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派人透話
景瑜一時間恍惚在那裡,看著宜嬪出了神。
的確,她是美的,這種美從一開始看到就驚艷的那種。
但在這宮裡,五官比她周正的不乏其數,也說不上出塵脫俗,但就是有比常人不一樣的一種特質。
起初也不說上到底是那種不一樣,現下看來,女人上了二十五歲或者是三十歲這個年紀,本身的魅力就靠的就不單單是顏值了。
她真的沒想到,這個眾人眼中矯情又嬌氣的女人,不只一次因為康熙的眷顧而跟她上綱上線的醋罈子,今日唯一夠膽子來的居然會是她。
她是敢的,這倒不在懷疑之列。
只要她想,沒什麼她不敢的,她有這個性情,也有這個資本。
「我當是有什麼好吃的,就這些,油膩死了,也不弄點新鮮玩意兒。」看到餐桌上那些循著慣例擺上的宴席菜,沒一點花樣,宜嬪皺了眉頭,道。
「聽說你這兒的丫頭手巧,還會弄什麼桂花酒的,怎麼,今日還藏著不拿出來不成?」宜嬪揮起了帕子,打趣兒說著,郭貴人也跟著附和要桂花酒喝。
月瑤高興的道:「回娘娘,桂花酒還是有的,上回釀的還有兩瓶,奴婢這就去全部都拿來!」
沒有好的佐酒菜,更沒那心情,最近自然是沒有什麼能用得上美酒的場合,那上次留下來的兩瓶桂花酒就派上了用場。
宜嬪看樣子是真心打算來給她慶祝,景瑜莫名心下一暖,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得沒什麼格外的好東西招待,有點過意不去了,不過想來她們姐妹二人也應該是知道她現在的狀況,那麼直言不諱的笑她寒酸,也是活躍氛圍罷了,不會有人往心上去。
瞧著酒拿上來,其實宜嬪也是意外,沒想到還真的是有,幾人便不客氣,斟上酒先是小酌了兩杯。
微醺之時,宜嬪往景瑜那邊靠了靠,道:「姐姐,你不知道,就你那籠絡皇上的勁兒,要是換做旁人,今兒我才不來!」
鈴蘭在後面聽得真真的,不免不忿,提了口氣兒就要替她主子說話,被月瑤狠狠碰了一下,道:「宜嬪主子這麼說是對咱們主子一點也沒設防,她倒是直率,這是打心眼兒里覺得咱們主兒是個可交心的,你可別聽一個半耳朵的就沉不住氣兒啊!」
「真的么?她不是因為咱們主兒受寵,一直嫉妒咱們么?」鈴蘭懵懂的道。
「那都不是事兒,比起蕙嬪那樣的,這完全是兩碼事兒!」月瑤道:「總之跟你說了好多遍了,不要瞎插話,安安分分的忙好咱們的,今兒算順利!」
「就算順利?」鈴蘭不解,道。
「你想想,宜嬪和郭貴人來了,咱們主子的生辰宴就不算是一個來的都沒有,這旁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瞎話的,若今日真的是一個沒有來的,咱們那才叫一個鬧笑話了呢。」月瑤說著,心下也是一顆石頭落了地。
今日秋葉更涼,冷風陣陣,各公苑都陸續關了門窗,儲秀宮院兒里,萬琉哈氏卻站在廊檐下,遠遠地望著牆外高高樹上的枝葉,月亮已經掛在枝梢。
「小主,天兒這樣寒涼,咱們還是進去吧,仔細著著了涼啊。」貼身宮女翠兒道。
萬琉哈氏好似完全沒聽見似的,依舊是專註的望著牆頭檐角的樹梢,「永壽宮這時候應該開席了。」
「是啊,早應該開席了。」翠兒道:「只是聽說還沒有人去呢。」
翠兒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她心裏面一直惴惴不安的是什麼,道:「這要是照著您與德嬪娘娘的交情,咱們應該去的,小主您也不是怕事兒的人,今兒怎麼就走到半路上回來了呢。」
頓了半晌,翠兒又接著道:「看著小主您,其實還是想去的。」
「我就是在想,以蕙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如今皇貴妃娘娘也已經與她同仇敵愾了,咱們力量如此微弱,若是迎難而上,未免像珍貴人一樣落得個慘敗的下場,倒不如先顧好眼前,不要去招了她們的注意,倒可以厚積薄發。到時候,萬一德貴人應付不來,咱們至少也還有伺機而動的機會,不至於硬碰碰的頭破血流啊。」萬琉哈氏深深地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小主為什麼還要嘆氣呢,翠兒知道,小主是在責備自己無能為力,至少現在的無能為力。
便勸慰道:「好了小主,這也只是一個生辰宴而已,即便是有人去或是沒有人去,德嬪娘娘的處境已經是人盡皆知,您不是關鍵。咱們還是進去吧。」
萬琉哈氏這才隨著翠兒進了屋,道:「我是怕她心中對我失望,又怕她完全不在意。可是以我對她的了解,卻是心中會在意,卻全然不會因此而對我心生嫌隙的人,她是個有心懷的人,也正是因為這個,我做了個背棄的人。」
「小主!您這樣說就嚴重了!」翠兒道:「您真心拿她當朋友,翠兒知道。」
萬琉哈氏道:「行了,你也不必擔心了,我也想得開,若真因為此事而疏遠了,也是天意註定。」話音剛落,派出去辦事兒的貼身丫鬟蘇文回來了。
「怎麼樣?」萬琉哈氏站起身來,頗急的道。
「回小主的話,話傳到了,很順利!」蘇文先是自信滿滿的回應,又道:「放心吧!奴婢那個同鄉很是可信,他在御前伺候多年,對皇上的了解,是那些太監不能比的!」
萬琉哈氏今日晌午就派她去找到那個祖上交好的同鄉去提醒皇上,永壽宮今日辦生辰宴,再叫探聽探聽皇上的動態。
「快說說,皇上是什麼反應?」萬琉哈氏問道。
「回小主,正如您所料,皇上近日公事繁多,差點都忘了德嬪娘娘生辰這回事兒,最重要的是,聽說蕙嬪娘娘私下裡早就放出話去,說皇上近日忙得很,後宮的所有事物一律經過她才能傳到皇上耳朵里,否則若是打擾了皇上,決不輕饒,所以至今為止,皇上壓根就不知道這事兒。」蘇文道。
「何止是她親口下令,就算是她不這麼特意去說,去恐嚇那些宮人,大家懾於他的淫威,誰也不敢多言的。」萬琉哈氏道。
又問道:「那你那個小同鄉怎麼提醒皇上?若是直接說,恐怕要被蕙嬪的耳目知道,到時候怕是會遇到麻煩,你們有沒有按照我說的做?」
「放心吧!都是按照您囑咐的去做,一點瑕疵沒有,蕙嬪娘娘不會知道,誰也不會知道,就連德嬪娘娘恐也不會知道。」蘇文叫她放心,道:「真不知道小主您這樣為德嬪娘娘布划,又操心有冒險是圖的什麼。」
「圖的什麼,現在你們不知道,往後會知道的。」她這才緩緩的靠在羅漢榻的靠枕上,「好,好,只要你們這些辦事兒的人安全無事就好,這事兒就算辦妥了。」
她又有點意味深長的道:「接下來,就看皇上對德嬪娘娘究竟有幾分情義,就看德嬪娘娘怎麼辦了。」