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章 往家去(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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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陵。
「大哥是下定了決心,要舍下這個天下,將那把龍椅讓給小弟?」祁雲飛立在祁雲義身後,看著男人在祁雲祚與沈昭盈的墓前上了一柱香,祁雲祚是戴罪之身,雖被開恩葬在了乾陵,葬禮卻是一切從簡,陵墓的規格也只是親王的一半大小,可有沈昭盈陪伴在側,九泉之下,他也必將瞑目。
聽得弟弟開口,祁雲義最後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墓碑,而後轉過身,與祁雲飛道;「雲飛,你比我更適合坐上那把位子。」
「大哥,」祁雲飛微微苦笑,他搖了搖頭,「我不瞞大哥,我是想要那個位子,我想當皇帝,想去做九五至尊,可我明白,不論文治武功,我都比不上大哥,我實在不懂,大哥為何要這樣。」
祁雲義無聲的按了按他的肩,他看著弟弟的眼睛,告訴他;「雲飛,我或許可以做一個皇上,可如意卻無法成為皇后,我若坐了那把位子,那便必定要辜負她。」
「恕小弟直言,大哥就為了一個女人,要將江山棄之不顧?」祁雲飛微微皺眉,「父皇臨終前,曾囑咐過大哥,要守好這個天下。」
「不錯,我答應過父皇,要守好江山,」祁雲義目光平靜,繼續道;「如今天下已定,邊疆太平,齊王與趙王已回封地,雲飛,眼下的天下,並不需要我再去守護。」
「大哥......」祁雲飛還欲在說。
「雲飛,」祁雲義打斷了弟弟,他的身形筆直,看著祁雲飛的眼睛,又是與他說道;「我出身於深宮,雖有太后照拂,可仍是如履薄冰的過日子,這些年,我戍守邊疆,躲避鄭貴妃的刺殺,被父皇貶黜,被朝中官員中傷,雲飛,京師里的日子,我的確是倦了。」
「可這些都過去了,等大哥登基當上皇上,又有誰敢違逆大哥?」祁雲飛仍是勸道。
祁雲義卻是淡淡笑了,他搖了搖頭,說了句;「在我身上流著一半庶民的血,比起在深宮裡當皇上,我更想歸隱山園,去做一個清閑自在的平民百姓。」
說完,祁雲義看著面前的弟弟,眸心中有自責與愧疚之色劃過,他的聲音低沉,只說道;」只是對不住你,要你去承擔這副擔子。「
「沒有大哥在,我只怕,我做不好這個皇上。」祁雲飛微微苦笑。
祁雲義猶如兒時般握住祁雲飛的肩頭,他將額頭抵上祁雲飛的,兄弟兩已是很多年不曾如這般親密過,祁雲飛心裡一酸,仿若回到兒時,每逢受了委屈,亦或功課做不完,被父皇責罵后,他總是會去找祁雲義,而祁雲義亦會手把手的教他,在他難過時,他也會這樣握住他的肩,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他的額頭。
「雲飛,相信你自己,你會做一個好皇上。」祁雲義手下微微用了力,其間,滿是殷切的希望。
祁雲飛閉了閉眼睛,他默了默,道;「大哥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祁雲義鬆開自己的手,對著他點了點頭。
祁雲飛微微垂下眸子,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大哥心意已決,小弟不再多言,」說到這,祁雲飛抬起頭,他的眼睛灼亮,透著堅定的光芒,與祁雲義一字字道;「大哥既然將江山給了我,我自會竭盡全力,守住大祁的基業。」
「好。」祁雲義點了點頭,眸中有欣慰之色劃過。
「待登基大典之後,我會命禮部重新擬一個日子,迎娶忽蘭為後。」祁雲飛又是開口。
聽他這般說,祁雲義眼睛一亮,唇角亦是浮起了笑意,「你能與忽蘭公主履行婚約,對大祁是一件幸事。」
祁雲飛一記苦笑,說了句;「我雖不喜歡她,可娶她為後,兩國必將再無戰事,這一點,小弟明白。」
祁雲義拍了拍他的肩,似是安慰,也似鼓勵。
「不知大哥這一次,打算帶著大嫂和中兒去哪?」祁雲飛與祁雲義一道向前走去,一面走,祁雲飛一面開口。
「先回西河村,然後,再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帶著孩子,平平淡淡的過些日子。」祁雲義將心中的想法盡數告訴了祁雲飛。
「若日後,京中生事,」祁雲飛停下了步子,問道;「大哥,可會回來?」
祁雲義也是停下了步子,兄弟兩四目相對,彼此瞭然,祁雲義目光沉穩,只告訴了祁雲飛;「我雖答應過皇祖母,要回京為她送終,可我知道,我只能愧對於她,雲飛,我既然離開,自然永不回京。」
祁雲飛聞言,心底深處便是微微鬆了口氣,他面上不曾表露,只說了句;「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等皇祖母仙逝,亦或朝中遇到大事,大哥還可隨時回來。」
祁雲義笑了笑,他搖了搖頭,說了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
祁雲飛聽到這一句,心下便是浮出幾分慚愧,亦有幾分悵然,他嘆了口氣,喊了一聲;「大哥。」
祁雲義卻是不以為意的樣子,他與弟弟微微一笑,道;「走吧。」
祁雲飛收斂心神,與祁雲義一道,兄弟兩離開乾陵。
一個月後。
京師,街邊茶館。
「你們說,這先太子好端端的,打退了楚王的大軍,又怎會突然薨逝?」幾個茶客湊在一處,當先一人壓低聲音,和其他幾人開口道。
