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虛虛實實
胳膊拗不過大腿,陸父最終無奈的同意了陸安瑾任性的要求,他很明白,這預示著將來他要承擔的風險翻倍遞增,雖然極力避讓,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即便躲過了初一,但依舊躲不過十五,如今他還是走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陸靖之重重的嘆了口氣,認命的閉上了眼睛,似是下定了決心,帶著一股破釜沉舟之勢,堅定的說,「想必瑾兒已經有了決定,不妨直接告知爹爹,我們來斟酌斟酌,切記不可輕舉妄動。」
陸安瑾淚眼朦朧,她抬起頭,從未有過的無助迅速的攻佔了她的心房,從未有過的擔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侵襲了她的腦海,她現在一分鐘都不願意在京城裡面多呆,恨不能裝上一雙翅膀,瞬間奔到他的身邊。
「既然女兒已經得到王爺失蹤的消息,那麼陛下知曉只是時日的問題,現下陛下將爹爹困於京中,那麼爹爹想要離京並非易事。再者爹爹方才回京,以陛下的小心謹慎,定然會派人監視我們,女兒若是想離京,只怕是不易。」
陸靖之認同的點了點頭,如今他們現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隱藏於暗處的敵人對他們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在這種一觸即發的境地,若是想要瞞過皇帝的眼線,並非易事,更何況,皇帝的爪牙隱於暗處,根本防不勝防。
「王爺失蹤若是傳回東齊,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一個處理不甚,便會引起暴亂。因此,那個時候是陛下分身乏術的時候,爹爹認為,若是你想要離京,那個時候是唯一的機會,不過這機會帶著一定的風險。」
凡事無絕對,陸安瑾知道是這個理,雖然她現在心急如焚,但也知道事關生死絕對不能率性而為。她沉默了半晌,權衡利弊,最終抬起頭,堅定的道:「爹爹,女兒這一趟勢在必行,若是爹爹因此受到了牽連,莫管女兒。」
陸靖之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陸安瑾的眼神滿是不贊同,眸子裡面滿是指責,他甚是不滿的問,「瑾兒,在你的心中,爹爹就是那貪生怕死之輩?」這簡直是對他人格的嚴重侮辱!
陸安瑾自知失言,連忙討饒道:「爹爹,你莫多想,女兒絕無此意,」他湊到陸父的身邊,笑的格外的諂媚,「方才是女兒詞不達意,還請爹爹原諒女兒一時口誤,莫生女兒的氣。女兒定然下不為例。」
「哼,」陸靖之自然之道陸安瑾不是故意的,但是現下她時常口出狂言,在波濤詭譎的京城裡面,這簡直就是致命的存在。他故意擺張臉,甚是嚴肅的道:「瑾兒,爹爹知曉你不是故意的,但是爹爹還是要訓斥你一番。」
陸安瑾乖乖的聽陸靖之訓斥,她一時得意忘了自我,話已出口便知闖下了大禍。她知曉近日她的表現差強人意,爹爹早就有怨言,這會兒得到機會,定然會好生的訓斥她一番,果不其然,她的第六感從來都不會讓她失望。
「瑾兒聰慧異常,爹爹知曉你什麼都懂,瑾兒,你近段日子有些忘乎所以了。先不說其他,單說你留宿賢王府就不是明智之舉,畢竟你們尚未成親,這於理不合,是會招惹是非的。」
管家在一旁尷尬的無以復加,腦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但對陸靖之的控訴,他無言以對。自家王爺越距在先,就算陸夫人將他罵了個劈頭蓋臉,他也只能無言的承受。還好陸大人是讀書人,能動口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動手的,算是給他留了三分薄面。
陸安瑾乖巧的認錯,「爹爹說的甚是有理,女兒日後定會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絕對不會授人把柄,還請爹爹放心。」
「罷了罷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無用。你既然想走,就要想一個萬全之策,莫要讓人抓住了把柄,否則到時候受到連累的可不只有陸氏。」陸靖之路線,「陸家家底淺薄倒也無所畏懼,只是清河王府和賢王府若是受到了牽連,那可就麻煩了。」
豈是陸靖之的心裡還是不願意陸安瑾去冒險的,但是他了解陸安瑾的性格,知曉她的脾氣,她一旦做出了決定,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陸安瑾先是看向管家,「叔,勞煩你去尋來一個郎中和一個易容高手,必須是靠得住的人。」又對著陸靖之交代道:「爹爹,你明日便放出消息,說女兒病重,需要閉門在家謝絕一切訪客。不然,乾脆就說女兒得了傳染病罷,正好也為你來賢王府找了個借口。」
「呸呸呸,」陸靖之連呸了三聲,萬分不贊同的瞪了陸安瑾一眼,這丫頭真真是越來越胡鬧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若是讓你娘親知曉你這般咒自己,定會好生教訓你一番的。」這麼大個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到現在都掌握不好!
