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章 我騙誰也不會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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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公主這日又是去了城樓,去見襄王爺去了。」侍從立在呼延釗身後,恭聲開口。
呼延釗聞言,便是將手中的兵書隨手扔在了案上,他的眼底有一絲無奈劃過,只與那侍從道了一句;「她願意去,就隨她去吧。」
「將軍,眼下祁雲祚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單憑祁雲義與祁雲飛二位皇子,想要守住京師,怕是......」那侍從言下之意,便是說這京師難以守住。
「這天下一直是能者居之,若那祁雲祚能攻下京城,也算是他的本事。」
「將軍當真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侍從不解。
「這是大祁的奪嫡之爭,本將何必去淌這攤渾水?」呼延釗皺了皺眉,向著那侍從看去。
那侍從心知,呼延釗的心思深沉,而今他一直按兵不動,作壁上觀,看著大祁皇子相鬥,只怕是另有打算,此時聽呼延釗這般說來,侍從不敢多說什麼,只言了一句:「是。」
「啟稟將軍,有人在外求見。」有人匆匆走進,對著呼延釗行了一禮。
「何人?」呼延釗問。
「是.....祁雲義身邊的良娣。」
「那丫頭?」呼延釗一震,立時對著手下吩咐道;「快讓她進來。」
來人領命退下,呼延釗仍是坐在那,他看了身邊的侍從一眼,只吐出了幾個字;「你先下去。」
「是,將軍。」侍從有些疑惑,卻壓根不敢多言,只躬身退下,離開屋子時,恰巧見一道窈窕的身影從外間走來,那人身披斗篷,只將面容也都掩在了風帽中,單看那身形,便知是一個十分貌美的女子。
如意一路都是低垂著眉眼,直到進屋后,她方才抬起頭,向著呼延釗看去。
「這麼晚,你來這做什麼?」呼延釗看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
「呼延釗.....」如意小聲的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她動了動唇,似是有心想說什麼,卻又難以啟齒。
「嗯?」男人的視線筆直,落在她身上,讓她無處可逃。
「我來求你,求求你,幫一幫我丈夫。」如意咬了咬唇,狠下心,將來意開門見山,與呼延釗說了清楚。
「你求我?」呼延釗笑了,他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到如意麵前,他的眼眸漆黑,不等如意退後,他便是伸出胳膊,一手將如意攬了回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呼延釗與她離得十分近,甚至連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到,他盯著她的眼睛,與她道;「你來求我,是在打祁雲義的臉,你懂嗎?」
聽他提起祁雲義的名字,如意心裡頓時酸了,她迎上呼延釗的目光,和他靜靜的開口;「我夫君若知道我來求你,他一定會很生氣,會怪我自作主張,可我.....可我沒法子。」
如意忍住眼睛里的熱潮,與呼延釗一字字道;「事有輕重緩急,雖然他的屬下都告訴我,他能守住京師,可我知道,京師的情形很危急,我.....我只能來求你,也只有你,能幫我。」
呼延釗眼眸微縮,他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如意雪白清秀的面容,與她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我......」如意語塞,是啊,她憑什麼覺得呼延釗會幫她?呼延釗一直按兵不動,興許他巴不得祁雲義和祁雲祚兩兄弟能打得不可開交,你死我活,他們漠格好坐收漁翁之利,眼下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呼延釗又何必去淌這渾水?他大可在一旁看戲,等候著屬於他的時機。
如意想通這一點,頓覺自己衝動和愚蠢,她眼睛中的光漸漸熄滅了,就連那張小臉上也滿是失落的神色,她低下眼睫,有清亮的淚珠在她的眼眶中閃爍著,她卻是忍著,沒讓淚水落下。
「我明白了,你......你就當我沒有來過。」如意聲音很輕,說完這一句,她便是轉過身,剛要離開,卻有一道強勁的力道將她攬了回來,抱在了懷中。
如意驚駭不已,她看著面前的呼延釗,就見男人眼底彷彿有火在燒,他就那樣看著她,與她吐出了一句話來;「陪我一夜,我便出兵救你的丈夫,如何?」
如意的臉龐頓時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你.......」她氣急了,也難過極了,念起自己此行不過是自取其辱,而丈夫眼下仍是在城樓上艱苦萬分,也兇險萬分的守著京師,可她,卻絲毫幫不了他,還要在這裡受著別的男人的侮辱。
如意既是後悔,又是羞惱,她的唇瓣微微顫著,不等她開口,呼延釗已是握住她的細肩,又是與她說道;「漠格大軍眼下就在京師,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會即刻出城迎戰。」
呼延釗眼瞳灼灼,步步緊逼,「我漠格勇士驍勇善戰,以一敵三不在話下,只要我率軍襄助,必定能將京師守得固若金湯,足以撐到齊王趙王率兵回京,你自己明白,眼下,也只有我,才能解你夫君之圍。」
如意看著面前的男人,她聽著他的那些話,她知道,呼延釗並沒有說假話,眼下,的確只有他能助祁雲義一臂之力,可他的要求,卻是讓自己陪他一夜......
