什麼呢,那段時間,我日日借酒消愁,想追隨將軍而去。幸好,王爺的一封書信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到此,楊崢一改剛才的頹廢,目光灼灼說:「我本以為將軍平反無望,那時王爺差人送來一封書信說,讓我莫要消沉,將來沈將軍平反,還需要我的幫助,我看完信后,立刻有了信心,按照信上的指示,一直悄悄地監視著劉三九的家,兩年前,我看到有一個背影像劉三九,但面貌醜陋的陌生人出現在他家附近,可惜,還沒等我確認,那人卻聞風逃了。」
姜翊宸安慰他:「楊叔叔莫要自責,七年前我派出去的探子稟報說,他曾在楊州出現,我派常銳前去捉拿,卻不想被他跑了,後來又有人看到他被人追殺,那麼多人找他都沒找到,只能說那劉三九太狡猾。」
程青悅問道:「你們說的劉三九,可是當年誣告沈將軍之人?」
「正是他!」提起劉三九,楊崢恨的目眥欲裂:「那個狗賊,當年就是他帶李尉到將軍府搜查,找到了那封信,後來又是他作證說沈將軍與北涼太子早就相識。王爺向來對他不薄,他卻忘恩負義出賣將軍,如若哪天讓我見到他,我必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方解我心頭之恨!」
姜翊宸道:「楊叔叔剛才說沈將軍待劉三九不薄是何意?」
「那劉三九乃沈府的一個守門侍衛,家中有一卧床多年的母親,常年吃著葯,指望劉三九那點微博的俸祿根本養不活他們娘倆。沈將軍看他們生活不易,時常幫襯著他。」
「照此說,劉三九與沈將軍並無深仇大恨,甚至有恩,卻為何要出賣將軍?」
「我猜是出事前幾天,劉三九帶著沈將軍給他的應該給他母親抓藥的錢,去賭場賭了一夜,第二日值班時睡著,被將軍以軍法處置,打了二十軍棍,他因此懷恨在心,欲報復將軍。」
姜翊宸疑問:「劉三九身為軍人,他應該知道通敵叛國是何等大罪,就因為被打了二十軍棍,就要置自己的恩人於死地?」
這時程青悅插道:「那劉三九人品如何?他經常賭錢嗎?」
楊崢如實說道:「在他出賣將軍之前,真算不上是一個壞人,他對他母親很孝順,在街坊鄰居那裡是出了名的,在將軍府做事也算踏實勤懇。至於賭錢的事,據我所知,他並沒有賭癮,可能只是偶爾手癢偷偷去一次。」
姜翊宸目光深沉的說:「劉三九人品不算差,與將軍又無深仇大恨,也就是說,他並沒有非置沈將軍於死地的動機?」
程青悅接著道:「他一個普通侍衛也沒有能力布下一張天羅地網陷害將軍。」
楊崢疑問道:「王爺是懷疑劉三九是被李尉威脅,才出賣將軍的?」
姜翊宸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當年沈將軍和北涼前太子相識之事,都有誰知道?」
楊崢想了想說:「當年他和將軍比試后,兩人都深覺相見恨晚,於是結為莫逆之交,之後他也多次到府上向將軍討教,府上的人都見過他,哦,對了還有崔顥大人,他當時也知道,不過當時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見過他也不稀奇。」
姜翊宸又問道:「你們在戰場上認出他后,回府後有沒有跟誰說過?」
「沒有!」楊崢肯定的說,「因為事關重大,將軍怕節外生枝,所以誰也沒說,整個將軍府除了我和將軍,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崔顥大人也不知道嗎?他和沈將軍關係那麼好,沈將軍就沒有告訴他嗎?」姜翊宸又問。
楊崢還是肯定的說:「沒有,當時將軍就怕有心之人做文章,為了崔大人好,就沒有告訴他。」
姜翊宸見他說的肯定,這才回到剛才的話題道:「既然除了你和沈將軍,都不知道北涼太子的身份,那劉三九一個小小的侍衛,他是如何得知,而被李尉利用的?」
楊崢仔細想了想說:「冤案發生后,我也曾反覆想這個問題,猜測是哪裡出了問題,泄露了出去。後來我想起來了,就在將軍被抓的前半月,有一次,我們倆在書房偶然談論起北涼前太子,將軍甚是緬懷他,說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樣的對手了。所以我懷疑,是不是那次被劉三九偷聽了去。」
姜翊宸眉頭一挑問:「書房那種重要的地方,平日里除了王爺,還有誰能進入。」
「因為書房裡放有重要文件,所以除了王爺和我,就只有夫人,還有一個負責打掃的福伯能進入,連小姐公子王爺都不允許他們進去。」
「那劉三九一個小小的侍衛是如何靠近書房偷聽到的?」
楊崢皺了皺眉頭:「是啊,按理說他沒有條件靠近書房的,更不可能偷聽到我們講話的。」
姜翊宸目光深邃的說:「那就奇怪了,劉三九既不知道北涼太子的身份,又沒有條件偷聽到你們談話,又和將軍沒有深仇大恨,他是如何拿這件事大做文章,跑到李尉那裡告發沈將軍謀反?」
程青悅問:「會不會是李尉偷聽到了,把信件換掉,他只不過威脅劉三九做人證罷了?」
楊崢贊同道:「程姑娘說的有理,李大人有動機也有能力做這件事。」
姜翊宸搖搖頭:「不可能,李尉和沈將軍是政敵,他進入沈府的話,下人們不會不稟報,你和沈將軍也不會不防備,被他偷聽到這麼重要的談話。」
楊崢這下徹底迷糊了:「那我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