教訓完陸安瑾之後,他雙手合十,嘴巴一張一合,碎碎念的道:「老天爺開眼,方才小女不過是胡言亂語,還請老天爺大發慈悲,原諒她的無心之過。」陸家已經多災多難了,還請老天爺高抬貴手,讓他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吧。
「爹爹莫急,女兒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老天爺那麼聰明,是不會當真的。」陸安瑾嬉皮笑臉,「不過還請爹爹一定按照女兒方才所說,將消息放出去,如此才能給女兒創造出一點機會。」
如今她已經不能蒼白無力的勸慰自己車到山前必有路,也顧及不了那麼多,凡是有一線機會,她都要試上一試。
翌日,就算陸靖之百般不願意,還是聽話的將陸安瑾病重的消息傳了出來。此時的陸安瑾因為和齊霄昀的一紙婚約,而成為京中的風雲人物,許多人都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將冷清冷血的齊霄昀拿下。
能讓不近女色的賢王做出那等驚天動地的事情,這女人的手段定然不得了。是以,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士本想接著陸靖之調回京城任職之事,欲去上門拜訪,藉機查探一下陸安瑾的虛實,奈何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面。
陸靖之的態度很強硬,不管是什麼人,通通都不給見。此事越鬧越大,眾人議論紛紛,不過半日的時間,宮中的那位九五至尊就聽到了消息,匆匆傳召陸靖之,詳細的詢問一二。
皇帝一邊批改著龍岸上的奏摺,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陸愛卿,朕聽聞陸小姐病重,先前進宮的時候,朕瞧著陸小姐的身體還甚是康健,不過月余時間,怎麼突然間就病重了?」
陸靖之本就是一個直來直往的人,有什麼事情從來都是喜歡直抒胸臆,絕對不會藏著掖著。好在陸安瑾提前預料到皇上肯定會刁難他,因此早就想好了對策。
他恭敬的行了一禮,想起未來准女婿如今生死未卜,而他爹還在拚命的懷疑他就覺得悲傷不已,權力把親情磨滅的一絲不剩,除了猜疑,這對父子壓根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感情。
陸靖之不掩悲傷,聲音十分的悲傷,細聽之下還能聽出那不甚明顯的顫音。「回陛下,小女自出宮之後便一直呆在府中,不知為何,七天前突然得上了一種怪病,臉上長了許多紅疙瘩,奇癢無比。先前臣悄悄的請了許多郎中,可是這病不但沒有治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皇帝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陸靖之,沒有說話。
陸靖之只得硬著頭皮往下接,「然後,臣萬般無奈之下,就去了賢王府求得幫助。王爺並未在府,王府管家幫臣尋找了一位名醫。」
「哦?那名醫診治出什麼結果沒有?」
陸靖之額頭上覆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可是他現在卻不敢擦,彎了彎腰,聲音又低了三分,「回陛下,那名醫說,小女是得了天花,」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語帶哽咽道:「陛下,臣就這一個女兒,若是小女有何閃失,臣也不想活了。」
這句話不是陸安瑾先前交代的,是他真實的想法。別以為他看不出來,瑾兒對昀兒情深似海,若是昀兒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瑾兒定會崩潰的。以瑾兒剛烈的性子,到時候會做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來,那可真說不準。
皇帝的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陸靖之的眼神不由得帶了幾分的嫌棄,他未做猶豫,徑直下了逐客令,「陸愛卿莫急,朕這就派太醫前去給陸小姐診治。」
陸靖之拒絕不得,只好扣頭謝恩,「多謝陛下。」
「下去吧。」等陸靖之走後,皇帝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湊,神色諱莫如深,讓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陸靖之回府沒多久,果然一個小太監帶著一個老太醫來到了陸府,陸靖之抬頭一看,暗道一聲糟了,這跟來的太醫竟是那個一根筋的孫太醫。
「陸大人,老夫要給陸小姐把脈,勞煩陸大人帶路。」
陸靖之緊張的不得了,但他不能自亂陣腳,這場戲已經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他只能硬著頭皮往下唱下去。他故作鎮定的帶著孫太醫往陸安瑾的院子走,一邊走,一邊客氣的寒暄著。
剛走到陸安瑾的院子,就見兩個殺氣騰騰的侍衛守在院子口,凌風對著陸靖之恭敬的行了一禮,「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