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府中來客
如姜翊宸所料,靜安王府的第一個正式訪客正是崔顥。
這日,天氣甚好,晴空萬里,和風微拂。他和程青悅、姜翊澄、肖君彥四人正在凌霜院海棠樹下品茶賞花,好不愜意。
肖君彥端起茶碗,細細品了一口,贊道:「嗯,不愧是上等碧螺春,湯色碧綠清澈,香氣濃郁,滋味鮮醇甘厚,回甘持久。好茶!好茶!」
「肖兄好品味!」姜翊澄誇讚,「這是前幾日蘇州剛進貢的新茶,父皇留了一些,又給福壽宮送去一些,其餘的賞給了皇后、陳貴妃、康王、六哥,連我母妃都沒有,我今日能喝到這茶,也是沾了六哥的光呢。」
程青悅也品了品,果真如肖君彥所說,口感香嫩醇厚,當真是好茶。
這時一旁的萱兒驕傲的說:「小姐知道王爺喜歡喝茶,所以我們回京的時候特意帶了些去年冬天在山中收集的雪水,用它煮茶,茶水格外香濃呢。」
肖君彥悠閑的搖著扇子調侃道:「怪不得,我剛才就覺出茶香中還帶有一種清冽的感覺,原來如此,青悅姜兄好福氣啊。」
姜翊宸微笑的看著程青悅,「悅兒有心了。」
程青悅惋惜道:「去年本來收集了很多,可惜回京路途遙遠,不宜帶太多,剩下的估計煮不了幾次了。」
「無妨,只要是悅兒煮的茶,必定是這天底下最香濃的茶水。」
肖君彥用扇子遮住眼,酸道:「呦呦呦,你們倆是把我們當空氣了嗎,明目張胆的打情罵俏,太不像話了!」
姜翊澄笑著反駁道:「非也,有道是: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六哥與青悅姐姐兩情相悅,這該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分,肖兄你自在逍遙慣了,自然理解不了這其中的樂趣。」
「好好好,我不懂,就你們懂,反正啊,我是不願意一輩子被人拘束著,一個人多好,自由自在。」
三人知道他的脾性,都只是笑了笑,各自品著茶,不再多說什麼。
「王爺!」這時常銳走過來稟報:「崔大人來了!」
姜翊宸雙眸微蹙:「果然,他還是沉不住氣了。」
姜翊澄不解的問:「此話怎講?」
肖君彥插嘴道:「這還不明白,來探聽虛實唄,別理他,我們還喝我們的茶。」
姜翊宸放下茶碗,緩緩道:「正好,多年未見,我也該見見崔大人了。」
「六哥,我和你一起去。」說完三人一起走了。
他們走後,肖君彥氣憤的說:「這個崔老頭,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真掃興!」
他們走後,程青悅也感覺有些累,「萱兒,我們走吧。」
「小姐,你累了?那我扶你進屋休息兒吧。」
一看程青悅也要走,肖君彥急了:「哎,你們別走啊,再陪我呆會兒。」
程青悅沒有理他,徑直進屋休息去了。
肖君彥恨恨的喝了一口茶:「你們都走了,那好,我就把茶水全部喝完,一點都不給你們留。」
會客廳里,僕人將御史中丞崔顥引領至廳下椅子上坐下,稍後又倒了一杯茶水。
「崔大人請慢用,王爺即刻就到。」
崔顥點頭會意,僕人退了下去。
待僕人走後,崔顥睜開了微閉的雙眼,他打量了一下廳堂,整個會客廳布置的簡潔雅緻,一點沒有奢華鋪張之感,倒是很像靜安王的性子。
前幾日他聽手下稟報,靜安王回京后,見過皇上和太后后,就什麼事也沒做,帶著一個女子把京城逛了個遍,後來又去了城外遊玩,昨日還去了青樓。
他今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過來了,畢竟靜安王此次回京意欲何為,他心裡沒底。
「崔大人久等了!」正想著,姜翊宸已經進來了。
崔顥起身彎腰施禮:「王爺,下官有禮了。」
招呼崔顥坐下后,姜翊宸客氣道:「這幾天本想去拜訪大人,不想卻被大人搶先了。」
崔顥急忙起身道:「下官身為臣子,理當先來拜訪王爺,今日不請自來,還請王爺海涵。」
這時姜翊澄說:「崔大人客氣了,六哥不知,本王還能不知,崔大人身為御史中丞,監察百官,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就連我等也要巴結於你呢。」
崔顥謙虛一笑:「廣平王殿下說笑了,官位再大,也不過是個臣子,怎比得上靜安王殿下,殿下此次承寵回京,前途不可限量,下官日後還勞殿下關照呢。」說完,他不經意的打量了一眼前的靜安王,果然如手下稟報,他的病看起來好了很多,不像是一個卧床多年的人。
姜翊宸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心裡冷笑,這個崔顥,十幾年了,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面上永遠都是一副謙虛有禮的樣子,心裡卻在打著別的算盤。
雖然心裡這樣想,他的面上並未變化:「什麼前途不可限量,蒙父皇隆恩,准許我回京,本王惟願以病弱之軀侍奉父皇左右,為父皇盡孝。」
崔顥在心裡掂量著他這話的真假,面上卻說:「據說這次北涼危機,是殿下推舉楊老將軍出征,如此大功,陛下必定會對殿下大加賞賜,委以重任。殿下如若願意,老臣願為殿下出謀劃策,效犬馬之勞。有我和楊老將軍的輔佐,我想假以時日,殿下必定能跟太子殿下和安陽王殿下平起平坐了。」
「咳咳咳,咳咳。」
姜翊澄見六哥又咳嗽,急忙上前關心的問:「六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
崔顥問道:「殿下的咳疾還沒有好嗎?」
「哎,不瞞大人說,本王在蒼州的時候,遇到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經他診治,病情是好了一些,但他說此病只能慢慢調養,不能根治,所以時時還會發病。」
崔顥見他面色發白,額頭冒汗,不像是裝的,假意關心道:「殿下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日後才能為陛下分憂,為我姜國分憂。」
姜翊宸感激道:「崔大人願為本王效勞的心,本王心領了,只怪本王的身子不爭氣,辜負大人的一番好心了。本王如今只願身體早日康復,在這靜安王府做一個閑散王爺,其他的的本王不敢奢求。」
聽罷,崔顥假意惋惜道:「如此,老臣便不強求了。」
兩人和崔顥又客氣寒暄了一番后,他告辭回去了。
待崔顥走後,姜翊澄疑惑的問:「六哥,你現在勢弱,既然剛才崔大人已表明要效忠於你,你為何不答應他呢,有了他的幫助,我們想扳倒太子和安陽王,應該會容易一些。」
姜翊宸冷笑:「崔顥沉寂多年,在李尉和章丞相的夾縫下一步步爬上如今的位置,你以為他會甘於我之下,做一個寵臣?」
「六哥的意思是,他剛才只是在試探你的態度?」
「正是,比起李尉和章丞相,我猜他是最不想我回來的一個人了,他等了那麼多年,眼看章氏要倒,他即將上位,我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你覺他心裡會作何想。」
「他肯定怕你擋他的路,那六哥你剛才咳嗽是裝給他看的嗎?」
「也不算是全裝的,我的病本來就沒有痊癒,不過,讓他誤解也好,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永遠是不變的真理。」
「嗯,我明白了,讓他們幾方勢力先斗,我們最後再坐收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