想起苦苦煎熬的丈夫,如意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決堤,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祁雲義此番不能守住京師,讓祁雲祚攻打進京,祁雲義會如何?祁雲祚又會如何對待這個哥哥?
如意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眼睛時,眼底已是一片寧靜之色,她迎上呼延釗的目光,問他道;「你說話算話?」
「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呼延釗看著她的那些淚水,心下一記苦笑,略帶自嘲般說出了這句話。
「好,」如意終是吐出了這個字,她的聲音微微顫著,和他一字字道;「我答應你。」
聽著她這一句,呼延釗的神色頓時變了,他皺起了劍眉,眼底似是有怒火閃過,他看著面前的小女子,與她低著聲音,喝出了一句;「你們大祁女子最重名節,你為了他甘願去死是不是?」
如意心裡一怔,當呼延釗說出了這句話,如意便是曉得呼延釗是明白她的心思的,她雖答應陪呼延釗一晚,便是做好了自盡的準備,今夜之後,她再無顏面對丈夫和兒子,也再無顏......活在這個世上。
「只要他能好好活著,我願意去死。」如意回答道。
「你!」呼延釗近乎咬牙切齒般說了這一個「你」字,說完,他一把推開了如意的身子,只與她喝了一句;「蠢貨!」
如意向後退了兩步,她的眼睫毛濕漉漉的,只顯得那一雙眼睛更是澄澈起來,她沒有理會呼延釗的挖苦,只輕輕的說道;「我寧肯用自己的命,去換他的命,我知道,他若沒了我,他雖然會難過,會傷心,可他會將傷心和難過都壓在心裡,哪怕是為了孩子,他也會好好活著,把我們的孩子帶大。」
說到這,如意頓了頓,有一大顆眼淚順著她的眼眶滾了下來,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面前的呼延釗,又道;「可若是我沒了他,我沒有這樣堅強,我會活不下去的,我只會帶著孩子.......和他一起去死。所以,如果我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人,我一定要讓他活著。」
呼延釗聽著她這一番話,一顆心便是重重的沉了下去,他靜靜地看著她,他看著她的那些眼淚,不知過去了多久,呼延釗終是轉過了身,嘆了口氣。
「來人。」男人睜開眸子,對著屋外開口。
「大將軍有何吩咐?」頓時有人進屋對著呼延釗行了一禮。
「傳令下去,讓所有的士兵做好準備,明日一早,隨本將出城迎敵!」男人的聲音渾厚而有力,只讓如意聽得清清楚楚。
「是,將軍。」來人領命退下。
「你,你答應了?」如意臉龐上仍是掛著淚水,可聽著呼延釗的命令,一顆心終是放了下來,她的眼瞳復又變得明亮,向著呼延釗看去。
呼延釗向著她走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卻在快要觸到如意肌膚時,停在了那裡。
看著如意的眸子,呼延釗垂下了自己的胳膊,他看著她的眼睛,與她道;「走吧,你說過,要陪本將一晚。」
說完,呼延釗便是握住了如意的手,不由分說便是拉著她離開了屋子。
如意不知他要帶著自己去哪,兩人剛進院子,便有侍從作勢要跟上,男人卻是厲聲吩咐了一句;「誰也不許跟來!」
語畢,呼延釗的大手一把扣住了如意的纖腰,竟是運起了輕功,帶著如意幾個起落,攀上了高高的屋頂。
如意害怕極了,情不自禁的攥緊了呼延釗的衣襟,直到男人十分輕緩的將她放下,如意就見腳下的房屋鱗次櫛比,她從未來過這般高的地方,當下只嚇得向後退去,一旁的呼延釗見她如此,便是發出了一聲低笑。
如意蒼白著小臉,就見呼延釗已是在一旁坐了下來,如意不懂他要做什麼,只隨著他一道抬頭向著夜空看去,就見這一夜月色極好,繁星點點,彷彿人一伸手,就能觸到那柔和的月光。
「你.....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如意不解的開口。
「來,坐下。」呼延釗瞥了她一眼。見她仍是畏手畏腳的樣子,便是有些好笑,只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如意嚇得驚叫起來,直到坐穩了,一顆心還是狂跳著。
「什麼也別說,看。」呼延釗神色輕鬆而溫和,向著天空指了指。
「你不是說,要我.......陪你一夜嗎?」如意看著男人的側顏,聲音越說越小。
聞言,男人就是笑了,「不錯,我是要你陪我一夜,」說完,男人轉過頭,向著如意看去,月色下,如意只見呼延釗的眼睛甚至比這夜色還要黑,比那星空還要亮,她看著他動了動唇,與自己道出了一句;「就在這裡陪我坐一晚,看一夜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