「可不是,先太子驍勇善戰,之前駐守北疆多年,熬了這麼久,眼見著被先帝封為太子,都要熬出頭了,可卻偏偏死了,這怎麼不讓人奇怪?」
「你們有所不知,我聽說,先太子就因為之前駐守邊疆多年,和胡人打了太多仗,身子早已壞了,又加上楚王作亂,先太子帶兵平叛,楚王雖然沒了,可先太子自己也是心力交瘁,一病不起,這才跟著先帝去了。」
聞言,便有人一聲長嘆,哀嘆道;「先太子一心為民,若是登基,也必定是個好皇帝。他這麼一走,倒是便宜了襄王。」
「噓!」當即有人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向著周遭看了一眼,才低聲道;「話可不能亂說,襄王再過三日就要登基當皇上了,若讓別人聽到你這話,豈不是要掉腦袋?」
剛才說話那人聽了這番話,也頓覺自己失言,他縮了縮腦袋,不吭聲了。
餘下的幾人仍是在那裡竊竊私語,直到聽到一陣馬車的車軲轆聲響起,見有人來了,幾個人都是閉上了嘴巴,一道向著那馬車看去。
就見那馬車尋尋常常的樣子,眾人都不以為意,直到駕車的男子勒住了馬,下了車走到了茶攤前,掌柜的連忙迎了上去,抬眼一瞧,就見那人身形高大,五官英挺,雖是一身布衣,看起來卻也像個人物,猛一看竟是有些面熟,掌柜的卻想不起自己在哪兒見過。
「勞駕,拿幾個饅頭。」那人開了口,聲音低沉悅耳。
「得嘞。」掌柜的答應著,將饅頭給他包好,趁那人付錢的功夫,掌柜的搭腔道;「客官這是要往哪去?」
「往家去。」那人微微一笑,從掌柜手中接過饅頭,將錢遞到了掌柜手裡。
掌柜見他的手掌中落滿老繭,看起來倒像是一雙舞刀弄槍的手。
待那人告辭后,掌柜的仍是在茶攤前站著,他看著那人掀開車簾,有一隻素白的小手從帘子里伸了出來,從男人手中接過了饅頭,掌柜的見那男子在車簾掀開的瞬間,面上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溫柔,他看著他唇角含笑,似是與車中的人說著什麼,隱約還有孩子的哭鬧聲縈繞其中,掌柜的怔怔的瞧著這一幕,直到那男子重新駕車離去,掌柜的卻還是在站在那裡,目送著馬車遠去。
「在看啥?」有人湊上來,莫名其妙的向著掌柜的問道。
掌柜的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只道;「看方才那客官,有些像我之前見過得一個人。」
「是誰?」有人問。
「是個出身顯貴,為國為民的大英雄,他在領兵回京時,我曾擠在人群里見過他一面。」掌柜的說起,似乎覺得好笑一般,他將銀錢收起,沖著那幾個看熱鬧的人道;「你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先太子薨逝,襄王撿漏,要當皇上啦。」有男子嬉笑著開口。
掌柜的收拾著茶攤,聽到這一句,便是暗暗說了句;「先太子薨逝?我看倒不一定。」
說完,那掌柜的抬起頭,向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看去,想起方才那與太子殿下酷肖的容貌,掌柜的心下一陣悵然,他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心中默念了一句;「希望他,還活著。」
官道。
「夫君,你累了嗎?」如意從車裡探出腦袋,向著丈夫問道。
祁雲義回過頭,剛看見妻子紅撲撲的小臉,祁雲義便是微笑起來,與她道;「不累。」
如意抬起衣袖,為丈夫擦去額角的汗水,祁雲義眸底滿是溫和,問了句;「小傢伙呢?」
如意抿唇一笑,「小傢伙剛才吃飽了,已經睡著了。」
聽得孩子睡著,祁雲義心下一松,乾脆大手一攬,將如意的身子從車裡抱了出來,坐在自己懷裡,與他一道趕起了車。
如意長這樣大,還是頭一回駕車,她又是新奇,又是有些害怕,只忍不住往丈夫懷裡鑽。
祁雲義忍著笑,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護著如意的纖腰,就這般讓馬兒慢吞吞的走著,帶著一家人往家的方向趕去。
如意倚著他的肩頭,看著遠方的路,念起在京師的兩年,想來便如同做夢一般,但好在,他們要回家了,離開家時,還只有他們兩,可如今,他們卻還帶了一個小傢伙。
想到這,如意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在笑什麼?」祁雲義察覺到妻子的笑渦,自己也是勾起了唇角。
「我在想,我們離開家時,只有咱們兩個人,可如今回去,卻是三個人了。」
「以後還會成四個人。」祁雲義聲音低沉,聽在如意的耳里,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害羞的推了推丈夫,自己想了想,卻說道;「也許還有五個人,六個人.....」
祁雲義忍俊不禁,「好,還有五個人,六個人......」
如意臉龐紅暈更甚,她靠著丈夫的肩頭,只覺心中滿是甜意,忍不住嘆息起來,「咱們要回家了。」
「是啊,咱們要回家了。」祁雲義說起這一句,心中也是感慨。
「你不會後悔的,是不是?」如意抬起頭,向著祁雲義看去。
「永不會。」祁雲義溫聲吐出了這三個字,如意聽著,眼圈便是紅了起來,祁雲義看在眼裡,攬緊了她的身子,在她的額上親了一親,透著無盡的情意。
如意唇角的笑容滿是甜意,雖然回家的路很長,可是與要回家的人在一起,不論路有多遠,日子有多長,她的心都是踏實的。
只要能他在一起,哪裡都會是她的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